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我妻

第十四節慧識五娘(1)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述芊 本章︰第十四節慧識五娘(1)

    回了房,我穿了一件極為清爽簡單的碧色襦裙,戴上幕籬,幕籬白紗垂下遮得嚴嚴實實的。本來為今天的玩耍是準備了簡單利索的胡服,可一想到嵐樂插著腰板說教我品階扮相不對的模樣,我還是打消了念頭。

    收拾好自己後,出了房,我才有心觀賞園中景色,大為驚嘆!院子別樣精致,絲毫不遜于邦媛殿。

    苑中小流涓涓,木橋回廊,再往深院走,是一片翠綠的湖,湖中假山幾處,乘涼小島幾座,湖旁種滿柏樹及花樹,柳絲掩石路,風灼林中杏,幾叢翠綠金竹襯著雪白梔子花,木橋下幾支荷花,水面上浮著兩三朵睡蓮。

    我走近木橋,清澈的水渠中一條紅身白尾的小魚吐著泡泡,我心里一喜,元寶也隨我住進這。

    嵐樂說,萬萬不可忘了它,大婚前一日就有宦官送它到府上來了。

    以前在宮中,一個小小瓷缸便是它的一方天地,游個一圈便到邊了,如今它在這水渠中游蕩無所依的自由狀,恰似神仙。

    午時後,東市熱鬧,人潮涌動,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看得我眼楮都花了。

    留著一口絡腮胡的胡商與掌櫃交易貨物,滿口的栗特語,煞是讓我難懂;幾個腰肢盈盈一握的胡姬伴著手拍鼓熱情起舞,步步攝人魂魄;沿街擺攤的小販花樣層出不窮吸引路人觀賞。一路上听得有千奇百怪的聲音,高麗、百濟、匈奴和突厥各國貿易往來頻繁,人人揣著奇珍異物行商交易。

    我在大興宮困的太久,見到再不過平常的事務我都要停下來觀摩觀摩。

    聚源樓的小二在門口招攬生意,一口流利的腔兒跑我面前招呼“娘子娘子,新出的糕點小品你可愛?今日看娘子是新客,本店送一碟招牌干魚膾和新出的玉露團”

    我看著聚源樓外紅漆黑瓦,很是氣派,現下我可是迫不及待的嘗嘗人間美味,隨著小二進了樓,正大廳內排放數十張桌子,各桌飄出的香味著實讓我與嵐樂流哈達子。

    二樓雅座,我與嵐樂剛坐下,便招呼小二特色小菜皆上。不出一刻鐘飯食擺滿整張桌子,我和嵐樂忙拿起筷子往嘴里送。

    鄰座與我們隔了一扇簾子,狼吞之余,我的目光斜瞟到那是一個極為秀氣的男子,一身錦緞素色袍,衣襟前繡著栩栩如生的桃花,正灑脫地喝著茶。

    我驚訝他身上有著女子般的柔情,看得我有種羨慕他身上那股流風回雪的韻雅,我放慢速度,斯斯文文地夾起一丁點蝦塊。

    他望向我這邊,我停了手中動作,矜持一笑。

    嵐樂卻道︰“公主,你怎麼不吃了?”

    男子看了看嵐樂的吃相,又看了看我窘迫的神情,像是知道發生什麼,他一手拿著茶杯無奈搖頭大笑。

    我看著嵐樂的臉,她吃得樂哉“公主,你嘗嘗這鍋肉羹,不知是什麼肉,這般鮮香”

    嵐樂這後知後覺的丫頭,我很難理解為何我還那樣疼她。

    樓下面傳來爭吵聲,我是多久沒有听見這樣激烈的斗爭,興致勃勃地跑到護欄面前撐著臉觀看。

    一個頭發雜亂的中年男人蹲坐在地上,被一群粗壯大漢圍著,大漢中間地主模樣,叼著竹簽嘴里粗魯的吐些髒話,極為難听。

    想那些年,我在窯子里周旋這類事兒時,也不過是罵些狗鼠小人、犬彘、粗行出家兒。

    可那男子罵的娼啊淫的很刺耳,掌櫃的出來在旁邊勸著“郎君,客人們都還吃著呢,你看這樣,我引幾位去後院好好談談,別傷了和氣”

    顯然那地主男子不屑“這店能賺勞什子錢,爺今天就算砸了你這店,你都吭不出一個字兒來”掌櫃的摸出一張帕子擦了擦汗,唇焦口燥說不得。

    “陳郎君,你要剮要打別沖我爹來,有漢子脾氣就來找我”我看著站在店門口的女子,好硬氣。

    女子梳著總角,鬢發垂落,雖未及笄,卻一副能擔當的男漢子氣勢,身體看著非常硬朗,相比之下,一身勇氣比那幾個雄壯漢子都還嚇人。

    女子一身破爛布衣,鞋子也磨破了花紋,我想應是潦倒落魄了。

    那女子端端朝著幾個大漢走去,那大漢怯了沒去攔著。

    女子走上前去,扶起大口喘氣的男子,那男子咳嗽連連,半響才看清面色發土灰,鬢霜眉斑的樣貌看來是個有隱病的人。

    女子歉疚說道“阿耶,五娘來晚了,沒事了”

    地主男人笑道“岑五娘,你要是隨我回府我還刁難這個糟老頭子做什麼,爺可對他沒有興趣,趁爺好好說話前想清楚了!”

    那個叫岑五娘的女子並不因威逼而退,她道“陳郎君,五娘今天在這就算打死,也是不願去的”

    我是看錯人了麼,她勇氣倒是有,可這智謀卻一點不懂嗎?硬踫硬可沒有什麼好下場。

    眼看那地主男人抓了那中年男人的衣領,女子只護著,一點沒有求饒,似乎在等著什麼。

    “放肆,這等閑人在鬧什麼事”三個衙役穿著青色具服,束革帶,戴襆頭,帶頭的衙役大聲吼叫,嚇得那幾個漢子停了手。

    我好奇,身上破破爛爛的小女子居然能搬來京兆尹府的人,我摸著腮看著下面的動靜。

    地主男子嚇得連忙靠近帶頭的衙役,他袖口遮擋一錠白花花的銀子塞給那名衙役。

    那衙役卻不吃這一套,袖子一縮,手“啪”一下打掉那枚銀子,那枚白花花的銀子就這樣擺在眾人的眼下,周圍看戲的人唏噓不已,紛紛鄙夷不屑。

    地主男子被羞得面紅耳赤,那個衙役有了周圍眾人的氣勢助陣,更加正義凜然,大喝一聲“田舍奴,你居然敢懈怠執法,衙爺今天就讓你吃牢飯”

    那人跪下連連求饒,嘴里語無倫次地說“府爺,小人處理家事,不想擾了府爺,小人這就退下”

    地主男子立馬去拽著那名女子,想逃離是非之地。

    女子不知哪里來的力氣,雙手一推,那名正值壯年的地主竟幾個踉蹌向後倒去。

    那個叫岑五娘的女子立刻跪在衙役面前,眼淚一出,苦苦說道︰“府爺,為五娘做主啊,我本姓岑,與阿耶在洛陽開米鋪為生,家鋪雖然收入可觀,可兩年前阿耶突然患病,家中散盡錢財為父治病,洛陽大夫束手無策,我和阿耶便來了長安尋醫,尋醫未果,身上的錢財花光,我沒了辦法,只好變賣阿娘留給我的玉佩買與這姓陳的,他卻無賴說我玉佩是假的,要我賣身做妾去”那女子說完轉面哭泣,坐著的中年男人也開始央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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