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崇禎後,朕與九千歲共江山

第一卷︰潛龍在淵 第五章︰晨鐘暮鼓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西子洲 本章︰第一卷︰潛龍在淵 第五章︰晨鐘暮鼓

    這一夜,朱由檢睡得並不踏實。夢境光怪陸離,時而是在現代都市的辦公室里對著電腦焦頭爛額,時而是站在煤山那棵老樹下,看著另一個“自己”將白綾套上脖頸。冷汗涔涔中驚醒數次,窗外依舊是沉沉的黑暗。

    直到五更時分,悠長而肅穆的鐘聲穿透宮牆,從遠處的奉先殿方向傳來,宣告著新一天的開始。

    “皇爺,該起身了,早朝時辰將至。”王承恩的聲音在帳外響起,帶著一夜未眠的沙啞和更深重的謹慎。

    朱由檢坐起身,揉了揉刺痛的額角。立刻,一群早已等候在外的宮女太監魚貫而入,悄無聲息地開始為他更衣、梳洗。明黃色的十二章紋袞服沉重地壓在身上,十二旒冕冠前的玉珠輕輕晃動,遮蔽了部分視線,也為他尚未完全脫去稚氣的臉龐增添了幾分天威難測的威嚴。

    他看著銅鏡中模糊的身影,那個穿著龍袍、面色略顯蒼白的少年。從現在起,他就是朱由檢,是大明的皇帝,是這億兆生靈的主宰。任何的猶豫和軟弱,都可能萬劫不復。

    “王伴伴,”他開口,聲音在空曠的殿內顯得格外清晰,“昨夜之事……”

    王承恩立刻躬身,幾乎將頭埋到胸口︰“奴婢謹記皇爺吩咐,出得奴婢之口,入得魏公公之耳,絕無第六人知曉。”他頓了頓,聲音更低,“只是……皇爺,魏閹其人,鷹視狼顧,不可不防啊。”

    朱由檢目光透過晃動的玉珠,落在王承恩擔憂的臉上,淡淡道︰“朕知道。正因其是惡犬,才需用鐵鏈拴著,用之看家護院。若這犬不听話,或咬錯了人,朕自有打狗棒。”

    王承恩似懂非懂,但見皇帝心意已決,不敢再多言,只是心中那份憂慮,愈發沉重。

    鑾駕出了乾清宮,穿過層層宮門,向著皇極殿(注︰崇禎朝時,皇極殿即清代太和殿,為舉行重大典禮之所,常朝多在皇極門或文華殿,此處為小說情節需要,設定常朝在皇極殿)而去。清晨的寒風掠過宮牆,帶著刺骨的涼意。朱由檢端坐于鑾駕之上,目光掃過兩側肅立、甲冑鮮明的侍衛,以及更遠處那些垂首躬身、如同泥塑木雕般的宦官宮女。

    這就是皇權。孤高,冰冷,被無數雙或敬畏、或諂媚、或仇恨的眼楮注視著。

    皇極殿內,文武百官早已按品階分列兩旁。當司禮監太監高唱“陛下駕到”時,山呼海嘯般的“萬歲”聲浪撲面而來。朱由檢一步步走上那高高在上的御座,轉身,坐下。俯瞰下去,是一片黑壓壓的官帽和俯伏的身影。

    “眾卿平身。”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平穩有力。

    百官謝恩起身。朱由檢的目光緩緩掃過下方。前排是內閣輔臣、六部九卿,許多面孔他依稀有印象,是來自後世史書上的只言片語,或是原主零碎的記憶。他能感覺到,無數道目光也正小心翼翼地窺探著他,試圖從這位新君的一舉一動中,讀出未來的風向。

    “有本啟奏,無本退朝——”司禮監太監拖長了音調。

    短暫的寂靜後,一名緋袍官員出列,手持玉笏,朗聲道︰“臣,禮部右侍郎錢謙益,有本奏!”

    朱由檢瞳孔微縮。錢謙益,東林魁首之一,未來的“水太涼”公。來了。

    “講。”

    “陛下!”錢謙益聲音洪亮,帶著文人士大夫特有的慷慨,“先帝驟然龍馭上賓,陛下嗣承大統,此乃江山社稷之福,萬民之幸!然,國賴長君,亦賴賢臣。如今朝野上下,忠奸混雜,尤有奸佞閹宦,竊弄威福,紊亂朝綱,陷害忠良,天下苦之久矣!臣懇請陛下,效武宗、世宗故事,肅清宮闈,誅除元惡,還朝廷以朗朗乾坤,則天下幸甚,社稷幸甚!”

