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昀怔住了,這是容王府的二叔公?慕容博?
一旁還站著容王府的胖管家,替他抱著脫下的衣衫。
木管家見到鳳老太爺出來,馬上一臉堆笑地上前行禮。
“老太爺好。”
鳳老太爺沒理木管家,而是看著慕容老爺子哼了一聲,沒一會兒就冷笑起來。
“慕容博,你不是說,除非我死,你才會到我鳳府來的嗎?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我老頭子沒有死呢!你跑來做什麼?就不怕老夫我打死你?”
慕容老爺子抬起頭看了一眼鳳老太爺,又將頭低下了。
他臉上滿是尷尬,吹了吹胡子,道,“鳳嘯,當年我誤會你了,不該說你薄情寡義,娶了新歡忘記了舊愛的混話!你對貞兒的情義,天下無人能比,我自愧不如。你你打我一頓好了。”
說著,他從肩膀上取下荊條來,遞向鳳老太爺。
鳳昀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
寒風瑟瑟里,瘦削的老頭兒赤著上身,跪在石板地上,倔強的挺著背,花白的頭發被風吹得凌亂。
相當年,慕容博也是翩翩佳少年,只為了一個輸掉了的賭注,甘願當了宣宜的馬僮。
鳳老太爺的唇角動了動,沒理他,低著頭,背剪著手一言不發地往府門前的大路上走去。
慕容老爺子轉過頭來,朝他的背影喊道,“鳳嘯,你不原諒我,我就天天來跪!”
鳳昀去扶他,說道,“爺爺最近心情不好,要不,您改日再來?”
“不,我等他!”
鳳昀一時頭疼。
京中有兩個倔強的老頭,一是鳳府的老太爺鳳嘯,二是容王的二叔公慕容博。
兩人因為同時喜歡上了先皇的胞妹宣宜長公主,而明爭暗斗。
鳳老太爺勝出娶了宣宜,慕容老爺子敗了甘當馬僮。
結果宣宜死,兩人成了世仇,四十五年來,見了面就打,不見面就互相咒詛對方早死。
偏偏兩人越活越精神,誰也沒有要死的跡象。
柳氏的事傳遍了京城,從外地遠游回來的慕容老爺子得知了真相,才知誤會了鳳老太爺,片刻也沒有停留地來了鳳府負荊請罪。
之後的幾天,慕容老爺子說話算話,果真天天來鳳府的府門前跪著。
到第五天時,鳳老太爺終于怒了。
“你想死?美得你,你死了好到地下去找宜宜?老夫才沒有那麼傻的成全你!哼!”
慕容老爺子低著頭,一臉的委屈,“鳳嘯,我不早死行不?我一定會在你後頭死,我還要將你與貞兒合葬呢,我答應不介入你們的婚姻,這輩子守諾言,下輩子也守諾言。”
鳳老太爺一怔,唇角顫了顫。
他嘆了口氣,“算了,老夫跟你嘔氣干什麼?全天下的人都在誤會老夫,不差你一人。”
慕容老爺子一臉地歡喜,“那你原諒我了?”
