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載著本田和斗的出租車匯入車流,青澤站在原地,眉頭微皺。
從結果推斷,無論是二十年前的悲劇,還是今日的車禍,受益者都有同一個人。
羽村裕也。
當然,也不能完全排除巧合的可能性。
在東京這座國際化的大都市,有人闖紅燈、肇事逃逸很正常。
然而,一旦事情與神園修扯上關系,青澤便無法輕易將其歸為偶然。
他一向信奉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神園修在他剛成長起來,便安然離世,壓根沒給他報恩的機會。
此事一直是他心中的遺憾。
如今,既然知曉神園修有大仇未報,他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他騎上那輛本田幼獸110摩托車,一邊行駛,一邊掏出手機。
登錄自己的推特,搜尋羽村裕也的官方賬號。
通過瀏覽羽村裕也過往發布的推文以及評論區粉絲的互動,他成功鎖定目標的家庭住址。
杉並區阿佐谷三丁目。
收起手機,青澤擰動油門,騎著摩托返回東野公寓。
停好車後,他快步上樓,回到302室。
他將大黃從臥室里放出來,安撫性地摸了摸它的頭,隨即自己轉身進入臥室,並反手關上門。
青澤將手機丟到床上,心念一動,發動幽影咒縛。
腳下,一個幽紫色的五芒星魔法陣無聲地在人影中浮現、旋轉。
緊接著,大量如同粘稠液體般的漆黑陰影從法陣中噴涌而出,瞬間包裹住他的全身,隨即猛地向下一沉,連同他的身體一起,完全融入地板的陰影之中。
他開始在陰影中跳躍,目標直指大久保車站。
……
離開阿佐谷車站的電車影子,青澤繼續在連綿的暗影中潛行,最終抵達此行的目的地。
羽村家。
這是一棟設計雅致的淺米色兩層住宅,外牆近乎一半被茂密的常青藤所覆蓋,顯得古樸而寧靜。
庭院經過精心打理,栽種著象征吉祥的雀舌羅漢松,角落還點綴著幾盆盛開的花卉,完全符合風景怡人的標準。
青澤輕易潛入宅邸內部,如同無形的幽靈,迅速在一樓和二樓的所有房間陰影中穿梭跳躍,確認屋內沒有安裝監控攝像頭。
最後,他回到位于北側的和室。
這是一間傳統的棋室。
室內鋪著干淨的榻榻米,中央擺放著一張矮腳案幾,上面是一副尚未結束的將棋局。
案幾左側,跪坐著一位四十歲出頭的中年男人。
他身穿深紫色和服,國字臉,濃眉大眼,相貌看起來頗為正氣凜然。
然而,在他頭頂,一個明晃晃的猩紅色標簽。
【狗頭人】
根據青澤的經驗,凡是頂著紅名標簽的人類,無一例外都干過壞事。
想到這里,他不再猶豫。
身影如同從水中浮起般,悄無聲息地從羽村裕也投射在榻榻米上的影子中升起。
羽村裕也正在全神貫注盯著棋盤,復盤一番戰敗因,絲毫沒有察覺屋內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忽然,他感覺脖頸一涼,一個冰冷而堅硬的物體貼了上來,同時背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警告聲︰“不許動。”
羽村裕也身體一僵,下意識地低頭看去。
一截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刀刃正橫在他頸前。
刀鋒是詭異的血紅色,而刀身其他部分則是深邃的漆黑。
“你是求財的話,樓上書房的保險櫃密碼是……”
“我不是為錢而來。”
青澤冷冷地打斷他,“你心里清楚自己做過什麼。
本田和斗的孫子,是你派人撞進醫院的吧?”
羽村裕也瞳孔驟然收縮,但表情平靜,甚至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本田先生的孫子出事了嗎?”
他的語氣和表情堪稱完美,足以騙過大多數人。
但在青澤經過多重強化的敏銳感知下,對方瞬間加速的心跳、因緊張而微微收縮的毛孔,都無所遁形。
青澤確信,他在說謊。
本田孫子車禍的背後,就是他在搞鬼。
“連這件事都否認,那麼,二十年前,你為了奪取名人頭餃,設計害死神園妻女和父母的事情,想必更不會承認了。”
轟隆!
這句話如同驚雷,在羽村裕也腦中炸響。
二十年了!
他以為那件血腥的往事早已被時間的塵埃徹底掩埋,再也不會有人提起。
連警方都已經放棄追查。
背後這個人到底是誰?!他怎麼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無數驚恐的念頭在他腦海中翻騰。
然而,他依舊憑借強大的心理素質,維持著語氣的茫然︰“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說什麼。”
“人的嘴巴會說謊,但身體的反應不會。”
青澤的聲音驟然變得冰冷,如同西伯利亞的寒風,“二十年前,警方再無能,想必也調查過你。
說,當時是誰協助你犯案?”
“我都說了,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麼!”
羽村裕也猛地提高音量反駁,情緒激動之下,他甚至不顧脖頸上的利刃,強行扭過頭,想要看清身後之人的真面目。
而在他身後,站著一位身材高大的男性,臉上覆蓋著一副狐狸面具,僅露出一雙毫無感情的眼楮。
“你是狐狸?!”
“看來,我不給你嘗點苦頭,你不會老實開口。”
青澤將刀收回鞘中,上前一步。
羽村裕也心中警鈴大作,想要起身逃跑,卻驚駭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完全不听使喚,像是被無形的釘子牢牢固定在榻榻米上,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而他投射在榻榻米上的影子,顏色變得異常深沉,仿佛擁有了生命和重量。
幽影咒縛的能力,不僅能讓施法者在陰影中跳躍,更能通過操控他人的影子,來束縛本體的行動。
青澤蹲下身,戴著黑色手套的右手,隨意地握住羽村裕也的右手小拇指。
然後,毫不留情地向手背方向猛地一掰。
嚓!
清脆的骨裂聲在寂靜的和室中顯得格外刺耳。
小拇指以一種違背生理結構的角度,軟塌塌地貼在手背上。
鑽心的劇痛瞬間席卷羽村裕也全身。
“唔——!”
他想要放聲慘叫,喉嚨里卻只能發出沉悶的嗚咽。
他的嘴巴像是被無形的力量封住,根本無法張開。
這是青澤為了避免驚動鄰居而采取的“貼心”措施。
羽村裕也額頭上瞬間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眼眸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痛苦和恐懼。
他完全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不能動,甚至連嘴巴都無法發出。
“想招供,就拼命眨眼楮。不想,我們就慢慢來。”
青澤的語氣平靜得可怕,仿佛在討論天氣,“十指連心,這才只是第一根。”
說完,他再次伸手,抓住羽村裕也的右手食指。
嚓!
又一聲令人牙酸的骨裂聲。
羽村裕也的身體因劇痛而劇烈顫抖,心理防線在這一刻崩潰。
他不再猶豫,開始瘋狂地眨動眼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