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假裝無奈的嘆息了一聲︰“唉!我也想懷啊,可老天沒賦予我生育的功能,只有等下輩子托生一頭小母豬再生了。”說著捏了捏她的鼻子。
這時坐著打針的病人,以及陪同的親友還有掃地的保潔員都有點不悅的看著他,估計是因為他把女人比作母豬,有種被侮辱的感覺。
意識到說錯話的莫言趕緊捂住嘴,縮著脖子扭頭望著窗外。
這時,藍藍用手戳了戳他的胳肢窩小聲說︰“喂,小母豬我肚子好餓,你去給我買一碗酸辣粉嘛。”
听到這話,莫言立即站了起來︰“好,那我這就去買。”後來又想起什麼似的愣住了,“吃你個頭啊,醫生說了不能吃東西,你就先餓著吧。”
藍藍只好可憐兮兮的撅著嘴瞪著他︰“你真冷血啊!我恨死你了。”
正午的太陽呈九十度俯瞰著大地,大榕樹和芒果樹無精打采的站在路邊低頭望著自己的影子。
離手術時間越來越近,藍藍扭頭看著窗外明亮的陽光撅著嘴說︰“我好害怕呀。”
听到這話,心生愧疚的莫言就在她手背上親了一下︰“別怕,我會一直守著你的。”
藍藍這才慢慢抬起右手一臉委屈的看著他︰“護士說我血管太細,扎了三次才扎中,簡直疼死人了。”她的眼楮里泛起一層濕漉漉的水霧。
為了逗她開心,莫言就輕輕握住她的手小心的吻著那根紅腫的血管︰“臭護士真沒用,把我家小豬頭的手都扎腫了,等會找她算賬去。別亂動哦,走針了又要重扎一次。”
就在這時,過道上那個滿臉雀斑的女人望著匆匆趕來的老公就大聲抱怨︰“你怎麼才來呀?卡上沒錢了,針水都給停了,還愣著干嘛?趕緊去繳費呀。”
看到她凶巴巴的樣子,瘦高個白皮膚男人抹了抹額頭的汗水扭頭就往樓下跑去。
藍藍羨慕的望著那個雀斑女人微微一笑︰“大姐,你老公真好!”誰知雀斑女人卻嘆了口氣︰“好什麼呀?天天喊著忙忙忙,忙得都快忘記還有我這個老婆了。”
她剛說完,愣在一邊的莫言突然就插了句嘴︰“男人要養家嘛,忙是應該的。”
就在這時,一直坐在那里玩手機的大肚子女人突然抬頭盯著莫言︰“誰說男人整天忙就是為了養家啊?指不定在外養小老婆呢,就像我家那死鬼,我都快生了,他竟然為了一個小狐狸精硬是跟我離了婚,連之前買的房子都打官司要了回去,他……。”話沒說完已經眼淚汪汪,泣不成聲。
雀斑女人見她哭了趕緊遞了一張紙巾安慰。
看到這情景,有點尷尬的藍藍就瞪著莫言小聲責備︰“平時跟個沒嘴的葫蘆一樣,今天油吃多了舌頭滑是不?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誰知莫言不僅沒生氣反而笑了︰“你不說我差點忘了,我得趕緊去吃飯,你乖乖坐著別亂動啊,我馬上回來。”藍藍見他起身離開著急的抬起手,這時才發覺手背錐心的疼,于是咬著牙乖乖坐下瞅著電視。
不一會有個護士走到她面前︰“你叫藍藍對吧?”
藍藍說︰“是。”
護士便把吊瓶從鐵架上取下來高高的提在手里︰“走吧,該你手術了。”
藍藍一緊張就站了起來︰“護,護士,醫生不是說我下午手術嗎?”
護士冷冷的回答︰“提前了。”
藍藍只好邁著兩條軟綿綿的腿跟著她往手術室走。
過道兩邊的電鍍椅子上坐著很多人,有陪護的家屬,也有等著看病的病人。他們之中,有的在談論醫療費用;有的在向朋友講述生病如何痛苦;有的在講和疾病無關的事情;還有一些人帶著絕望的表情靜靜的坐在那里一句話都不說,就像這是人生的最後一天,所以看上去了無生氣。
護士和主治醫生以及那些病人,一會出了這個病房一會又進了那個病房,個個神情凝重,步履匆忙,只有少數面帶微笑,輕松愉快。
當護士帶著她走到手術室門口時突然轉過來問︰“家屬呢?”
藍藍愣了片刻才說︰“家屬,出去吃飯了。”
護士只好把吊瓶掛在椅子旁的掛鉤上看著她︰“你先坐著等會,等叫你的名字時再進去吧。”然後就離開了。
忐忑不安的藍藍便坐在椅子上雙腿抖個不停。這時,有個病人被醫護人員推出了手術室,只見她的鼻孔插著氧氣管,就像停止呼吸一樣躺在床上紋絲不動。
她正睜大雙眼望著那個病人,有個穿著豆綠色衣服,帶著帽子口罩的醫生拿著病歷本站在門口喊︰“藍藍,藍藍,哪個是藍藍?”