“老夫又沒有怪你。”
“那太好了,走,一起喝酒去,我容王府夕顏苑里種著不少花,賞花喝酒。”
“大冷天的,你那夕顏花早死絕了,還看什麼?再說了,就算還開著,也是白花花的一片,看著滲人。不如去老夫的宜園,四季花開不斷,奼紫嫣紅,花開得熱鬧的很。”
“也行,那就走吧。”慕容老爺子扔了荊條,接過木管家手里的衣衫穿了,歡喜地走了鳳府的台階。
鳳老太爺抬著下巴,“不過,我要吃你做的白斬雞,四十五年沒吃了,怪想你的廚藝,你做的那醬料味道就是好。”
慕容老爺子點了點頭,“沒問題,當年宜宣就不會做飯,天天吃的都是我做的飯。”
吵了四十五年的兩個老頭,今天不吵了,還歡喜著拉著手,一起走進了鳳府。
看得容王府和鳳府的兩個管家目瞪口呆,鳳昀也是一臉驚愕。
皇宮,承德帝的御書房。
天已入秋,御書房的空氣中,散著淡淡地龍涎香,屋中生起了地龍,暖哄哄的。
但立于龍案前的幾位臣子們,並沒有感覺到暖意。
被承德帝的訓話,驚得渾身冰冷。
因為,此時的承德帝,正一臉的陰沉。
柳丞相和幾位大臣,正垂手立于龍案前,听著承德帝的問話,大氣不敢出。
“二皇子八百里加急送來戰報,要朕派人送糧食前去。說是北地三城大雪封城,糧食緊缺,兵士們已經開始喝粥了。”
“”
“而且,要趕到年前送到,否則,他們難以應對北燕人每年一次除夕之夜的掠奪。”
“”
“現在已是十月中旬,加上收集糧食和運糧食,余下的時間並不多,可偏偏今年江南大水頻發,糧食減產了!”
“”
“京中的儲備戰糧也不多,若送給了北地的將士們,朕跟你們就得空著肚子過年了。再說了,還有西山的十萬禁軍,也要吃糧食。總不能讓他們餓著肚子守京城。”
“”
“你們說吧,怎麼辦?”
柳丞相低著頭,腦中飛快地想著主意。
承德帝盯著戶部尚書,“宋大人,你說呢?”
戶部尚書宋大人頭皮一緊,說道,“皇上,如此看來,還是只能從江南想辦法了。”
一個大學士說道,“皇上,江南糧多,再怎麼鬧水患,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壯,江南三城的糧庫里,多少應該有一些存糧,讓他們交上來就是了。”
承德帝蹙著眉頭,“可江南三城的知府們個個遞了折子上來,說是庫存也不多。你們逼迫他們,也沒有用。”
一直沒有說話的柳丞相,心頭閃過一計。
他上前一步說道,“皇上,臣有個主意。”
“哦?丞相有什麼好主意?快說!”
柳丞相道,“官家的糧食少了,不是還有民間麼?江南鄉紳大戶眾多,每家哪怕是出一千斤的糧食,千戶鄉紳的糧食加起來,就不是小數了。”
郁翰林馬上轉頭看了一眼柳丞相,眉尖一皺。
他忙對皇上說道,“皇上,柳丞相的意見不錯,但江南的鄉紳一直是三城中的地頭蛇,想從那些人的手里奪糧食,無疑是從老虎嘴里拔牙,成功則已,不成功,會被江南鄉紳群起攻之,造成暴亂。”
柳丞相冷笑,“郁大人,你這般說來,那些人就是暴民了,身為大趙國的子民,當以為皇上分憂為己任,屯著糧食不放還發起暴亂,這是想造反嗎?”
郁翰林一噎,又道,“丞相大人,江南三城的知府,哪一個不知他們城中的鄉紳們屯著糧食,誰敢上門去要啊?”
宋尚書點了點頭,也說道,“鄉紳們交了稅糧,余下的就是他們自己的口糧,上不上繳,是他們自己的事,官府去征糧,他們哪里會給?”
“沒用的人才要不到,派個有能力的人去要,哪有要不到的?”柳丞相不以為然。
承德帝正踱著步子,聞言忙問柳丞相,“丞相可有好的人選?”
柳丞相回道,“有,鳳老爺子新收的義孫,孟昀,臣見那人一表人才,談吐不凡,智慧超群,武功也好,一定能勝任此事。”
“哦?”承德帝笑了笑,“朕想起來了,前些日子,鳳府里的投毒案,正是他配合著莫府尹審出來的吧?”
“正是。”柳丞相回道。
“那就宣他進宮來,先讓朕瞧瞧,周公公,速去鳳府請孟昀公子。”
周公公站出來,應道,“是,皇上!”
郁翰林眼皮一跳,讓孟昀去江南征糧食?
