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燈光在零號胸口的藍色晶體上投下冷冽的光斑。星兒蜷縮在晶體旁，半透明的身體隨著光暈的脈動忽明忽暗。唐山的手指在全息鍵盤上敲出殘影，機械臂正在拆卸零號後頸處銹蝕的神經接駁器。
“脊髓第七節傳導模塊損毀率89%，必須保留現有機械結構。”唐山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但腦橋區域可以嘗試生物電刺激——如果他能承受痛覺的話。”
零號的機械手指突然攥緊操作台邊緣，金屬外殼在巨力下凹陷。“繼續。”他的電子眼閃爍著不穩定的藍光，“我能忍。”
華 的金瞳盯著神經接駁器切口處滲出的淡黃色液體，突然一拳砸在牆上︰“星耀科技那幫雜碎......”
“現在罵人沒用。”白羽的劍鞘點在地面，十三道劍光在鞘內嗡鳴，“唐叔，能恢復多少人類機能？”
“味覺和觸覺沒希望了。”唐山用鑷子夾起一塊芝麻大小的芯片，“但視覺和听覺神經還有活性，可以繞過機械轉換器直接刺激大腦皮層。”
唐山調整著能量艙的參數，全息投影上的數據流不斷跳動，最終穩定在一個臨界值。
“只能到這一步了。”唐山推了推眼鏡，鏡片上反射著幽藍的光，“他的機械軀體損耗太嚴重，強行提高能量輸出會燒毀神經接駁點。”
星兒趴在能量艙的透明罩上，小手貼著玻璃，青色星眸一眨不眨地盯著零號︰“爸爸……”
零號的電子眼轉向星兒，機械聲帶發出低沉的嗡鳴︰“星兒……別怕。”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像是信號不良的通訊器，“爸爸……不會……再丟下你。”
甦墨站在能量艙旁，右眼的青色晶體映出零號體內能量流動的軌跡——藍色晶體的核心處，有一團微弱但堅韌的精神波動，像風中殘燭，卻始終不滅。
“需要什麼材料？”甦墨問道。
唐山調出一份清單，投影在空氣中︰“高純度異晶，至少三塊，用來穩定他的能量核心。還有星耀科技的神經接駁技術……不過這個恐怕弄不到。”
甦墨沉默片刻，右眼的青色晶體微微閃爍︰“先保住他的意識。”
唐山點頭，手指在控制台上快速敲擊︰“我會把他的意識數據備份到獨立終端，就算機械軀體崩潰，至少……還能留下點什麼。”
星兒听到這句話，突然飄到唐山面前，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角︰“唐山伯伯，爸爸會好起來的，對嗎？”
唐山張了張嘴，最終只是揉了揉星兒的腦袋，沒說話。
……
隔天清晨，千機壘的金屬大門被推開。
諸葛明搖著銅錢扇走進來，身後跟著魏輕語。
“甦兄，叨擾了。”諸葛明笑眯眯地拱手，“我和輕語是來辭行的。”
甦墨從訓練場走出來，無妄刀還懸在身側，刀身上的雷紋尚未完全熄滅。他看向諸葛明︰“去哪？”
“回中央區。”魏輕語接過話，聲音清冷，“天塹防線最近異動頻繁，家族召我們回去。”
諸葛明頭也不回地拋起銅錢︰“家里催得緊。”銅錢落地排成坎卦，他皺了皺眉，“看來今天不宜出行。”
甦墨點頭，沒多問。
華 靠在牆邊，金瞳掃過兩人︰“就這麼走了？不怕半路被欽天司的人截殺？”
“他們不敢。”魏輕語的青蟒虛影突然昂首，鱗片泛起金屬光澤，“我魏家和諸葛家已經向欽天司施壓。”
“夏家那邊什麼反應？”白羽突然問道。她的劍懸在腰側，劍鞘上多了幾道新的劃痕。
諸葛明挑眉︰“夏鐘敗在甦兄手里，夏家當然不會善罷甘休。不過……”他頓了頓，銅錢扇指向北方，“夏鐘雖然號稱炎夏國年輕一輩第一人，但在天塹防線，他還排不上號。”
華 嗤笑一聲︰“就他？第一人？”
“媒體吹捧罷了。”魏輕語嘲諷道，“真正的強者都在天塹防線。”
