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剛盯著賈栩,
“你想利用老李的婚禮當誘餌?”
院子里吵吵鬧鬧的,但這間偏房里卻安靜得嚇人。
“把婚禮辦成鴻門宴?”
賈栩放下擦槍的布,把槍收了回去。
“不。”
他搖了搖頭。
“不是鴻門宴。”
賈栩看著趙剛,鏡片後的眼楮很平靜。
“我要給山本一木送份請柬,一份他沒法拒絕的請柬。”
他停頓了一下,一字一頓地說。
“我要在這趙家峪,給他和他的特工隊挖個大坑,把他們全埋了。”
趙剛沉思了一下,眼楮盯著賈詡的眼楮,
“這跟打仗不一樣!那是在戰場上!這是在咱們自己家!周圍全是老百姓!萬一出了岔子,後果你想過沒有?”
賈栩沒接他的話,反問了一句。
“政委,你想想,山本的特工隊在我們手上吃了這麼大的虧,他現在最想干什麼?”
趙剛的眉頭擰了起來。
“報復。”
“沒錯。”賈栩嘴角動了動,
“他正憋著一股勁,想找回場子,尤其想干掉我這個讓他老失敗的‘毒士’。”
“現在,我們親手給他遞上一個好機會。”
賈栩的手指劃過桌上的一張紅喜字。
“一場全團都知道的婚禮,獨立團所有軍官都在,防備最松,氣氛最熱鬧。”
趙剛的呼吸有些急。
“這太冒險了!山本一木不傻!這麼明顯的機會,他能不懷疑?”
“他會懷疑。”賈栩點頭,
“所以,情報必須讓朱子明送過去。
而且,這誘餌得分量足夠大,大到他明知道是陷阱也得鑽。”
賈栩抬起頭看著趙剛。
“政委,你覺得,有什麼比在李雲龍結婚當天,當著所有人的面,把他和整個獨立團指揮部一鍋端了,更能讓他洗刷恥辱的?”
趙剛說不出話了。
他得承認,這個誘餌,對山本一木的吸引力太大了。
“不行!”趙剛猛地搖頭,態度很堅決,
“我絕不同意!這是拿全團,拿趙家峪幾百口老百姓的命當賭注!我不能讓你這麼干!”
“這不是賭注。”
賈栩的語氣還是那麼平淡,
“這是要把山本特工隊這根刺一次性拔掉。不拔掉,我們誰都睡不好覺。這次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那也不能用婚禮!”趙剛又激動起來,
“老李他……他盼了半輩子才有個家,你不能把他的喜事變成喪事!”
兩人正僵持著,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李雲龍滿臉通紅地探進半個身子,看到屋里氣氛不對,臉上的笑收斂了些。
“嘿,我說你們倆,躲這兒說啥呢?老趙,參謀長,外面弟兄們都等著灌你們酒呢!”
趙剛看見李雲龍,立刻走上前。
“老李,你來得正好!你快管管你的參謀長,他簡直是瘋了!”
李雲龍愣了一下,看看趙剛,又看看賈栩。
“咋了這是?誰惹咱們趙大政委生氣了?”
趙剛深吸一口氣,指著賈栩說。
“他想用你的婚禮設個圈套,把山本特工隊引到趙家峪來,全干掉!”
李雲龍臉上的酒意頓時退了不少。
他沒有發火,也沒驚訝,只是慢慢轉過頭,看向賈栩,眼神變得不一樣了。
“老賈,老趙說的是真的?”
賈栩點了點頭。
“是。”
李雲龍沉默了。
他走到桌邊,拿起茶碗給自己倒了碗涼茶,一口氣喝完,重重地把碗頓在桌上。
“說仔細點。”
賈栩走到牆邊的地圖前。
“山本一木吃了兩次虧,急著報復。我們這邊越是熱鬧,看著防備越松懈,他就越覺得有機會。”
“我打算讓朱子明把團長你大婚的消息,還有‘獨立團高層都在,防衛有漏洞’的分析,一起送給山本。”
“只要他來,我有九成把握,讓他回不去。”
李雲龍盯著地圖,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敲著。
趙剛在一旁急著說︰“老李,這太危險了!在咱們家門口打,萬一……”
“萬一?”李雲龍突然打斷他,抬起頭,眼楮里冒著凶光,
“老趙,打仗哪有萬無一失的?咱們獨立團從成立那天起,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買賣!”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山本那狗娘養的,三番兩次想在老子頭上拉屎!上次在一線天讓他跑了,老子這口氣一直憋著呢!他要是不來找我,我遲早也得去找他!”
李雲龍走到賈栩身邊,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一笑。
“他娘的,就在老子大喜的日子,宰了山本那小子全隊,給老子當賀禮!”
他轉頭看向趙剛,大手一揮。
“這事兒,就這麼定了!老趙,你別管了,你只管給老子把婚禮辦得熱熱鬧鬧的!剩下的,交給我和參謀長!”
趙剛看著這兩人,氣得說不出話,最後只能長嘆一口氣。
他知道,自己攔不住這兩個瘋子。
李雲龍同意了,賈栩馬上開始安排。
他叫來警衛員。
“去,把一營的魏武找來。讓他悄悄的來,別驚動人。”
魏武,就是之前賈栩安插在朱子明身邊的聯絡員。
很快,一個普普通通的戰士低著頭走了進來。
“參謀長,團長,政委。”
賈栩沒廢話,走到魏武面前,壓低聲音下令。
“你立刻去見朱子明。”
魏武身體一震,馬上點頭。
“告訴他,這是他將功贖罪的最好機會。把下面這些話,一字不差地讓他傳給平田,再由平田傳給山本一木。”
賈栩說得不快,但每個字都很清楚。
“情報內容如下︰”
“第一,八路軍獨立團團長李雲龍,三天後,在趙家峪村,娶婦救會主任楊秀芹。”
“第二,為了慶祝反掃蕩勝利和團長大婚,獨立團要在趙家峪辦慶功宴。
到時候,獨立團營級以上軍官全都會到場。”
“第三,有消息說,三八六旅旅部,甚至八路軍總部,都會派高級代表來。
婚禮安保是警衛連負責,但因為場面大,人多手雜,防御肯定有漏洞。”
賈栩停了一下,看著魏武,確認他都記下了。
“最後,附上朱子明自己的‘分析’。”
賈栩的嘴角微微上揚。
“就說,這是對獨立團指揮層,尤其是對我‘毒士’賈栩,進行斬首行動的最好機會。
一旦成功,就能徹底癱瘓獨立團的指揮系統,這比打贏一場仗的意義還大。”
魏武听得額頭直冒汗,他用力點頭,把這些話全記在心里。
“記住了嗎?”賈栩問。
“記住了,參謀長!”
“去吧。”賈栩揮了揮手,
“告訴朱子明,演好這場戲,他娘下半輩子的藥,我包了。
演砸了,就讓他自己去跟他娘解釋。”
魏武身體抖了一下,不敢多說,敬了個禮就趕緊出去了。
屋里又安靜下來。
李雲龍搓著手,一臉興奮。
“老賈,你說山本那老小子,這次會上鉤嗎?”
賈栩走到地圖前,看著趙家峪那個小點。
他拿起紅炭筆,在趙家峪的周圍,畫了一個大大的圈。
“他會的。”
賈栩的聲音很輕。
“因為這份請柬,就是照著他的傲慢和恥辱寫的。他沒法不收。”
他放下筆,看著地圖上那個紅圈。
“現在,我們只要磨好刀,等著客人上門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