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之後,藍藍心無旁騖的把這件對她來說意義非常的事仔細想了一夜,第二天醒來就打電話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誰知他堅決不同意︰“你奶水多的受不了啦?我們什麼都沒有拿什麼養他?一罐奶粉就要好幾百塊呢,傻瓜你想過這個問題沒有啊?”
藍藍萬萬沒想到他會這樣,于是心涼了半截︰“我當然想過,奶粉貴我們不給他吃奶粉就是了。”莫言疑惑的問︰“那給他吃什麼?剛生出來就吃飯嗎?他還沒長牙呢。”
藍藍不好意思的說︰“笨,誰說要給他吃飯了,給他,給他吃,吃奶啊。”她說完,莫言就慌張起來︰“不行,他吃奶那我吃什麼?”
听到這話,藍藍的腦海就浮現出兩人纏綿的畫面,于是臉上瞬間一陣發燙︰“哎呀!你,你能不能正經點?我問你,不要孩子是誰的意思?”
莫言說︰“當然是我的意思啊,我媽听說你懷孕可高興了,她早就急著抱孫子呢,可我不同意。”
看來她老人家還算有情有意,藍藍這麼想著就笑了︰“你怎麼能把這事告訴家人呢,以後我都不好意思見他們了。”
听到這話,莫言就呵呵一笑︰“懷孕就像母雞下蛋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藍藍咬著牙叫囔︰“你才是母雞呢。”
石榴樹開花結果是那麼平常,平常得幾乎引不起人們的注意,可她是個人,藍藍想,女人懷孕自然會讓人想起那些羞于見人的事情。
這天中午,當莫言再次騎著單車要她去家里吃飯的時候,她就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莫言說︰“你這人真怪!不就是懷孕嗎?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被男人弄懷孕呢,人家也沒像你這樣,你要是覺得難為情,那我現在去醫院買藥把孩子打掉,打掉了你就不會瞎想了。”
他剛說完,藍藍就哭了︰“都三個月了,吃藥能打掉嗎?要是大出血會要命的你知道不?你,你怎麼這麼狠心啊。”藥流不僅傷身體,而且還有生命危險,難道他不知道嗎?她如此想著,突然覺得他是那麼可惡!那麼討厭!她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莫言見她那麼傷心就把她摟在懷里安慰︰“你別生氣嘛,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我不會讓你受傷的放心吧。”說完緊緊的吻住她的唇。
醫生說不要的話還是盡早拿掉的好,孩子長的很快,拖的時間久了,到時候手術對身體傷害很大。可莫言思忖再三,最後決定等她辭工後再做人流手術。
藍藍不明白他那麼做是什麼意思,辭工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部門有兩個同事回家探親了,人員欠缺,經理不會輕易讓她走的,除非有緊急事情,負責按照公司制度必須提前一個月就寫《離職申請》。她一煩躁就說︰“公司又不是菜市場,哪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人家得按制度辦事。”
莫言不屑的叫嚷︰“公司?什麼破公司,他不批明天就別去上班了,你三天不上班他們就會解雇你的。”藍藍才不信他的鬼話︰“解雇?你听誰說的?《員工手冊》上好像沒有這麼講。”
有點沮喪的莫言突然就板著臉,神色很是難堪︰“你怎麼這麼笨啊!公司制度都是近親,相差不了多少,我在廠里呆那麼久我很清楚。”
他這麼煽風點火,藍藍就沒心思去上班了,心想,不如先請幾天假去醫院把手術做了,至于辭工一時半會恐怕不行。于是就撒謊說要請幾天假,主管比較好說話就批準了。
莫言說這樣也好,得趕緊把這個無辜的小生命拿掉,看他把你折磨成這樣我只能忍痛割愛了。
不用上班的感覺真好!想干什麼就干什麼,只可惜痛苦中的藍藍幾乎什麼都不想干,只想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因為睡著了,她才不會覺得頭暈眼花,惡心反胃。
听說她要打胎,爸爸便給了莫言一千伍佰塊錢,因為他說打了胎後她就會辭工跟他走,如果不是這樣他才不會給他那麼多錢。藍藍不明白其中的原由,問他為什麼。莫言吞吞吐吐的說我也不知道,你想那些干嘛呀。藍藍心想也是,給就給吧,何必疑神疑鬼把事情想的那麼復雜。
