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往前走了, 再往前就是禁地。”肖進朝雲莫停道。
凌道長揮一把手上的拂塵, 看了眼肖進開口︰“姬長策都生死不明,這上雲峰哪兒還有什麼禁地。”
“別廢話了, 走罷!”
雲莫停看著前方驟起的漫天風雪, 心里竟有些排斥再往前走。
“那個守峰族人給的地圖上是這個位置嗎?天羅聖教內有傳言, 說指天崖下有一處地乳靈潭。就是幾百年前曾被江湖人瘋狂尋找的能讓人長生不死的靈潭。”
凌道長笑了笑︰“莫停,連你也相信這子虛烏有的傳說?我清平觀一脈煉丹多年,說句實話, 這世上哪里有什麼長生不死,不過是人可笑的奢想罷了……”
“要說姬長策經營魔教多年, 手上有些好東西, 倒還有幾分可信。”凌道長不自覺地轉著手中的拂塵柄。
雲莫停聞言不著痕跡地把視線移向了別處。
自打背叛姬長策後, 雲莫停越來越能察覺到自己心中的後悔。他不知自己是不是站在了姬長策的角度去看周圍的人和事,總覺得以前那些令人欽佩的俠士,突然都換了一副面孔一般,所言所行讓他覺得虛偽至極。
“說到姬長策, 莫停你在指天崖魔教總壇潛伏這麼些年,可有見過他的真面目?”
姬長策甚少在江湖上露面。便是露面, 也是做了偽裝。天羅聖教之所以被稱為魔教,是因其教眾遍布天下,連海外島嶼,番國等地,都有其教眾,行事又頗為詭異, 且魔教武功應敵時手段偏狠辣,久而久之就傳出了“魔”的名聲。
雲莫停聞言又想起了那日在指天崖上,姬長策身中劇毒,又久戰重傷,已命懸一線,偏這一線生機是他親手給斷了。
姬長策墜崖時看他的那種神情,陌生又冷漠,讓他至今難忘。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姬長策面具下的容貌,如果姬長策真的墜崖而亡,怕也是最後一次。
想到這雲莫停便連敷衍也不願意敷衍凌道長,若不是這些假仁假義的偽君子,他和姬長策未必會走到那一步。
“大師兄,你快看!”肖進指著前方在漫天風雪中隱隱露出的事物。
“那是……樹?”後方有騎著雪駝的門上前道。
“這冰天雪地的地方,竟然也有樹?”
雲莫停皺眉︰“這等冰寒之地,如何能有綠樹?事出反常必有妖,大家小心!”
凌道長卻是笑道︰“說不得就是我等所尋之處,莫停方才不是說指天崖下有傳說中的地乳靈潭,這等天材地寶,大都能潤澤一方,周邊必有不尋常的變化,若是真有那地乳靈潭,在茫茫雪山上,出現這些綠樹也並非不可能。”
凌道長的語氣亦真亦假,讓人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說笑,還是真的這麼想的。
雲莫停面色冷漠︰“既然這樣,凌道長先行一步,若真有地乳靈潭,也可先享用一番。”
雲莫停慣來冷漠示人,說話也不中听,若非是青麟派名義上的首席大弟子,凌道長早就讓他從哪兒來滾哪兒去了,哪還會這麼跟他客客氣氣的。
被雲莫停諷刺,凌道長卻似是沒听到一般忍了下去,露出了個善意十足的笑容︰“那貧道便先一步為大家探個路,若是我久久未歸,煩請莫停兄弟帶著我清平觀一眾師兄弟速速離開此地下山。”
其他人聞言,紛紛上前阻止,有的說應該和凌道長一同前去,也有的說凌道長不愧是天下第一觀的道長,大仁大義。
雲莫停冷眼看著,待凌道長當真離去之後,才同肖進道︰“這地方定有古怪,我在上雲峰總壇多年也不知峰上有這麼個地方,待會若有異狀你帶著師兄弟先走,我為你們斷後。”
“大師兄!”
雲莫停清俊的臉上帶著些郁色,“別叫我大師兄,我早就不是你們的大師兄了……”
江湖上所有人都知道青麟門首徒叛出師門多年,哪怕後來門主澄清說是前去臥底,信的人也不多,更多的人認為,這是青麟門想洗白自己名聲,所以找了塊“遮羞布”罷了。
“別這麼說大師兄,外人不信你,我們這些師兄弟哪個不信你?師父就更不必說了,他老人家誰都記不得了,卻仍然記得你。”
提到老門主,雲莫停的臉色好了許多。
風雪越來越大,青麟門以內力聞名,門中弟子多內力出色,是以還能靠風雪來御寒,但是清平觀,和其它門派的弟子可就不那麼好受了,各個動的面色青白,嘴唇烏紫。
“凌道長去了也有兩刻的時間,怎地還未返回?可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眾弟子看向雲莫停,他們這一隊人馬,大都以青麟門和清平觀馬首是瞻,現今不知凌道長的情形如何,其他人自然只能听雲莫停做主。
“我們再等一刻,若還是不見凌道長的人影,便先按原路返回。凌道長武藝高強,若是連他都出事,那麼我們在場的大部分人過去都是一個死字。”
雲莫停的話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認可,但也有一部分清平觀的小道士認為︰“若是我們師叔真的遇險,便該集眾人之力前去營救,怎能丟下我們師叔在這不管呢?”
