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血氣很濃,估計死了不止一個人。
阮雲楓的眸色,馬上沉冷下來。
“這是殺了誰?”
鳳紅羽微皺起眉尖沒說話。
她忽然轉身朝一處方向看去,只見前方一個人影子正飛快地朝林子里跑去。
她抬腳踢去一塊石頭,石頭隨著勁道飛起,正砸中那人的腦袋。
正是那個給他們傳話的小僕。
小僕倒在地上,哼也沒有哼一聲。
阮雲楓皺眉,“怎麼回事?”
“當然是個去報信的。”鳳紅羽冷笑一聲,話剛落,她的眉尖忽然一擰,低喝一聲,“有埋伏!小心!”
她剛從袖中抽出緊綁在胳膊上的短箭,從兩人所處的屋子上方,便跳下幾個黑衣人來。
人人手中提著長劍。
蒙著面,看不清真容。
而且,他們的動作又輕又快,顯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這些人見了他二人,一言不發,提劍就刺。
鳳紅羽笑了笑,“二爺,這些人倒是看得你啊,居然派了十個高手來殺你!”
阮雲楓的身子靠在左手握著的一只拐杖上,另一只手抓著拐杖狠狠地掃向朝他撲來的一個黑衣人,眸光冷凝,沉著應戰。
鳳紅羽的目光朝他掃了一眼,會心一笑。
果然如她猜測的一樣,阮雲楓的武功不差。
與此同時,一直暗中跟著鳳紅羽的韓大和王生,帶著五六個人也從暗處閃身出來,一齊加入了戰斗。
鳳紅羽飛快地往周圍一掃,沉聲說道,“韓大王生,速戰速絕,當心有援手!”
“是!”
雖然對方有十個人,但鳳紅羽這方幾人的武功不差,而且,她發現阮雲楓的雙腿雖然行動不便,卻是個使暗器的能手。
他的那副拐杖里,就藏著許多細小的銀針。
再加上韓大等人的相助,一柱香的時間,這十個人已全都被打倒。
“別全殺了,要個活的!”鳳紅羽收了短箭對韓大說道。
韓大卻搖搖頭,“全死了,沒有一個活的。”
鳳紅羽啞然,“怎麼可能?我並沒有刺他們的要害部位!還是二爺的銀針有毒?”
阮雲楓搖搖頭,“不,在下的銀針只是普通的繡花針,是用來防身的,並沒有毒。”
“我看看!”韓大用劍扒拉著幾具尸體,沒一會兒皺起了眉毛,“不好!”
“出了何事?”鳳紅羽也走上前觀看,只見那些黑衣人全都已經服毒自盡了。
阮雲楓的目光微凝,看向鳳紅羽說道,“羽小姐,我的人暗中盯著我大哥,發現他只是花重金請了一些江湖殺手埋伏在燕子湖畔。而江湖殺手們,也是有家有口的人,就算是被抓住被打得殘廢,也不會服毒自盡,更何況,十個人全都自盡了,這樣看來,他們一定不是普通的江湖殺手!”
還有其他的勢力參與了暗殺阮雲楓?
這些又是什麼人?
鳳紅羽點了點頭,沉聲說道,“眼下不是討論這件事的時候,韓大,你先將這些尸體搬走藏起來,等今天的事過了之後,再查不遲!”
韓大點了點頭,“是,羽小姐。”
他朝跟來的幾人一招手,大家一人夾了兩具尸體,很快就離開了。
王生指著那個報信的小僕道,“羽小姐,這個打暈的人呢?怎麼處理他?”
鳳紅羽看向身後,半開著門的清風院寂靜無聲。
她勾唇一笑,冷冷說道,“將他扔進去,藏起來。”
“是!”
王生動作很快,提著那個昏死的小僕跑進了清風院,沒一會兒,他輕手輕腳地出來了。
一臉驚異地對鳳紅羽說道,“里面有個死人。”
“我聞到血的氣味了。”鳳紅羽點頭,“不過,死的是誰?”
“死了兩個人,一個是個白頭發的胖老頭,左額角有一塊錢幣大小的青色胎記,屬下不認識。另一人是羅橫!”
“這就是了。”鳳紅羽輕笑一聲,“這些日子,羅橫可是跟阮通判結了不少梁子,阮通判一再被他要挾,兩個女兒還只能當妾收進門,阮通判不殺他才怪。”
“羅橫一直屑想鳳少夫人,早就該死了,阮通判殺了他,正好省的咱們動手。”王生揚眉一笑,“不過,還有個老頭又是誰?”
阮雲楓的唇角顫了顫,目光變得冷然起來,“阮氏的三老太爺!阮家太爺的一位遠房堂弟!”
“哎呀,那個老頭死了?主子還想拜訪他呢!可惜了!”王生一拍大腿長嘆一聲。
鳳紅羽略一沉思,對王生說道,“你再進去,在那二人的身上仔細地搜一遍,阮二爺被人請來這里,里面卻有兩個死人,不用說,這是在栽贓!”