“夏鐘確實沒發揮全力。”諸葛明搖頭，“他在天劍精神世界被壓制了境界，若是在外界，他的‘九刃殺陣’連融氣境都能斬。”
魏輕語冷冷補充︰“但在天塹防線，年輕一輩的至強者都是御氣境巔峰，甚至有人觸摸到了掌氣境的門檻。”
甦墨右眼的青色晶體微微閃爍︰“天塹防線……”
諸葛亮鏡片投影出一幅地圖——炎夏國疆域外圍標注著五道血色光帶，其中北方那道最為粗壯。
“天塹不是一條線。”諸葛明調出更多數據，“而是由四位鎮國級強者坐鎮的立體防御體系。東青龍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中央還有一位從不露面的"麒麟"。”
甦墨右眼的青色晶體微微閃爍︰“那年輕一輩呢？”
“哈！”華 突然咧嘴一笑，“我就知道瘸子關心這個。怎麼，打趴一個夏鐘還不夠？”
諸葛明壓低聲音，“天塹之外，是異獸的巢穴。炎夏國百分之七十的精銳鎮守在那里，更有四位鎮國級強者，常年與王級以上的異獸廝殺。能在那種地方活下來的年輕人，沒一個簡單的。”
華 眯起金瞳︰“比如？”
“比如‘寒槍’洛無塵。”魏輕語開口，“御氣境巔峰，一桿槍凍殺過一頭王級異獸。”
“‘赤凰’姜璃。”諸葛明接話，“她的火屬性內勁霸道至極，曾一人獨戰兩頭王級異獸，全身而退。還有南離朱雀軍的那對雙胞胎——隨便哪個都能制服夏鐘。"
白羽的劍微微震顫︰“這些人……這麼強？”
“夏鐘在天塹防線，勉強能進前十。”諸葛明笑了笑，“真正的怪物，都在那邊。”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諸葛明與魏輕語對視一眼。隨後諸葛明嘆了口氣，“夏鐘敗給你的事已經傳開了，天塹那些怪物最討厭有人搶風頭。”
魏輕語補充道︰“尤其是"那位"。”
“誰？”華 問。
投影切換成一段模糊影像——青衣少年立于浪巔，手中長劍輕揮，千米巨浪被一劍剖開。浪裂處露出異獸小山般的頭顱，劍光閃過時，獸首已然墜落。
魏輕語肩頭的青蟒突然盤緊︰“青衫鎮國的弟子，"雲劍"葉舟。”
白羽的劍鞘突然發出嗡鳴。
“天塹的規矩不同。”諸葛明收起投影，“那里不論家世，只認實力。每半年一次的"闖關"，闖過三關者可得鎮國級親自指點。”
華 的金瞳亮了起來︰“瘸子，這地方听著對你胃口啊。”
甦墨看向投影中的滔天巨浪。右眼晶體深處，隱約有戰意升騰。
甦墨沉默片刻，突然問道︰“天塹防線，能進去嗎？”
諸葛明和魏輕語同時一愣。
“你要去天塹？”魏輕語皺眉，“那里不是尋常人能踏足的地方。”
“需要軍方許可。”諸葛明收起銅錢扇，神色嚴肅，“除非……你有鎮國級強者推薦。”
甦墨右眼的青色晶體映出遠處的天空，那里隱約有一道無形的屏障輪廓——天塹防線。
“星耀科技總公司，在天塹？”他問道。
諸葛明點頭︰“他們的主要基地都在天塹防線，據說是在研究異獸與人類的融合技術。”
“兩位。”甦墨雙眼掃過諸葛明和魏輕語，“我們天塹見！”
諸葛明和魏輕語對視一眼，最終拱手告辭。
華 盯著兩人的背影，突然咧嘴一笑︰“瘸子，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去天塹了？”
甦墨沒有回答。他的右眼倒映著天空，青色晶體深處，仿佛有無數執念在翻涌。
星兒從黑棺虛影中飄出來，小手拽了拽甦墨的衣角︰“甦墨哥哥，我們要去找害爸爸的壞人嗎？”
甦墨揉了揉他的腦袋︰“嗯。”
華 的金瞳燃起戰意︰“什麼時候動身？”
“等千面來。”甦墨的聲音很平靜，“然後……踏平整個星耀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