這不是讓他去送死嗎?
郁翰林忙道,“皇上,孟昀只是個普通的青年,他一個連官都沒有做過的人,如何應付得了江南刁蠻的鄉紳?”
柳丞相拂袖冷笑,“怎麼?郁大人,身為趙國子民,難道不應為皇上分憂嗎?”
“”
“咱們二皇子和太子,都沒有上過戰場,眼下,他們不是一樣的上陣殺敵去了?”
“”
“你這般不讓孟昀前去江南,是不是因為,他是你的準女婿?你在故意的袒護他?”
柳丞相的話一落,承德帝的臉色立即一沉,“郁大人,你在存著私心?”
郁翰林嚇了一大跳,慌忙跪下了。“臣不敢,臣只是擔心會延誤了軍情。”
柳丞相冷笑一聲,“郁大人,你是在質疑老夫推薦的人有問題還是質疑皇上的決策有問題?”
“好了,就這麼定了!”承德帝清冷開口。
柳丞相的幾番話說下來,已讓承德帝對郁翰林極為不滿了。
戶部尚書宋大人悄悄拿腳踢了踢郁翰林,用眼神示意他別再爭了。
郁翰林只好閉了口。
。
議完事,眾人離開了御書房各自散去。
看著趾高氣揚的柳丞相漸漸地走遠了,郁翰林冷冷的“哼”了一聲。
同他交好的戶部宋尚書,慌忙拉了拉他的袖子,“老弟,你今天怎麼啦?怎麼跟皇上跟丞相對著來了?”
“”
“你這不是找事嗎?柳丞相的姑姑剛被鳳老太爺休掉,柳丞相明顯的對風家人存著怨恨,你還跟他杠上護著鳳家的義孫,他會記恨你的。”
“老夫看不慣公報私仇之人!”郁翰林諷笑一聲。
“你看不慣又怎樣?他是丞相!而且,皇上也同意了!”
郁翰林看了一眼宋尚書,氣息沉了沉,“多謝提醒,老夫得跟孟昀交待一下。”
鳳昀接到鳳紅羽的信,讓他在京城里密切地關注著柳府的動向。
其實早在妹妹提醒之前,他已派人暗中監視起了柳府。
柳氏被休,柳丞相居然一言不發的走了。
他知道那只是柳丞相面子上過不去,礙于當時人多,沒有同鳳府鬧起來,心中定然十分恨著鳳府。
鳳府跟柳府走到對立面,那是遲早的事。
他當然得先下手準備著。
只是柳丞相的門生眾多,兒子是皇上跟前的寵臣,又掌管著京城的兩萬羽林衛,鳳府雖有鳳家軍,但卻在北地,遠水救不了近火。
鳳府里都是些老弱婦儒,此時跟柳府來明的,吃虧是鳳府。
而他目前做的,不僅是要監視著柳府,更多的是培養起勢力來。
如今鳳府里,只有爺爺暗中建立的一只一百來號的暗衛,人手還遠遠不夠。
鳳昀吃過午飯,打算出門去一趟西山軍營查看一下,有多少人還感念著他父親的舊情。
假若人多,倒是一只不小的力量。
哪知他才走到府門口,便見一頂黃門小轎朝鳳府走來,最後停到了鳳府府門前的台階下。
他眸光閃了閃,宮里的人?
轎夫走到轎門那里,伸手挑起簾子,一個秀氣的小太監,從轎子上走了下來。
那太監往鳳昀的臉上看了看,心中好一陣驚奇。
心說那容王就已生得十分的俊美,這位也毫不遜色呀,不用問,一定是鳳家老爺子新收的那位品貌不凡的義孫了。
“敢問,公子可是孟昀公子?”
“正是!”
“那正好,請隨咱家進宮吧,皇上找你呢!”
皇上?
鳳昀一怔,會找他什麼事?
他跟管家貴喜吩咐了幾句,“別告訴爺爺我進宮了,也管住府里其他人,誰多嘴,本公子回來,定不輕饒!”