“是!”王生又跑進了屋里,沒多長的時間,手里拿著一封信和一塊玉佩出來。
“這玉佩”阮雲楓的氣息一沉,冷笑道,“玉佩是在下生母留下的遺物,已經丟失了六年了!沒想到此時出現了。”
六年前就丟失了?鳳紅羽眸色閃了閃,這樣看來,阮通判果然在六年前就對阮雲楓起了殺意。
鳳紅羽唇角勾起,“尸體旁有證據,在現場又發現了阮二爺,這是要將阮二爺徹底打入谷底!今天這燕子湖畔,來了不少阮氏的族人,若有人誣陷阮二爺,際二爺的名聲,就會一落千丈。”
“這阮通判也太陰毒了。”王生冷笑著呸了一聲,“居然殺了兩個人來誣陷!”
“自己無能,就嫉恨有能力的人!”鳳紅羽冷笑,她看了一眼四周,“既然是有目的的騙了我們來,應該很快就有人來捉拿我們了,大家不如藏起來看熱鬧!”
“請稍等!”阮雲楓看向王生,冷然一笑,“別人這般對我,我怎麼能不回敬一二呢?將這枚印章放到三太爺的身上,將這把匕首放在羅橫的手里。”
王生眨了下眼,笑嘻嘻接了過去,“明白了!”
他閃身進去,片刻就出來了,三人馬上離開這里,藏在了附近的暗處。
。
燕子湖畔的錦繡閣,是阮家早年所建的一座樓閣。
平時也供外人參觀游玩,樓閣里設有畫坊,茶室,曲藝坊等風雅場所。
因為樓閣的正廳可容納二三千人,樓閣前又是風景秀麗的燕子湖,一側還有大片的草地,可泊船可停車馬,因此,阮氏召開族人大會,都會選在這里。
一樓的正廳里,早已坐滿了被阮通判和阮雨宸兩人請來的族人,或是阮老太爺生前的門生,或是阮家有名望的親戚。
兩方人各坐一旁,看著對方的眼神都極為不善。
尤其是阮通判,他坐在上首左側的位置,目光冷如劍的看著自己的女兒。
當初,他將這個女兒騙來金陵,只是想穩住羅家人,保住他的官位。
可這個女兒不僅不幫忙,還和阮雲楓那個外人共同對付起他來!
現在可好,兩個小女兒居然要做人的妾了,阮雨宸不僅不出面相助,還帶了一大幫的人來跟他做對!
養了有什麼用?
阮通判氣得哼了一聲。
阮雨宸半絲兒目光也沒有飄向上首,神色平靜地坐在右側一排位置的最末端,益青站在她的身後,目光警覺的看向四周。
今天來到錦繡閣觀看阮氏議事的,不僅有阮家自己的人,還有知府陸志昌,衛王,慕容墨,以及,前來金陵府查案的柳清澤,和閑來無事看熱鬧的鄭凌風。
阮通判朝身側客座上的幾個貴人拱手一禮,笑道,“兩位王爺,柳公子,鄭世子,陸知府,幾位貴客前來觀禮,實在是令卑職感動,議事結束後,請各位到錦繡樓吃桂魚,全是從湖里剛撈上來的。”
“阮通判客氣了。”衛王哈哈哈一笑。
鄭凌風不耐煩,搖著扇子斜了阮通判一眼,“唉,我說,阮通判你就不要說客套話了,開始吧,本世子起了個早,就想看看你們家怎麼分這家產,不是听你嘮嘮叨叨的!”
阮通判訕笑,“要的,要的。”他看向正廳外侍立的僕人,“來人,快找找阮二爺。”
“回大老爺,阮二爺被三老太爺請到清風院說話去了。”門口一個僕人回道。
“那就快去催催,大家都等著呢!”有人說道。
另一人卻是冷笑一聲,“阮二爺不進議事廳,卻同三老太爺單獨會面,這是想干什麼?尋求幫助?他一直霸佔著阮氏的家產,還想繼續賴著?他還有理了!哼!”
“在下听說,阮二爺將銀子偷偷往他雲家轉移,這是在吃里爬外呀!”又有一人跟著附和著冷笑起來。
“不是說,等雙方的人到齊了再議事嗎?怎麼,兩位叔伯沒有看到帳冊前,就妄自下結論了?”阮雨宸忽然冷冷開口。
緊靠在阮通判身側坐著的黑胖男子,忽然大聲冷笑一聲,“真是天下第一稀奇之事,我阮氏女嫁了人,還能參與阮氏內部議事?啊?哼!依在下看,那鳳家的賬冊是不是也要拿來查上一查,看看有沒有我阮氏送去的銀錢!”
