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濃厚，很苦澀，能略微咀嚼到些許咖啡渣，是焦炭混合著咖啡豆的香味。
“這個藍莓芝士蛋糕好好吃，我要發朋友圈，你別亂動。”曼逍遙舉著手機，對著蛋糕聚焦，模糊了背景中的花盆與餐布，卡擦一聲定格了畫面。
照片里，一半是肖琴淡紫色的真絲雪紡連衣裙，一半是蛋糕和那閃著銅光的刀叉和白色的餐巾。
“你喝的是土耳其咖啡吧，我以前學佔星佔卜的時候看過一本書，是關于土耳其咖啡渣解讀的。等一會你喝完了我幫你讀未來。”曼逍遙用手機半遮面，似笑非笑，倒是那黑溜溜的眼楮里閃著一絲微弱的銅光，許是刀叉的顏色，令人難以捉摸。
“好啊，難得你有這份閑情雅致。”肖琴便說便講一小塊檸檬糖酸蛋糕送入口內，酸甜的滋味柔和著咖啡的苦澀，像是甘甜的雨露敲在疏松的泥土上那般。這樣的形容有些奇特，就好像新近的盆栽蛋糕一樣，這種味蕾的清爽猶如那種植在可可粉上的薄荷葉。
“我說，你這周五晚上有事嗎？我朋友的餐廳新開張，帶你去蹭吃蹭喝。”曼逍遙笑起來的時候，眼角會微微皺起，半顆虎牙半隱半現，甚是可愛。
“心領了，我和肖鴛已經計劃好去看演唱會了。下次吧。”肖琴又抿了一口咖啡，很苦卻不澀，苦味滿滿在口中蔓延的感覺竟讓她覺得有幾分安心。
說不出是因何而安，也許生活本就是苦悶的，若添上了點色彩，實則令人惶恐。
“這樣啊，可惜了。”曼逍遙故意耷拉著眼皮，皺著眉毛，故作惋惜的樣子倒是逗樂了肖琴。
喝著咖啡的肖琴，不由得一笑，一滴咖啡順著杯口的白瓷緩緩往下滑，留下了許些沉澱，最終低落在餐巾上。
吸收著，印染著，棕黑色的點在餐巾上慢慢暈開，令人不由得為這污點嘆息。可是玉石本有瑕疵，生活本有不順，或許這便是自然。
想到這，一切也就頓時豁然開朗了起來。
“你笑什麼，咖啡喝完了沒，快給我看看。”曼逍遙沒好氣地催促了起來。
“細細品味才對得起研磨烹煮咖啡之人的復雜手藝。莫心急。”
微風再次輕撫，她好像听到了風鈴的叮當聲，候鳥的叫喚聲，海浪的拍打聲，甚至是蜜蜂的細語聲。
如果說，囚鳥終將展翅高飛，暴雨終將滂沱而至，那麼這流逝的一切，不過一陣狂風而已。
曼逍遙理了理耳鬢被吹亂的碎發，看著肖琴，一種陌生感油然而生。肖琴通透的眼眸中像是映著雲彩似的，令人琢磨不透雲彩後藏的是月亮還是繁星。
這大概就是肖琴的復雜吧，有種貌合神離的感覺。
曼逍遙接過肖琴遞給她的咖啡杯，余溫傳人手中，余香沁入鼻中。
曼逍遙一臉凝重，旋轉著咖啡杯端詳起來，時而皺眉，時而咂嘴，頗有算命先生的神態，看破天機卻不可告人的神秘。
肖琴笑著搖了搖頭，咀嚼著檸檬蛋糕，不予以評論。
“鎭，你看，這個咖啡渣的形狀倒像是含苞欲放的花朵，這一半又長又細，那一半又圓又有點尖。
這說明近期你的生活將有終大轉折，結果很難說。不過我覺得是桃花運，你的感情生活要有質的飛躍了。”曼逍遙一臉“被我說中了”的歡喜模樣，左眉微微上抬，露出深不可測的笑容。
肖琴淺淺地笑著，幾分無奈的冷笑，幾分憂愁的苦笑。
“瞧你說的那般天花亂墜，命運要是能那麼簡單就好了。”
無言。
曼逍遙哀嘆了一聲，放下咖啡杯，緩緩降它移向肖琴，桌面與杯底發出哧哧的摩擦聲。
杯壁上留下的咖啡痕跡已經干透變淡，杯底的咖啡殘留已經也有些干涸了。從肖琴的角度看去，邊緣黑棕色的顆粒猶如了一個山洞，從洞口高處垂掛著一根蜘蛛絲，緊緊地裹著一個蟲卵。算不上是凶兆，但令人心有余悸。
隨著輕風，耳邊傳來細碎的聲音。凝神靜听，原來那是樹上蜘蛛織網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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