這天晚上,藍藍一直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明天就要手術了她好害怕!害怕打針,害怕流血,害怕手術期間出現意外將自己置于死地。十多歲的她要為愛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但願這付出是值得的。後來不知什麼時候,她終于閉上酸痛的眼楮。
河水清澈見底,她正在洗衣服,突然,一只透明的小蝌蚪跳到她手里央求著,媽媽,媽媽你快救救我,鱷魚要吃我呢,它邊說邊哭,哭聲像貓叫一樣淒慘。就在這時,那頭鱷魚一下子撲上來張開大嘴威脅她,把它給我,不然我就把你吃掉。為了自保她就把蝌蚪扔到了鱷魚嘴里。蝌蚪哭著說,媽媽你好狠心呀!你怎可以……
……早晨醒來,想起昨晚那個夢藍藍不禁感到困惑,它哭的那麼傷心難道是在控訴我嗎?畢竟是一條命啊,雖然還沒有成型,但畢竟是她身上的一點骨血,她怎麼能不心疼呢?于是默默的祈禱,小寶貝請你不要怨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當她有氣無力的從樓上下來時,莫言已經等候多時了。望著她萎黃的面色,他的心就“咯 ”一下。只不過一夜之間,她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此刻,桔紅色的陽光照在她消瘦的臉上越發顯得沒有光彩,瞅著她的臉他的心像針扎一樣疼。
他們又像上次一樣步行來到水汀人民醫院。
手術前,醫生給藍藍做了婦科檢查,檢查結果出來醫生拿著化驗單說︰“你發炎了,宮頸糜爛很嚴重,要先消炎,炎癥沒了才能手術。”
第一次听到這些有關**的話,藍藍的臉突然紅了。
後來,醫生抬頭看著站在桌旁的莫言說︰“你是她男朋友吧,以後如果不打算要小孩一定要記得避孕,雖然現在的醫學很發達,可打胎還是會傷身體的,搞不好以後可能會不孕。”
她說完,愧疚之色瞬間爬上莫言的眉梢︰“謝謝醫生!我知道了。”然後拿著術前治療繳費單去繳費。
藍藍坐在醫生辦公室門口靠牆的電鍍椅子好,望著護士手中托盤里的針管,身體像抽筋一樣特別難受心。
不一會,幾個女孩皺著眉頭從治療室里出來了,藍藍听見護士在叫自己的名字,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後來,莫言繳完費回來看著她說︰“別怕,去吧,我在這里等你。”
有點害怕的藍藍只好走進治療室,醫生讓她脫掉一邊褲子躺在傾斜的,擔架一樣大小的床上岔開雙腿。
緊接著,那個年輕女醫生坐在她正前方,用藥水把她的下體沖洗了一下,然後將那個扁平的,玻璃狀的東西插進去,乳白色的氣體便一股一股通過玻璃管進入她的身體。
醫生說︰“放松點,不必緊張,這是氣化治療,半個小時就好。”她的下體有些脹痛,半個小時的治療真是太長了,可只能靜靜的躺著,生怕扎著針管的手走針。
術前治療做完,醫生說︰“先坐著休息一下,等會還有幾項治療,記得不能吃東西不能喝水,手術下午再做。”
藍藍微微點了點頭,醫生說完走進那間放著很多醫療器械的房間輕輕的關上門。
這時一個女人刺耳的尖叫聲鑽進了藍藍的耳朵,緊接著就是“嗚嗚”的哭聲,這哭聲表明她正處于無法忍受的疼痛中。
藍藍緊繃著神經,冷汗突然就從手心里冒了出來。影視頻道正在播放《大明宮詞》,武則天鎮定自若的坐在金鑾殿上,正在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可她沒有心思看這部充滿殺戮與仇恨的歷史劇。此時此刻,她的腦海里浮現出無數處人體流血的傷口,這傷口中就有女人那誘惑著男人去犯罪的產道。
莫言坐在她左邊的沙發上緊緊的抓住她的手,眼神卻停留在牆壁上的液晶電視屏幕上。從進醫院到現在,他的爸媽,妹妹沒打一個電話來詢問她在醫院的情況或者說一些讓她不要害怕之類的客套話。他們之所以那麼沉默,大概是不好意思面對兒子弄出的這一起風流韻事吧。
藍藍望著他坦然自若的神情突然有些難過,于是用指甲使勁掐著他的手心。莫言既不躲避也不反抗,任她掐著,偶爾皺一下眉頭。她又使勁掐了幾下,他依舊巍然不動,她只有無趣的松了手。
這時,莫言轉過頭來問︰“小豬頭怎麼不掐了?”旁邊幾個打吊瓶的女人听他這麼叫她便看了他一眼,可能覺得這種稱呼也蠻親切,心想為什麼自己的老公怎麼不這麼稱呼自己呢?
藍藍見他終于開口趕緊順著桿子往上爬︰“我的手背好疼啊!做女人真辛苦!干嘛懷孕的不是你呀?”前來換針水的護士和那個正在看電視的女孩听她這麼說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