貴喜點了點頭,“昀少爺放心去吧,府里有老奴呢。”
對于皇宮,鳳昀並不陌生。
少年時,他常隨父親進宮赴宴,再大些時,便是跟著父親進御書房議事。
那個地方,他一直是萬分景仰的,無上尊敬著那里面的人。
只可惜,有人將他們父子的景仰踩到塵土里,捻碎了。
小太監坐轎子,鳳昀騎馬,不多久,便到了皇宮。
宮門口,有人一見他到來,馬上快步迎了上去。
“孟昀!”一直在宮門口等著他的郁翰林朝他招了招手。
“郁大人?您怎麼在這兒?”鳳昀訝然,忙翻身下馬,朝他走去。
郁翰林朝那小太監道,“皇上命老夫在此迎接孟昀公子,你不必跟隨了。”
翰林院是承德帝的幕僚閣,郁翰林為人正直,從不營私舞弊,是承德帝較寵信的幾個臣子之一,在朝中聲望較高。
小太監當然不敢質疑了,他笑著朝郁翰林行了一禮,“有勞大人了,奴才告退。”
等著小太監一走,郁翰林拉著鳳昀便往御書房的方向大步走去。
兩人沒有坐宮中的換乘轎子,而是邊走邊說。
“郁大人,您這般神情慌張,是不是朝中發生了什麼事?”瞅見左右無人,鳳昀忙問道。
郁翰林也朝附近看了看,捏著胡子重重地哼了一聲,“就在剛才,皇上收到了北地二皇子八百里加急送來的戰報。”
鳳昀眯了眯眼,“戰報?戰事吃緊了?”
“戰事還是老樣子,人家北燕人壓根就不應戰,但是呀,封鎖了各條大道。”
“”
“加上北地連日的暴風雪,凍死了不少牛羊,城中更是缺少糧食了。”
“”
“二皇子請求皇上速送糧食到北地,而且要在年前送到,說是三軍們都已在喝粥了。”
郁翰林說完,拂袖諷笑了一聲。
鳳昀看了一眼郁翰林,心中不由得訝然,原來他也看不起二位親征的皇子。
趙氏子弟,早已沒有他們先祖的血性,從承德帝起,只知吟風詠雪,悲春思秋的吟詩填詞。
到了戰場,那一肚子的經文詩詞和縴細的胳膊腿,哪里能同能征善戰的北燕人抗衡?
他之所以沒有跟著去應征入武,便是想讓那兩個繡花枕頭,好好的吃吃苦。
讓他們吃吃北燕靼子的拳頭。
讓趙家人知道,江山不是這麼好守的!
他這麼想著,心中忽然一震,老皇帝叫他來,難道是
“郁大人,不知皇上找晚輩,會是什麼事?”
“哼!”郁翰林冷笑一聲,“北地缺糧食的戰報,八百里加急送到皇上的手里,皇上便讓老臣們想辦法。”
“”
“後來,大家說到江南三城是趙國的糧倉。但你也知道,江南今年多雨水,田地早就淹沒了大半,糧食減產了七成。”
“”
“這讓江南三城的知府們如何拿得出余糧來?柳丞相便出了個主意,派一人去江南三城,向當地的鄉紳們征糧。”
鳳昀停了腳步,唇角揚起,冷笑說道,“所以,那個人便是晚輩了?是柳丞相推薦的?”
“正是他,老夫說你無官無職無威望,到了江南,哪里能讓鄉紳們臣服?但柳丞相卻同老夫吵起來,還挑撥了皇上。”
“”
“老臣官位低他兩級,說服不過他,讓你受委屈了。”郁翰林內疚的嘆息一聲。
鳳昀卻笑道,“不,大人,晚輩倒不覺得,人在逆境中行走,方顯得出真本事,不是嗎?”
