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嚴在梓潼城頭樹起“清君側”大旗的消息傳到洛陽時,司馬昭正將沾血的匕首浸入洛水——司馬懿捏著軍報的手背暴起青筋︰“豎子……竟真成了事?”
洛陽,司馬府邸深處。
夜色濃重,唯有書房一燈如豆。司馬昭跪坐在父親司馬懿面前,低垂著頭,看似恭順,但緊抿的嘴角和微微顫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方才在洛水邊處置最後幾個“知情太多”的隨從時,濺上的幾點溫熱,仿佛還在他手背上灼燒。
高平陵之變,他奉父命屠戮曹爽全族,手段酷烈,震驚朝野。雖然後來將所有罪責推給了幾個“膽大妄為、誤解上意”的部將,但明眼人都知道,真正的操刀者是誰。當時,恰逢諸葛亮猛攻潼關,魏國局勢危如累卵,司馬懿為了穩定內部,共同御敵,不得不暫時將司馬昭“打入大牢”,以平息物議,堵住忠于曹魏的舊臣之口。
然而,諸葛亮退兵後,內部的清算便接踵而至。以中書監劉放、中書令孫資為首的曹魏舊臣,立刻舊事重提,咬住司馬昭屠戮宗室這一點不放,在朝堂之上屢次發難,言辭激烈,直指司馬懿教子無方,縱子行凶,包藏禍心。他們試圖以此為契機,削弱甚至扳倒權勢日益燻天的司馬氏。
那段時日,是司馬昭人生中最黑暗的時期。他深知,自己成了父親政治棋盤上的破綻,他被囚于陰暗的牢獄,听著外面父親與政敵的激烈交鋒,到了後來甚至到了三堂會審,重新要給他定罪的地步,司馬昭感受著命運的懸于一線。恐懼、不甘、怨恨,種種情緒啃噬著他。
就在司馬懿也感到壓力巨大,只能以讓司馬昭潛入敵國長安,策反蜀漢重臣李嚴!這樣基本不可能完成的必死任務為理由,暫時將司馬昭送出洛陽避禍之時,司馬昭不但沒有按照司馬懿規劃的那樣逃離避禍,反而真的去進行了,竟然還成功了!
如今,他回來了。帶著足以震動天下的“成果”——李嚴在梓潼舉旗反叛的消息,已然通過秘密渠道,先一步傳回了洛陽。司馬昭通過此舉不但化解了自身危局,而且重創了蜀漢,為父親掌控全局立下了不世之功!
司馬懿捏著那份薄薄的、卻重逾千鈞的密報,手指因用力而指節發白。他那張向來古井無波的臉上,此刻也難以抑制地浮現出震驚、狂喜,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他目光銳利如鷹,死死盯著跪在面前的兒子,仿佛要重新審視這個一度被他視為“魯莽”、“需要磨練”的次子。
“你……”司馬懿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竟真的……做成了?”
司馬昭抬起頭,臉上已恢復了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疲憊與後怕︰“父親,孩兒幸不辱命!李嚴已反,蜀漢內亂已起!此乃天賜我大魏之良機!”
他頓了頓,補充道︰“至于劉放、孫資等人……如今,他們還有何理由,再糾纏于昔日之事?”
是啊,還有什麼理由?一個成功策反敵國托孤重臣、引發其大規模內亂的“功臣”,其價值,早已遠遠超過了屠戮一個已然失勢的曹爽全族的“過錯”。在巨大的現實利益面前,道德指責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司馬懿知道,從這一刻起,司馬昭不僅徹底安全了,其在大魏朝堂的地位,也將一躍千丈,再無人能輕易撼動!
“好!好!好!”司馬懿連說三個“好”字,猛地站起身,臉上終于露出了毫不掩飾的興奮與殺伐決斷,“昭兒,你立下大功了!起來說話!”
他親自扶起司馬昭,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嚴叛亂,非同小可!諸葛亮必定要親自率軍平叛!蜀漢內部必然震動,防線空虛!此正是我大魏揮師西進,收復失地,甚至直搗黃龍的大好時機!”
“傳令!”司馬懿轉身,聲音恢復了往日的沉穩與威嚴,卻帶著一股壓抑不住的亢奮,“即刻召集眾將,于大將軍府議事廳緊急軍議!”
次日,魏國朝堂。
果然,當司馬懿將司馬昭“洞察先機,不畏艱險,成功策動蜀漢內變,李嚴已于梓潼樹旗反叛”的消息公之于眾時,整個朝堂一片嘩然!
此前一直揪住司馬昭有指使家丁屠戮曹爽之嫌不放的劉放和孫資,此刻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們看著站在司馬懿身旁、神色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謙遜的司馬昭,仿佛吞了一只蒼蠅般難受。他們精心策劃的攻擊,在這巨大的“功勞”面前,瞬間土崩瓦解,變得可笑而無力。
劉放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手段酷烈,非仁者之師”之類的酸話,但看到司馬懿那冰冷掃視過來的目光,以及滿朝文武,尤其是司馬氏一黨那毫不掩飾的興奮與推崇,他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他知道,大勢已去。經此一事,司馬氏的威望和權力將達到一個新的高峰,再也難以制衡。
龍椅上,年幼的皇帝曹芳自然也听聞了此事。在司馬懿“委婉”的陳述和群臣的附和下,他只能下旨,褒獎司馬昭“忠勇可嘉,智略非凡,于國有大功”,之前的一切“誤會”自然一筆勾銷,並令其名義上繼續“戴罪立功”,隨軍參贊。
一場足以顛覆司馬昭甚至波及司馬懿的政治危機,就這樣被一紙來自敵國的叛亂消息,輕而易舉地化解了。朝堂之上的暗流,暫時被這股更強大的“外部勝利”所帶來的興奮感所壓倒。
然而,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權力的重心,正在不可逆轉地向大將軍府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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