“對,莫名多出的銀錢,都值得懷疑!”很快,有人跟著附和。
這便是將矛盾擴大了!阮雨宸氣得臉色陡然一變。
“這話說得可著實偏頗!”正捧著茶碗喝茶的慕容墨忽然開口,他桃花眼微挑,看似浮著淡淡的笑,卻隱著冷意,“本王時有送銀子給鳳府,鳳府多出的銀子,也是本王的。怎麼成了鳳少夫人攜帶回夫家的?難道,本王的銀子還沒有鳳少夫人的銀子多嗎?嗯?”
慕容墨的目光直直盯著那個黑胖男子,男子這才覺得說話太過了,一時嚇得語塞。
阮通判狠狠朝那個挑起事端的黑胖男子掃去一眼,說話不瞻前顧後,這下可好,惹著慕容墨了。
“十五弟,還不快給王爺賠不是?”
黑胖子嚇得忙跪到慕容墨的面前,“小人說話一時口無遮攔,還請王爺恕罪。”
慕容墨並不看他,只問阮通判,“阮二爺呢,怎麼還沒有來?”
阮通判正要回話,一個僕人忽然跑了進來,神色慌張地跪倒在地,“不好了,大老爺,死死人了!”
“什麼?”阮通判赫然站起身來,他佯裝震驚,那眼底卻是閃著得意。
“誰死了?”
“沒沒敢看,死了三個人,一地的血啊”僕人嚇得一臉的蒼白。
“死人在哪兒?”柳清澤一听說死了人,忙站起身來,走向阮通判。
“在清風院里頭!”僕人回道,一臉的心有余悸。
鄭凌風搖搖扇子看著他揶揄一笑,“柳清澤,你雖然是皇上派來的欽差大臣,可這是人家的家務事,你摻和什麼呢?”
“沒準跟丟失的銀子有關!本公子如何不能看?”柳清澤淡淡回道。
“本王也好奇。”慕容墨道,他看了一眼閑坐無聊的衛王,“老王兄,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一起一起!”衛王彈彈袖子站起身來,坐著好無聊,他早就想跑了。
可慕容墨老是纏著他,說看見他給了不少銀子給一個青樓姑娘,要去告訴他王妃,想到自己老婆彪悍的樣子,他只好處處听著慕容墨的。
這邊兩位王爺要前去看究竟,鄭凌風和柳清澤也要去,金陵知府陸志昌自然是要陪同的。
阮雨宸在湖畔遇到阮雲楓時,也听到一個僕人說三太爺在找阮雲楓,要他去清風院。
可眼下清風院里死了人
她心頭不免揪起,對益青道,“我們也去看看。”
“是,少夫人。”
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清風院。
“死人在哪兒呢?”阮通判看向那個報信的僕人。
僕人嚇得發抖,看向正屋,“在屋子里,小人小人不敢進去地上全是血”
阮通判朝身後跟著的兩個隨從一招手,“進去看看。”
“是,大老爺!”隨從推開門,往里走。
柳清澤,鄭凌風兩個緊跟其後。
衛王見武功高強的柳清澤都走進去了,他也壯著膽子往里走。
沒一會兒,又有更多的人往里走,最後,阮雨宸和益青也走了進去,黑壓壓擠了一屋子的人。
“死的是誰?容老夫看看!”阮通判擠開眾人走到近前。
看到死的兩人,他的神色並沒有激動,只是旁邊那個小僕,讓他的眼皮跳了跳。
柳清澤正蹲在地上查看尸體。
阮通判說道,“柳公子,請仔細看,看看有沒有凶手掉下的什麼東西。比如玉佩啊,什麼的。”
“沒有找到玉佩,卻找到這個東西,這是阮大人的私章吧?”柳清澤從阮三太爺的手掌下,撿起一枚白玉印章,遞向阮通判看。
阮通判頓時吸了一口涼氣,糟糕,他的東西怎麼會在這兒?這下可是有口也說不清了。
他正要辯解,卻听有人冷笑一聲,“阮通判,你為何殺了羅大公子和三太爺?”
說話的人,是阮家一房遠親,一個高瘦老者,平時得了阮雲楓的照顧,這會兒看到兩具尸體,馬上開口說道。
阮通判哪里敢承認?
“胡說,老夫怎麼可能殺人?老夫剛才一直同眾位在一起,哪有時間殺人?”
“那麼你的印章,怎麼會好巧不巧地掉在這兒?”那人繼續追問。
阮通判拂袖冷笑,“什麼是掉在這兒?明明是在三太爺的手里發現的。這可能是老夫之前掉了!被三太爺撿走了。
眼前的情況,分明是羅橫殺了三老太爺!看,那把帶血的刀還在羅橫的手里!老夫和三老太爺無冤無仇,羅橫又是老夫未來的女婿,老夫不可能殺他們!”
印章是他的,可人卻不是他親手殺的,他才敢這麼坦然回答。
慕容墨卻道,“阮通判,你說的似乎有理。可本王還有一事不明,為何在羅橫的手里,有半截絲絛,正好和你腰間的半截吻合?你作何解釋?這可極像是羅橫從你身上拽斷的!”
阮通判忙低頭來看,頓時心頭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