郁翰林抬頭看向他,青年公子雖然換了副過于女氣的臉頰,但那目光凜凜,帶著軍士的威嚴。
他微微一嘆,“話雖是這麼說,但老夫”
畢竟孟昀是女兒看上的,他也不希望這孩子有什麼意外發生。
鳳昀看出他的憂慮,笑了笑,“大人不必擔心,晚輩自會保護自己。”
“嗯,你們鳳府跟柳府算是徹底結了仇了,要隨時的當心柳丞相啊!老夫在朝中能為你擋一時,但在外頭,你得要多當心了。”
“多謝大人關心。”
“傻小子,老夫不關心你,關心誰呢?”
鳳昀迎上他關切的目光,卻馬上錯開了。
他受得起郁家的關心嗎?
兩人說著話,不多久,就到了承德帝的御書房前。
郁翰林朝他點了點頭,“孟昀,老夫只能送你到這里了,跟皇上說話,要小心,別沖撞著。老夫在宮門口等著你。”
“多謝大人相送。”
郁翰林拍拍他的肩頭離開了。
鳳昀抬頭看了眼御書的門楣,御書房三個碩大的赤金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他記起他第一次,跟著父親哥哥來到御書房見承德帝時,承德帝對父親一直喊著繼業表弟,還夸他們兄弟是青出于藍。
還說要許一個公主給大哥,只是公主們的年紀不是太大,便是太才作罷了。
鳳昀想起往事,心頭一陣嘲諷。
這便是趙家人的恩情,表面上多麼的關心著,口里時不時的論著親戚,背後呢?
天狼山的戰役,鐘家人和陳家人真的有哪麼大的膽子,敢同北燕人私通,將他們兄弟送給對方圍剿嗎?
就算是真的是一場意外,死了三千人,三個參軍,兩個副將怎麼就沒有人過問?沒有人追查?
他讓人寫的折子,更是石沉大海。
由此可見,承德帝對三千人之死,並不意外,而是“意料之中的”。
鳳昀的手心漸漸地生涼。
他忍著怒火,緩緩踏步走上了台階。
守門的一個小太監馬上問道,“你是什麼人,可有皇上聖旨?”
“在下鳳府義孫,孟昀,正是奉了皇上旨意前來。”
“等著。”太監往里飛奔而去,沒一會兒就跑了出來,“孟公子,請進去吧。”
鳳昀看了他一眼,撩起袍子緩緩地走了進去。
御書房很大,推門就可見一張寬大的龍案,龍案後是一架赤金屏風。
上面刻著趙國北地三城的風景。
那架屏風,是當年宜宜公主率兵攻下北燕的一座城池後,將那城中北燕官員所藏的金子搬了出來,打造了這架重約三百余斤的大屏送到宮中。
先皇引以為豪,一直供在這里。
御書房的一側,是一架高過人頭有半張屋子長的大書架。
另一側,擺著幾張小幾和椅子。
屋里焚了香,沒有一人在。
鳳昀的目光往四周掃了一番,微皺起眉來。
承德帝不在?那個小太監又為什麼放他進來?
他正納悶時,從御書房小側門那里響起腳步聲。
緊接著,珠簾子一晃,一個年輕的婦人走了進來。
看她的穿著打扮,應是承德帝的宮妃。
宮妃們不管是幾品,都是臣子們不得直視的。
鳳昀忙低下頭來,朝那宮妃俯下身拱手行禮,“娘娘金安。”
那宮妃倒也膽大,一直走到鳳昀的面前來,還饒著他走了一圈,笑道,“喲,你是哪來的?模樣兒長得倒是不賴。”
鳳昀微皺著眉,心中閃過一絲厭惡,回道,“小人是鳳府老爺子收的義孫,名叫孟昀,奉皇上旨意,來見皇上。”
“哦。來見皇上呀。”她吟吟一笑,忽然,她身子一軟,往鳳昀的身上倒去,伸手就抓鳳昀的衣襟。
而這時,御書房外的台階上,又響起了腳步聲。
有人一疊聲地唱諾,“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