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搜魂術,現在的方白還無法施展,只能借建木之力完成。
杜信在驚惶之下,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精神抵抗。他的記憶化作無數影像聲音的潮水,經建木過濾,涌入方白的腦海。
方白被沖擊得心境有些不穩,微微頭痛。
主動接觸他人靈魂,同樣可以被視為外魔入侵,如果自身實力不足,也會收到精神層面的傷害。
方白推開椅子,坐到光潔的地板上,進入凝神狀態,上結了個佛教降魔印,降服身心內外一切妄動,將紛擾化為平靜。
精神感應,他的自體形象投射端坐于無盡虛空。而杜信的記憶被簡化成無數條短視頻,按時間順序排成一行,密密麻麻的視頻窗口從無盡的遠方排列過來,延伸到他的眼前。
方白快速瀏覽,先從時間距離較近的記憶挑出了兩段。
第一段是兩天前,杜信在的自家豪宅里,用撥打標記為“上峰”的號碼,提出要跟“大少”直接對話。上峰對他的要求很不高興,狠狠叱責了一番,但禁不住他苦苦哀求,最後還是答應了。
第二段記憶,是次日杜信與“大少”的通話,用的仍然是“上峰”的號碼。
杜信小心小意地賠罪,向對方通報了方白甦醒的消息。
大少語氣蘊怒,痛罵道︰“十年前你下利落一點,就沒有今天這事!”
“是是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但是方白很可能記得當年的事,萬一他懷疑我,說不定就牽出……”
“誰也不準牽!這件事你馬上解決干淨!一定要查清楚方白是否了解真相,如果他知道,還有沒有告訴其他人?最後,不管他知不知道,都必須當即處斷!明白嗎?”
“是,我馬上去辦!”
“洪州方面,會有人給你提供便利,如果這次做得好……”
“明白,一定讓大少滿意!”
第二段記憶到此結束。
方白至此終于確認,杜信是受人指使!
因為“大少”說“洪州有人”相助,方白馬上在他記憶里查找,很快翻出今天上午的一段接畫面。
在農本場大廳,一個司模樣的男人舉著名牌,接待了杜信,自稱奉“韓公子”之命,將一輛跑車借給他使用。交付車鑰匙後,司還贈給杜信一張“鹿公館”的會員卡。
看來,這個韓公子也跟大少有直接或間接的關聯!可惜杜信與此人並無其他交集,記憶沒有更多信息了。
方白沿著杜信的記憶時間線往前追溯,在無數高利貸將別人逼得家破人亡和利用裸條讓大量女大學生淪落風塵的骯髒記憶之前,時間線上出現了大量空白視頻。
空白處正對應著他開地下錢莊的那一段時間。這期間的記憶刪除相當粗暴,表現為大段大段的時間跳躍。杜信開錢莊的年,經歷被批量抹銷,只剩下個月左右,而且多是吃喝玩樂之類的無用記憶!
再向前,他四年大學的記憶連續性還算不錯,但除了學習金融知識和泡妞外,仍有幾處缺損,不像正常遺忘的模糊化,而是干淨利落的裁剪。
繼續上溯時間線,杜信的高時期,記憶有幾處同樣痕跡的裁剪,尤其是廬山旅行的前後天,干脆被徹底剪沒了!
總體看來,對杜信的記憶刪除操作法一以貫之,風格統一。大概因為是南海的地下錢莊失風,杜信不再受到信任。大少為確保萬無一失,才把他這個直接責任人腦海的相關記憶全都刪除,順帶追溯到高時期,連廬山事件都刪掉了!
記憶雖被刪掉,杜信仍能根據事件的前後關聯,推測出自己去過廬山並奉“大少”之命在對方白出過。但他怎麼出的,大少到底何人、姓甚名誰、長什麼模樣則完全記不得了。
如今,他只知“大少”是個擁有極大權勢的世家子弟,他與大少的唯一聯系,只剩那個標記為“上峰”的號碼,不時發來指示,借他信貸公司的殼子,掩蓋一些資金流向。
方白至此也理順了杜信與“大少”的關系。
他大概是高那年認識了“大少”,因為羨慕對方的權勢,而與其結交。後來因為杜家落魄,他走投無路,只能死死抓住這根救命稻草,甘願鞍前馬後,做一條走狗。他奉命干掉方白,卻未竟全功。大學畢業後開地下錢莊,也是為“大少”服務。直到錢莊事敗,連記憶都被刪除,徹底淪為外圍,只能給狗腿子當狗腿,卻依然痴心不改,希望憑借這次干掉方白,重新獲得主子的歡心。
何其可悲,何其可恨!
