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孟長安過的恍恍惚惚,直至入夜也睡意全無,一星迸散,明月當空。
孟長安獨自一人坐在院中,滿腦子想的都是許陌遙與綠蕪遙遙想和的樣子,一個是才華冠絕,一個是蕙質蘭心,好一對才子佳人,郎才女貌。真的連孟長安都不禁在心中暗嘆好生般配。
只是一想到這兒,孟長安便如同所有青睞許陌遙的女子一般夢醒念碎。
就好像一只蜜蜂整日在花間游走,卻終究比不得蝴蝶一日落花上。就算到了最後,人們也只會說︰“蝶落花間萬人賞,蜂入花叢徒奔忙。”
何況連孟長安都覺得自己還比不上那蜜蜂,蜜蜂好歹也可以為花朵貢獻自己的一份價值,而自己就只會惹麻煩。
玉容寂寞,神色淒楚如今的孟長安比白日里的簫聲還有悲上三分。
就在此時一道冷風劃過,驚起寒夜之中的樹葉沙沙作響。
也是這陣冷風讓孟長安失神的眸子瞬間聚光,幾乎是在一瞬間起身。
下一刻便在暗夜中握住了黑衣人的肩膀。“你是誰?”清冷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顯然黑衣男子沒有想到自己會被發現,身子一僵,在原地怔了片刻。
孟長安見黑衣男子不語,站在身後仔細打量,正欲上前,卻不想那人先一步掙脫。
“想跑,沒那麼容易。”自顧自的在口中輕喃,孟長安已飛身追去。
黑衣男子的輕功並不算好,準確的說應該是他的武功並不算好。非但被孟長安追上不說,就連過招也是節節敗退。
不過十招,孟長安一個反手擒拿便將黑衣男子壓制在地。“快說,你到底是誰?”
“識趣的話放了我。”黑衣男子壓低了聲音開口。
孟長安輕蔑一笑,正欲開口之時庭院之中忽然響起了許陌遙的聲音。“長安,住手。”
這個聲音是孟長安沒有想到的,一個失神的功夫身下的黑衣男子以側身掙脫,站了起來。
下意識的出手一抓,孟長安拿掉了黑衣男子的面紗。
映著燈籠的微光,孟長安看清了黑衣男子的長相。
深眉英目,凌然正氣。這樣的容貌讓孟長安心里總有種抓錯人的錯覺,如此正直的一張臉怎麼會做出此等偷雞摸狗的事。
不待孟長安深思牆外又是一陣風聲,此時許陌遙目意深邃。“張管家,快!”一開口又是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一旁的張正和立刻會意,放下手中的燈籠,一個飛身跳到了牆外不見蹤影。
“這……”孟長安大惑,正欲開口詢問,迎上的卻是許陌遙無比陰沉的目光。
“方才看見的一切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趕快回房休息吧!”看得出來許陌遙正在努力壓制自己的憤怒。
“我……”孟長安總是不死心,她想知道為什麼自己好心抓了個黑衣人會讓許陌遙如此氣憤,她更想知道為什麼沒有由來的張正和就要跳牆出走。
只可惜這一次許陌遙沒有給孟長安任何機會。“我說的話,你到底何時才能听進心里去?”他的聲音極高,憤怒溢于言表。
孟長安顯然被鎮住了,怔怔的站在原地,眼楮泛紅,無辜的眨了眨。
良久,她張開嘴似是忍住了所有的委屈。“是。”
木訥的轉身,下一刻幾乎是飛奔著逃離庭院。
望著孟長安消失在長廊盡頭的身影,黑衣男子走到許陌遙的面前,一臉不解的開口︰“你何時起也對女孩兒凶成這樣?”
頓了頓,平復心緒,許陌遙換上一抹苦澀的笑。“我這也是為她好。”
男子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樣,輕笑點頭。
見狀,許陌遙一抬手。“我們先進去吧!免得別其他人看見。”
男子明白許陌遙口中所說的其他人是誰,自是立刻向著房內走去。還不忘好奇的開口。“這姑娘我怎麼沒見過?”
“是府上新來的丫鬟。”許陌遙搪塞道。
黑衣男子看出了許陌遙不願提及孟長安,自然也掩了口。
“邊塞如何?”一邊關上房門,許陌遙一邊開口。
仿佛對房內的一切都很熟悉,男子自顧自的坐在榻上倒茶。“嗯。此番下來,的確不容易。”
“說來听听。”說話間許陌遙已來到男子對面坐下,也自己斟了杯茶。
“以前本以為邊塞蠻夷空有蠻力,不懂計謀,但是這幾個月對陣下來,卻不是那麼簡單。”喝了杯茶,黑衣男子無力的搖了搖頭。
復又開口道︰“他們要比你我想象的聰明的多。陣法多變,而且很會利用地形優勢。不過還好,你教我的那幾招,對付他們還是綽綽有余的。”
“這一仗打的還是很艱苦,幾個月下來也損失了不少兵力吧?”指腹摩挲著茶杯,許陌遙繼而開口詢問。
黑衣男子聳了聳肩。“損失肯定是有的,那些蠻子打起仗來可都是不要命的主兒。”
“嗯。”許陌遙應了一聲,放下茶杯一抬頭。“大軍何時入皇城?”
撇撇嘴,黑衣男子很自然表現出了不悅。“我給林鈺軒上書說兩日後回來,但是大軍實際上是三日後午時進城。”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在花朝節當日回城。只是……要皇上苦等一日……這有些不妥吧?”
“有何不妥?他林鈺軒之所以能安安穩穩的坐在龍椅上,不還是我拼死拼活,征戰沙場換來的。一日都等不起,還憑什麼要我替他賣命!”推了杯子,黑衣男子義正言辭的講著歪理。
許陌遙沒有回答,只是自顧自的喝茶。
“對了!都把正事忘了!這是你要的東西。”說話間黑衣男子自懷中掏出一張折起的宣紙。
許陌遙鄭重接過,將紙打開。令人沒有想到的是,紙上竟沒有任何文字與圖樣,是一張白紙。只是許陌遙的神色卻沒有半分驚訝,他拿著白紙來到桌案前,用鎮尺將紙張壓平。
倏忽,窗外一聲鳥叫,緊接著張正和推窗而入。
許陌遙頭都沒抬。“事情辦妥了?”
“辦妥了。”張正和答應著。
黑衣男子也以起身來到許陌遙面前,雙手抱拳道︰“既然事情辦妥了,那我就先走了。”
“路上小心。張管家,送客。”同樣雙手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