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苑
現，暮色正濃，燈火微涼，卻完全沒了往日的寂靜安寧。
絲竹悅耳，喧囂正盛，影影綽綽之間。
一道道美好青蔥的身影蜿蜒婉轉，在絲薄透明的輕帳間，如蝶般翩躚。
堂上的玉幾正溫著酒，堂下的爐鼎正焚著香。
裹挾這眾少女的體香，倒是格外好聞。
大堂里新修了幾條小道，刻意用來裝著酒，流水潺潺，酒香四溢，時常有如同花苞一般的腳踩入其中，揚起幾朵晶瑩剔透的水花，甚是好看。
少女們，嬉笑著，打鬧著，絲毫不顧忌身上絲薄的衣，早已濕了個透，美好的曲線，被堂上的男人看了個完全。
堂上男人半躺在榻上，微眯著眼，眼光不停地掃過堂下女子，兩個如花美眷伏在他塌下，給他捶著腿，
“陛下，已經三更了，還不歇嗎？”伴著稚嫩卻又嫵媚的聲音。
一面容甚是好看的女子，將那玉一般的手，輕輕的，探入男子繡著金龍的衣襟里，翻攪，移動。
皇帝看了她一眼，有些壞壞的笑了笑，將那作亂的手抓住，一把將她拉入自己懷里。
他單手抬起女子的下巴，將泛著紅的臉埋入女子頸間，又咬了咬她的耳珠，引出女子一番銀鈴般的笑。
“快了馬上，就歇了。”
“哎呀，皇上您討厭~”
女子不依，嬌蠻的拍著皇帝的手，皇帝又是一笑，抓住女子的手，便與她打鬧起來。
大堂的後面有一處屏風，上面染成五彩的錦繡，描繪出了一幅幅春宮鴛鴦圖。
一素衣女子，只挽了一個流雲鬢，是攬月，她站在那里，堂上那昏暗的光，透過**的屏風，化為五彩，映在她格外平靜的眉眼上，她手里的佛珠不停的輪轉。
噠，噠，噠。
她忽的轉頭看向身旁的一美貌女子，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是。”女子屈膝，便退了出去。
攬月繼續看著大堂內的紙醉金迷，神色不動
這時，絲竹之聲突然大開大合的，起伏了起來，婉轉卻又勾人。
撩撥得人，不禁血流加快。
埋在少女頸間的皇帝，呼吸明顯的粗了。手急促的摸著她的臉。
“哎呀~皇上~”少女嬌嬌的叫著，假意躲避著他的手。
“走吧。”皇帝湊近她的耳朵，嘶啞又有些急不可耐，“跟著朕，去歇息。”
說完，便一把將少女抱起，大步出了殿門，落下少女一串串如同錦鯉擊水般的清脆笑聲落在這殿里。
回響。
皇帝離開了殿門不久，這殿里，變安靜了。
攬月緩緩的步了出來，她走到堂中央，擺了擺手。
那些少女宦官便如流水般順遂的退了下去。
殿里瞬間空蕩安靜了，只余她一人，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什麼，都安排好了嗎？”她忽的問了一聲。
一黑衣人從粱上飛下，悄然無聲的落在地上。
“安排好了，主人，一定會讓宋玉去到邊關的。”
“嗯。”
攬月負了手，走到一處西域進貢的金廈琉璃窗前，微微抬頭。
暮色正濃，黑的如同墨染，可透過窗，卻又是一番迷了眼的醉人風情。
她輕嘆。
“風雲將亂。”
旬日東升，紅樓上的鐘一遍遍的響著，告訴長安的人們。
又是新的一日了。
今日，天氣甚好，無風無雨，只是因為還早，空中沉浮著微濕的露氣。
外城的商市里，小販們正陸陸續續的上了街，擺弄這自己的攤子。
商市是一條直直的街，順著這條街走到頭，有一株梧桐樹。
梧桐樹下，是一個小小的早餐攤子。
早餐攤子很樸素，唯有一張棚，幾張座椅。
因為在街角，
不同于前路繁華喧鬧，
格外有一番安寧。
一個穿著青竹長袍的束發青年，靜靜的坐在那，透著梧桐薄薄的葉，看著柔軟的日光，出著神。
“客官，您的粥。”
嗑噠。
老板將瓷碗輕輕放在了擦得干干淨淨的褪色木桌上。隨意看了青年一眼，不禁愣了愣神，又退了下去。
青年低了頭，看著那破了口的小瓷碗里稠稠的粥，還冒著熱氣。
嗯她好像很久沒吃過這種含著煙火氣的東西了。
素白的手捧起碗，她埋頭，模仿著旁桌，西里呼嚕的喝了起來。
噠。
長凳被無聲移開，她聞聲抬了頭，卻又不禁笑了出來
“你怎麼在這，不是說我心狠嗎？我還以為，你不會見我了。”
是宋玉。
他面色清冷，一撩衣袍，優雅又筆直的坐了下來，並不回應她的話，只是朝著老板招了招手。
聲音也一樣的清雅。
“一碗清粥。”
“誒，好 ~”老板將汗巾搭在肩膀上，爽利的回答道。
他不看她，只從懷里掏出帕子，又拿出了一雙筷子，擦了起來，認認真真的擦著，從頭到尾，一遍又一遍。
“對啊，你是挺心狠的，他那麼愛你，你直接把他忘了。”
“在皇室，待了那麼多年，還那麼幼稚。”
月衫喝完了粥，將碗放下，她擦了擦嘴，神色清淡。
“你是皇室的人嗎？這可以混為一談嗎？”他抬起眼看她，言語漸漸有些浮躁了。
“麒麟才子？”月衫歪了歪頭，有些好笑的看著他，“連自己情緒都控制不住？”
“你別跟我說那些！”
他猛地一擺手，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支起身體，眼圓睜，看著她，身體卻漸漸的發了抖，連著聲音，都發起抖來。
他眼里漸漸含了雲霧，顫聲道
“我只想知道，我只想知道，華年他，究竟怎麼了。”
“我不知道。”
干脆利落的一聲回答，卻讓他的身體無力的軟了下去，跌坐在凳子上。
“呵。”他捂住臉，淚水溢出來，從指縫里滑落。
月衫倒是沒管他，四下掃視了一眼，周圍的人都被這桌的動靜吸引過來了，時不時的往他們這里瞟上一眼。
她抱起手臂，皺著眉想了想。
這可有些不好，畢竟是皇室，且根據她以往下山的經驗，這皇城可是出了名的水深。
她又看了一眼還在默默流淚的宋玉，有些無奈，這孩子，怎麼這麼情緒化呢？也不知道在這吃人的地方怎麼活下來的。
算了，看在他看他蠻順眼的情況下，幫他一把吧。
繡著青竹的袖一揮，一些肉眼難見的銀色光點飛出，向人群灑了過去。
這一灑，便讓人群忽的靜了下來，然後便四散而去了。
月衫手又是一揮，一道透明光罩便從梧桐樹頂罩了下來，便將他二人與其他人隔開了。
“別哭了，說吧，還有什麼事想說的。”
“我我”宋玉抽噎著，用袖子擦了擦鼻涕。
“誒。”月衫有些嫌棄的看了他一眼，遞過去一張帕子，又踹了他凳子一腳。
“快說！”
“誒，別踢別踢，我說，我說。”他按住凳子，慌忙的回道。
“哎。”他擺好了凳子，忽的嘆了口氣，看了月衫一眼，有些感概的伸了個懶腰，一直直著的腰，忽的彎了下來。
“你听過狸貓換太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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