    他話音未落,又有幾名官員接連出列,言辭懇切,甚至聲淚俱下,無不將矛頭直指魏忠賢及其閹黨,要求新皇帝順應“民心”,立刻清算。

    朱由檢端坐不動,面色平靜。他能感覺到,在百官隊列的某個角落,一道陰鷙的目光正緊緊盯著他,那是魏忠賢。他在等自己的反應。

    這些東林黨人,果然迫不及待了。他們想借著新帝登基的勢頭,一舉將政敵徹底打垮。若按原定歷史,年輕的崇禎會被這番“大義”說動,開始暗中布局。但現在……

    他輕輕抬手,止住了又一名想要出列附議的官員。

    殿內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御座之上。

    “錢侍郎所言,朕知道了。”朱由檢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大殿,“先帝在時,曾言,魏忠賢恪謹忠貞,可任大事。朕初登大寶,于諸臣工之賢愚功過,尚需時日察訪。至于朝綱政務,自有內閣、部院依律辦理。若果有奸邪不法,證據確鑿者,朕絕不姑息。”

    他沒有看魏忠賢,也沒有看錢謙益,目光平視前方,仿佛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

    “然,”他話鋒微微一轉,“如今國事艱難,遼東烽火未熄,中原流寇漸起,正值內外用人之際。眾卿身為國家柱石,當以國事為重,同心戮力,共克時艱。而非急于門戶之見,互相攻訐,徒耗國力。”

    這番話,看似各打五十大板,既沒有答應東林黨的請求,也沒有明確維護魏忠賢,反而將“團結”、“國事”擺在了前面。但听在有心人耳中,意味卻截然不同。

    錢謙益等人臉色微變,皇帝這話,是在指責他們不顧大局,搞黨爭?而魏忠賢緊繃的神經,則稍稍放松了一些。皇帝沒有順勢倒向東林,這就是好消息!

    “陛下聖明!”隊列中,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眾人看去,卻是內閣首輔,向來以老成持重著稱的黃立極。他出列躬身道︰“陛下初履至尊,便洞察時艱,以國事為重,實乃英明之舉。老臣以為,當前要務,乃是穩定朝局,籌措遼餉,安撫流民。至于其他,可徐徐圖之。”

    黃立極是閹黨中人,他這番話,自然是順著皇帝的意思,將清查閹黨之事暫時壓了下去。

    朱由檢微微頷首︰“黃閣老所言甚是。遼餉、流民之事,內閣與戶部、兵部要盡快拿出章程來。退朝吧。”

    他不給東林黨人再次發言的機會,直接宣布散朝。

    “臣等恭送陛下!”

    在百官復雜的目光注視下,朱由檢起身,離開了皇極殿。他知道,這番表態,必然會在朝堂上掀起新的波瀾。東林黨會失望、疑慮,甚至不滿。而魏忠賢,則會因為暫時的安全而更加賣力,同時也會更緊地盯著東林黨的一舉一動。

    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讓這兩頭猛獸互相牽制,他才能騰出手來,做更重要的事情。

    第六章︰御書房內

    回到乾清宮暖閣(即御書房),朱由檢褪去了沉重的朝服,換上一身輕便的常服。王承恩奉上一盞熱茶,小心翼翼地問道︰“皇爺,今日早朝……”

    “無妨。”朱由檢打斷他,抿了口茶,溫熱微苦的液體滑入喉嚨,讓他精神稍振,“讓他們猜去。”

    他走到書案後坐下。案上堆積著如山的奏章,這都是需要他親自批閱的。他隨手拿起最上面一份,是陝西巡撫報災請求減免賦稅的奏疏。字里行間,透著民生凋敝的慘狀。

    “王承恩。”

    “奴婢在。”

    “傳朕口諭,讓司禮監將近日所有關于陝西災情、遼東軍務、以及各地流民作亂的奏章,全部整理出來,優先呈送朕閱覽。其余請安、謝恩、彈劾之類的,暫且押後。”

    “是。”王承恩應下,心中卻是一愣。新皇帝登基,按慣例,首要處理的應該是人事安排和穩定朝局,怎麼先關心起這些具體軍務、民政來了?而且,跳過司禮監的“票擬”(注︰司禮監太監代皇帝閱奏章,用小票寫出初步處理意見,供皇帝參考),直接要看原奏?