方白搜魂完畢,睜開了眼楮。
他借建木之力檢索對方十多年的人生,用去了五六個小時的主觀時間,但物質世界的慧劍軒,時間只過去了十幾分鐘。
槐樹枝從杜信的頭顱抽出,影象漸漸變淡。因為搜魂術的副作用,杜信目光呆滯,口水橫流,徹底淪為痴傻。
方白趁著建木的力量還未完全消去,在空無處虛虛一捏,憑空掐下一枚樹葉。葉子在掌化作一團淡淡綠光,自發地編織成一個篆字符——傀。
這是他模仿聖功教符術自編的傀儡符。
方白甩將傀儡符射入杜信體內,杜信眼楮一亮,仿佛恢復了神智。其實只是符完成同步控制的表現。
方白曾在法界精研身外化身之法,此刻用符操控傀儡自然游刃有余,還找回了一點當初化身千萬的感覺。
可惜修為太淺,他只能近距離操控,沒法遠程指揮,只好在符額外設置了幾條行動規則,
杜信雖然痴呆,但簡單的語言表達和“行走”、“駕駛”等**記憶的能力還在,傀儡符可在設定規則下調用這些指令模塊,支配他完成比較簡單的任務,比如超速駕駛、規避行人、撞擊護欄之類。
方白控制傀儡來回走了幾步,試運行了一會兒,才把杜信脫臼的雙臂恢復了原狀。
他剛才並未真的捏斷杜信的鎖骨!
骨頭斷裂的聲效,來自藏于心的兩根脆生生的芹菜。
刑訊逼供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事,他不屑為之。
催眠不僅是用溫柔的語言讓別人敞開心靈,還可以是用暴力和恐懼強行摧毀對方的精神防線。他的反催眠從推開杜信胳膊的一剎那就已經開始了。
脫臼的痛苦、 嚓的聲響、腹部的擊打,只不過是為了方便施展搜魂術!
當情報搜集完成,杜信也就沒用了。
他取來杜信的,卸下電池和通訊卡,壓在餐巾下面,召喚服務員,要求送一包薯片進來,順便結賬買單。
不多會兒,服務員送來薯片。方白拆開包裝,吃了幾片。
一臉痴相的杜信刷卡付款,胡亂簽了單。雖然筆跡變形,服務員也只當是他喝醉了的緣故,還詢問是否需要代駕。
杜信含糊地說了一句“好”,然後掏出幾張百元大鈔當小費,打發了服務員。
方白將杜信的零碎全裝進薯片包裝袋,卷緊開口,屏蔽掉可能存在的竊听、定位信號。
然後,“兩”人出了慧劍軒和桂花林,來到停車場外。
代駕司開著東岳-青鳥,來到他們跟前。杜信坐上副駕駛位,跟司說了聲“去場”,超跑徑直駛離鹿公館。
方白沒有搭順風車,而是很有雅興地在園流連,逗弄了一會兒麋鹿。
天色已黑,燈火點綴著道邊林下,池塘側疏影橫斜,暗香浮動。他花了很長時間才走到公館大門,服務員殷勤地幫忙開門,方白塞過去一百塊小費,“幫我叫個出租!”
五分鐘後,坐在出租車後排的方白听到車載收音正播放交通電台的實時新聞。
“……農本場附近,洪江高架發生一起車禍,一輛東岳-青鳥跑車在高速行駛突然失控,撞向路邊護欄,駕車者當場死亡,所幸未造成其他人員財產損失。
有路過現場的目擊者給本台打來電話,聲稱目睹了全過程。據聞,事發前,東岳-青鳥在高速上忽然停車,原司似乎與乘客發生爭執,被趕下了車……”
“換音樂台吧!”方白說。
出租車司有些不情願,磨磨蹭蹭地調台,新聞播報斷斷續續,“……乘客不顧勸阻,強行佔據駕駛位,發動了跑車……然後忽然提速,連續超車,時速至少250公里……撞擊後,東岳-青鳥當場起火燃燒……”
收音終于調到古典音樂台,播放起流行的古風曲子《渡雲谷》,“……暖辭雲谷背殘陽,飛下東風翅漸長……”
方白跟著緩緩的音樂節奏,掌輕輕拍著大腿。
司還對剛才的新聞意猶未盡,評論道︰“那些有錢人家的小崽子,開那麼快車,死了活該!”
方白嘴角微翹,沒有說話。
不知借車給杜信的“韓公子”得知此事,會有什麼感想。
出租車在清揚的樂聲駛入黃花小區,停在方白家樓下。
確認了車費的支付,司忽然向即將下車的方白道︰“方先生,應大小姐要是知道你今晚出門赴宴,肯定會不開心的。”
“那就不要告訴她。”
方白一上車就看出這個司不對,卻沒說破,沒想到他會自暴身份。
“我很好奇方先生用什麼辦法干掉那個放高利貸……”
“哎——”方白阻止了對方繼續開口,“話不要亂講!”
“我懂,高架車禍跟方先生一點關系都沒有……”
“那你還問什麼?”
方白打開車門走下去,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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