很快,又很模糊。
她看到了那個在商場與她擦肩而過的人,她看到了水晶燈下印花裙擺,她看到了玻璃櫃中甜膩的糖果。
若說睡前思緒漂泊,肖琴總是能回憶起一些曾被忽略的細節,像極了走馬燈,清晰中卻帶著模糊。她看不見那個人的臉,印花的圖案,糖果的形狀……
好像有什麼力量拽著她的右腕,踢踏聲響徹著,好像自己在舞會上跳著桑巴。好像有什麼液體打濕了她的頭發與衣襟,嘩嘩流水聲,自己是在淋雨嗎?
她好像又進入了另一個世界,那是霍亂蔓延的哥倫比亞,她在游輪上看著河中的鱷魚,她在街上嗅著污水溝的氣味,她在石縫中搜尋著那份信件。
我是費爾明娜嗎?
突然教堂的鐘聲敲響了,那是亡夫烏爾比諾的葬禮,她仿佛感同身受,眼淚不止。可是卻有一個人駐留在那里,深情地望著自己,不,我不想見到你,弗洛倫蒂諾,走開,從這里滾出去!
男子微微抬起了頭,帽檐的陰影下是一雙清澈的黑眸,等等,怎麼是你……林子然?
感到自己的呼吸變的急促,她迅速地關上了門,將他攔在門外,慌亂中她好像打翻了什麼器皿,嗡嗡墜地聲回響著。
聲音一直持續著……直到肖琴被手機震醒。
八︰53分,一則新消息。
她下意識地解鎖屏幕,那是秦凌發來的。
“別忘了參加今晚的演出哦。有事再聯系我。”
嚓一聲,她關上了手機,並沒有回復。
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的眼角還殘存著些許淚痕。
我竟然真的哭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昨晚看的書竟會出現在自己的夢境里,哦,霍亂時期的愛情呀……
環顧四周,房間內還零散地擺放著大小各異的紙袋,那是她們昨天的戰利品。
“姐,你說我穿哪一件衣服好看?”
肖鴛的臉上是藏不住的興奮,手里的衣架上掛著兩件不同風格的露臍裝,一件是深藍的吊帶上衣,一件則是略有破洞的黑灰背心。
“穿那麼少麼,晚上風有點大,再去選一件外套吧。”
肖鴛癟了癟嘴,轉身離去。
舒心。
肖琴看著餐廳里的吊燈,明晃晃的,好是令人眩暈,耳邊傳來風聲,像是在隧道中穿梭的感覺。
“姐……姐,你發什麼呆呀?”
“嗯?”
被肖鴛的聲音拉回了現實,她才意識到現在已經在地鐵上了。車廂內的燈光也是那樣亮白,晃的她竟有些神游了起來。低頭看了看腕表,七時四十分,已然傍晚。
“我們到哪一站了?”
“南京西路啦,還剩三站了呢。”就連話音也掩藏不住肖鴛的興奮與期盼。好像在風聲中還摻雜著她的輕哼,旋律倒是有些走調,呵,真的還是個孩子呢。
肖琴看著車廂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黑色的鴨舌帽上掛著離散的鐵圈,藍白條紋體恤和印字拼接牛仔褲,頗有幾分嘻哈的感覺。
不由得想起以前在西雅圖時的光景,她常常和夏可夜不歸宿去听演唱會的場景。有些熟悉卻又陌生,這大概說的就是記憶吧。
地鐵緩緩地停了下來,人群蜂擁而出,即便是周五,也是那樣的繁忙,真是有些令人喘不過氣來。
出了站,空氣中的都市味愈加明顯,不過天倒沒有完全暗下來,暗藍交織著赤黃,晚霞描繪出了一片郁金香,絢爛地倒映在了肖琴的臉上。
“姐,你覺得我要補妝嗎?我今天是不是還能去後場看彩排?”肖鴛激動地樣子很是可愛,伴著晚霞的余光,那雙眼楮顯得格外清澈明亮。
肖琴微微捋了捋肖鴛翹起的衣領,微笑著說,“很不錯,不用補妝,我也是朋友邀請的,後場就不一定了。”
遠處人影中有一個人對著她們揮手,慢慢走來。
“肖小姐,好久不見,相必這位便是令妹了吧。”
說話的是一個面容清爽的少年,沒有金絲框眼鏡,沒有濃厚妝容耳飾,笑著露出了一口燦爛的白牙。這樣的秦凌她還是第一次看見。
“你好,我是undergrund樂隊的鼓手ash,秦凌。”
肖鴛倒是愣了一下,她只知道是姐姐的朋友,卻沒有想到竟是樂隊成員本人。
“我,你好,我叫肖鴛,我超喜歡你們樂隊的ir,我房間里還貼著你們的海報!”
秦凌看了眼肖琴,又是一笑,“想不到你是英杰的粉絲啊,等演唱會結束了,我再帶你去見見他。”
“真的嗎?!太感謝了!這是意味著我可以去後場參觀了嗎?”
看似成熟,可當肖鴛一欣喜激動起來,活像個稚氣未脫的孩子,肖琴和秦凌都不由得笑了起來。
“不早了,我們該走去酒吧街了。”
三人就這樣齊肩而行,穿梭在人海中,五顏六色的店鋪招牌下。
直至最後一抹夕陽被遠處的高樓大廈吞沒,路燈沿路亮起,這,又將是一個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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