    朱由檢沒有解釋。他深知,這個帝國的頑疾,絕不僅僅是黨爭。財政破產、軍事糜爛、天災人禍才是根本。他必須盡快掌握真實的情況,而不是被那些經過層層修飾、充滿了黨派攻訐的奏章所蒙蔽。

    他埋首于奏章之中,努力辨認著那些晦澀的文言和館閣體字跡。得益于原主的記憶和後世的知識,他大致能看懂,但處理起來依舊緩慢而吃力。

    不知過了多久,殿外傳來通報聲︰“皇爺,魏公公求見。”

    朱由檢從奏章中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來了。

    “宣。”

    魏忠賢依舊是那副恭謹的模樣進來行禮,只是眉宇間,比昨夜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從容。

    “老奴叩見皇爺。”

    “平身。魏伴伴此時前來,有何事?”朱由檢放下朱筆,靠在椅背上,做出放松的姿態。

    “回皇爺,”魏忠賢躬身道,“老奴是來謝恩的。今日早朝,若非皇爺聖明燭照,老奴只怕已被那些清流們的口水淹死了。”他這話帶著幾分試探,也帶著幾分表功的意味。

    朱由檢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朕不過是就事論事。魏伴伴替皇兄、替朕辦事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只要爾等謹守本分,用心王事,朕自然不會听信一面之詞。”

    “皇爺隆恩,老奴粉身碎骨難報萬一!”魏忠賢立刻做出感激涕零狀,隨即話鋒一轉,從袖中取出一份薄薄的冊子,雙手呈上,“皇爺讓老奴多看,多听,老奴不敢怠慢。這是近日,一些官員私下串聯、非議朝政的記錄,請皇爺過目。”

    朱由檢心中冷笑,動作倒快。他示意王承恩接過冊子,並未立刻翻看,只是隨手放在案上。

    “魏伴伴有心了。”他淡淡說道,目光落在魏忠賢身上,“不過,朕要的,不僅僅是這些口舌之爭。遼東建虜,可有最新動向?陝西的災情,究竟嚴重到何種地步?朕听說,已有流民聚眾作亂,地方官是怎麼辦事的?這些,廠衛可能探听明白?”

    魏忠賢微微一怔。新皇帝關心的點,似乎有些不同尋常。他略一沉吟,答道︰“回皇爺,遼東方面,據寧遠、錦州回報,建虜今冬異常安靜,似在積蓄力量,開春後恐有大舉動。陝西災情……確實嚴峻,多地顆粒無收,饑民遍地,已有小股流賊竄入山西境內。至于地方官……哼,”他冷哼一聲,“多是庸碌無能之輩,或是只顧自身前程,隱瞞不報者亦有之。”

    “朕知道了。”朱由檢手指輕輕敲著桌面,“這些事,關乎國本,比那些朝堂上的口角要緊得多。廠衛耳目靈通,往後這些方面的消息,要第一時間報與朕知。尤其是邊鎮軍情,不得有絲毫延誤。”

    “老奴遵旨!”魏忠賢心中念頭急轉,隱約摸到了一點新皇帝的心思——這位少年天子,似乎更看重實打實的軍國大事,對純粹的黨爭有些不耐煩。這對他而言,或許是個機會。

    “還有,”朱由檢似乎想起了什麼,狀似隨意地問道,“朕記得,先帝在時,宮中有一位張皇後(注︰即天啟帝皇後張嫣,崇禎帝嫂嫂,後尊為懿安皇後)……”

    魏忠賢心頭猛地一跳,不知道皇帝突然問起懿安皇後是何用意,連忙躬身答道︰“是,懿安皇後母儀天下,賢德淑慎,如今安居慈慶宮。”

    “嗯。”朱由檢點了點頭,“朕年少登基,于宮中禮數若有不同之處,還需皇嫂多加提點。你替朕傳話,朕稍後會去慈慶宮向皇嫂請安。”

    “是,老奴這就去辦。”魏忠賢應下,心中卻更加疑惑。皇帝突然要見懿安皇後?這位皇後素來不喜閹黨,與客氏(天啟乳母,魏忠賢對食)更是勢同水火,皇帝此舉……

    他不敢多問,行禮後退了出去。

    看著魏忠賢消失的背影,朱由檢目光深沉。接觸張皇後,是他布下的另一步棋。這位嫂嫂在歷史上名聲很好,且在文官集團中頗有影響力,或許能成為一個潛在的盟友,或者至少,是一面可以用來制約魏忠賢和客氏的旗幟。

    他重新拿起魏忠賢送來的那份名單,粗略翻看,上面羅列了不少東林黨人私下聚會議論的名字和地點,言辭激烈者,甚至直指他這位新君“昏聵”,與閹宦同流合污。

    “跳得越歡,摔得越慘。”朱由檢將名單丟在一旁,嘴角勾起一絲冷意。他現在需要魏忠賢這把刀去對付某些人,也需要東林黨保持一定的壓力,讓魏忠賢不敢徹底失控。

    這平衡,必須拿捏得恰到好處。

    他再次將目光投向那堆積如山的、關乎帝國命運的奏章。路,還很長。而這深宮之中的暗流,比他想象的,還要洶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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