藍藍愣了一會,才慢慢的站起來看著那個醫生。
醫生說︰“進來吧,到你了。”藍藍只好把吊瓶從掛鉤上取下來提著盡量鎮定的走進了手術室。
醫生看了她一眼說︰“沒有吃東西吧?”藍藍愣了幾秒才僵著舌頭回答︰“沒,沒有。”醫生看也不看她,一邊忙著做術前準備一邊說︰“脫掉一邊褲子躺到手術台上去。”她便按照吩咐躺在手術台上……。
莫言吃完飯回來,手術已經做完了。等他找到藍藍時,她正昏迷不醒的躺在一間病房里。風扇緩緩的轉動著,月白色的燈光照在她清秀的小臉上,看上去是那麼讓人憐愛。透明的液體像眼淚一樣順著塑膠針管緩緩流進她的身體。她微皺著眉頭,眼角濕濕的像是哭過。
不知過了多久,麻藥漸漸失效,藍藍才睜開了眼楮︰“肚子好疼啊!我,是不是在流血?”她的聲音是那麼虛弱,虛弱得要把耳朵湊近她的嘴才能听見她說的話。
站在床邊的莫言用紙巾擦了擦她額頭上的汗水才說︰“那,我看看吧。”有點害羞的藍藍微微搖了搖頭︰“不,不要。”
可莫言壞笑著硬是掀起了她的裙子︰“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咦!怎麼沒見傷口呢?”于是皺著眉頭摸了摸她的肚皮,看到內褲上的血這才一臉驚慌,“哎呀!洪水泛濫了,衛生巾在哪啊?”
他說完,虛弱無力的藍藍就想從床上爬起來︰“在包里,你出去我自己來。”
莫言趕緊走過去輕輕關上門把衛生巾從包里拿出來才說︰“你靜靜躺著別動,我來給你換。”
藍藍也沒氣力和他爭執,只好由著他折騰。
剛才墊的那張衛生巾已經被血液浸透了,血差點染紅了她的裙子。莫言只得把它撕下來扔進床下的垃圾桶又重新貼了一張︰“豬頭,現在不惡心了吧?想吃什麼我去買?”
藍藍這才感覺饑腸轆轆,于是想了想告訴他︰“我想吃酸辣粉。”
莫言摸了摸她的額頭忍不住一笑︰“腦袋讓門擠啦?你是在給酸辣粉打廣告嗎?就知道吃酸辣粉,醫生說了不能吃辣的,我去給你買一份紅糖煮雞蛋,或者花旗參烏雞湯什麼的好吧?”
藍藍把手放在隱隱作痛的小腹上看著他只能說︰“好。”莫言親了親她的額頭在耳邊低語︰“乖,躺著別亂動,針水完了就喊護士,我很快回來。”說著便一溜煙的出去了。
望著他離開,藍藍才閉上雙眼心想,人的身體真是奇怪!現在一點都不覺得頭暈惡心了,那小生命的威力也真大!可以把人折磨得死去活來。
這時,吊瓶里的針水打完了,藍藍按了床頭的呼叫器。不一會有個護士推著小車子進來重新給她換了一瓶針水。她剛出去,有個穿著平常衣服的大高個中年男人就走了進來。藍藍詫異的看著他,以為他是病人的家屬走錯了房間。
莫言帶著吃的從外面回來時,大高個背著雙手正在詢問藍藍術後有沒有什麼反應。藍藍有點難為情的回答著他的問話,腦袋里突然冒出壞人潛入病房謀殺病人的畫面,一時有些驚慌。大高個雖然看上去慈眉善目,可畢竟不像個醫生。
莫言把吃的放在床頭櫃上望著大高個問︰“你誰啊?”邊說邊搖著床下的手柄,床頭漸漸升高並有了斜度。大高個還沒來得急回答他的話,他又急著對她說︰“對了,手術前好像沒讓家屬簽字就把你拉進去了啊,這破醫院到底是那個王八蛋開的一點規矩都沒有,要是手術出現問題究竟誰負責人呢。”
藍藍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可手術已經做完了說那些也沒有用,于是抓住他的手安撫著︰“你嚷嚷什麼呀,我這不好好的嘛,你喂我吃東西吧,我好餓啊!”
這時,剛才那個幫藍藍換吊瓶的護士又進來了,看到大高個趕緊畢恭畢敬的說︰“院,院長,你好!”
大高個冷著臉邊往外走邊告訴她︰“把這個病人的主治醫生給我找來。”護士緊跟在他後面說︰“是,是,我這就去找。”
望著他們一同離開病房莫言才睜大雙眼盯著藍藍︰“他,他是院長啊?”
藍藍說︰“我怎麼知道,你剛才還罵人家,他要是一發怒說不定會讓護士把安眠藥或者麻醉劑給我輸進去呢,你那嘴巴也真欠。”
听到這話,莫言就笑了︰“傻瓜,宰相肚里能撐船,院長不會那麼小心眼的,來,張嘴。”說著端起一次性餐盒。
藍藍長大嘴巴喝了一口雞湯之後才好奇的問他︰“那,那他找我的主治醫生干嘛呀?”
莫言著急的說︰“你自己都掛彩了還有心情操心無關緊要的事情?趕緊吃哦。”
他一催促,藍藍就撅著嘴︰“哎呀,燙死了!你不會吹一吹呀?挖那麼大一勺想噎死我嗎?”
鑒于她剛動完手術,所以莫言只得事事遷就︰“看在你生病的份上,先讓你得瑟得瑟。”
他說完,藍藍就笑了︰“那我趕緊使勁得瑟得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