只可惜這小道士的話,說完之後,便似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消逝在這漫天風雪里。
一刻之後,凌道長如雲莫停所料的那般沒有回來。
他立刻讓肖進帶著其余人等返回,而雲莫停在跟著他們走了一段路後,卻莫名消失了。
“這是怎麼回事肖兄,雲大俠呢?方才我還看見雲大俠在你後邊走著,怎麼一轉眼人就不見了?”
***
靈潭幻境。
“大家且等一等!”雲莫停突然朝其他“人”做了一個停步的手勢。
“發生什麼事了大師兄?”
雲莫停皺起眉︰“你們剛才听到了嗎?”
“听到什麼?”
“好像有種奇怪的叫聲……”
肖進笑了笑說︰“該不會是,那些守峰族人說的上雲峰雪豹吧?”
“不是說那東西很少出現,連守峰族人也沒遇到過幾次嗎?”
雲莫停還在側耳听著,那聲音絕對是屬于某種獸類的叫聲,只是卻不是他所了解的任何一種獸類的聲音。
那聲音時高時低,時強時弱,若是仔細听便覺得那聲音離他們所在的位置非常近。
且還能听得出那聲音的主人,似是在跟人對話一般,一聲過後,再一聲,間隔的極有韻律。
*
“听到了嗎姬短,那些人是沖著你來的!”而且看樣子這些人找姬長策八成是想要他的命,反正總不會是給他一個麼麼噠。
“你這到底是做了什麼,惹了這麼多人來追殺你?”
余嘉棠想到了他之前有天半夜,看到的一位被正派俠士圍攻的紅衣人。
他記得那人被明燃和尚喊作為“祝護法”,不管是從武功還是稱呼看,那紅衣男都不會是等閑之輩。
也不知道姬長策和那個紅衣男是不是一個組織的,所以才會都在這上雲峰上被追殺?
“這個我也無從得知。”姬長策又道︰“或許就跟他們自己所說的那般,只是想要從我這得什麼好處。”
他這話一出,余嘉棠立刻看向他︰“從你這能得什麼好處?你別忘了,你今天吃的飯菜,都還是我獵回來的,你渾身上下,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是我不知道的?”
姬長策︰“……”
“好歹你也是只雪豹,多少也要有點雪豹靈獸的樣子?”
三句話不離金銀,姬長策也是服氣,這種市儈的豹子他也是頭回見。
余嘉棠還沒來得及反駁,就听到前頭一聲慘呼!
是幾個門派弟子不知受了什麼東西的攻擊,以余嘉棠的目力去看,很容易就能看到那些人里,至少有五六個都倒在了地上。
那些人一路迎風踏雪奔波而來,又有凌道長探路一去不復返,心里早就開始不安,這下又被不知名的東西攻擊,有幾個心理素質差些的弟子,已經不顧一切想要快速返回下山去。
“……你在做什麼?”余嘉棠抬頭看著旁邊面容冷峻的姬長策。
他正在用手在一塊山石上面寫字。
余嘉棠也算是有文化的豹,卻一點也看不明白他寫得是什麼字。
余嘉棠特意站了遠一點去看,那兩排小字更像鬼畫符了。
姬長策在留了兩行字後,又在旁邊畫了一只……
“你沒事畫我做什麼?”余嘉棠覺得自己的肖.像權被侵犯了。
姬長策朝刻字的石壁上看了一眼。
他確信自己畫得是一只靈貓,而不是一只雪豹。天羅聖教教眾傳訊都是用的這種靈貓圖案作為傳信標志。
姬長策什麼都沒說只是向余嘉棠指了指,他所畫的靈貓腰身的位置。
單這一個位置,雪豹就跟它有天壤之別。
余嘉棠胖了這麼多個世界,對這種事早就很熟練了。
“我還小,只是一個幾個月大的孩子。小孩子哪兒有腰的?你畫不準我的腰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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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下面我會放章防盜上來,大概白天替換~~大家注意不要買,買了也沒關系~我會替換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