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輝科技總部的地下實驗室比白家宅邸的會客廳還要冷。
甦墨和白羽穿過三道合金門禁，每一道都需要唐山的生物特征驗證。走廊兩側的玻璃艙內陳列著各種異獸標本，完整的骨骼浸泡在淡藍色液體中，肌肉紋理清晰可見。
最深處的一間實驗室門口，唐彬正倚在牆邊擺弄全息投影，見到兩人，他推了推眼鏡︰“來得正好，老頭子快把實驗室拆了。”
實驗室中央，零號被固定在一張特制金屬台上，胸口裝甲被拆卸，露出內部復雜的機械結構和中央那塊幽藍色的晶體。唐山背對著門口，實驗服上沾滿污漬，手里拿著某種掃描儀器，正對著晶體反復調試。
白羽的銀眸掃過唐山︰“你們把零號拆了？”
“沒有。”唐山的聲音頓了頓，“只是掃描和能量分析。”
“能量讀數還是不穩定。”唐山的聲音沙啞，顯然已經很久沒休息了，“這鬼東西到底怎麼運作的？”
華 站在角落的數據終端前，金色瞳孔倒映著瀑布般的數據流︰“第七十三次模擬失敗，異晶碎片間的能量傳導路徑無法復現。”
“他還沒醒？”白羽問。
“程序鎖死了。”唐山轉過身，眼瞼下方掛著濃重的青黑，“就像電腦被強制關機，除非找到正確的啟動指令，否則——”
“否則什麼？”
“否則他永遠是個植物人。”唐山把掃描儀扔到一旁，金屬台發出“ 當”一聲響，“星耀科技那群瘋子，他們用活人做實驗，把鎮國級異晶植入人體，再通過機械改造來控制這股力量。”他指向零號胸口的藍色晶體，“這東西理論上應該瞬間把宿主撕碎，但他們居然找到了穩定方法。”
甦墨盯著那塊晶體。晶體內部的光暈流動緩慢，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束縛，偶爾會有一絲光芒溢出，又被機械結構迅速壓制。
“你們試過什麼方法？”
“所有方法。”唐彬走過來，全息投影切換成一組復雜的能量圖譜，“電磁刺激、神經接駁、精神頻率共振——甚至嘗試用王級異獸的腦波模擬信號。”他推了推眼鏡，“但每次接近核心程序時，系統都會觸發保護機制，差點引發零號暴走。”
白羽的指尖凝聚出一道劍氣，輕輕點在零號的眉心︰“魏芊說過，他體內有兩種意識。”
“機械意識主導身體，但底層還有一個被禁錮的人類意識。”甦墨突然伸手，按在零號的胸口，暗金紋路從掌心蔓延，“如果喚醒的是人類意識呢？”
唐山猛地抬頭︰“你瘋了？萬一失控——”
“不會。”甦墨的紋路已經覆蓋了零號的胸口，與藍色晶體的光暈形成微妙的對抗，“他認識我。”
實驗室里突然安靜下來。
華 的金瞳微微收縮︰“你確定？”
甦墨沒有回應，走到能量艙前。零號的金屬面具被取下，露出一張蒼白的人臉——約莫三十歲左右，閉著眼，像是睡著了。胸口處的機械結構中央嵌著一塊藍色晶體，晶體內部有細小的光點流動，如同星辰。
“不確定。”甦墨依舊盯著零號，“只是一種感覺。”
“那就試試這個。”唐山在控制台上輸入一串代碼。固定零號頭部的機械臂突然釋放出一組電極，輕輕貼在它的金屬太陽穴位置。
“記憶刺激模式啟動。”
電流聲響起。零號的面具上突然投影出破碎的畫面片段——燃燒的實驗室、玻璃培養艙、穿著白大褂的背影。畫面閃爍得很快，但在某個瞬間，甦墨看到了一幅模糊的涂鴉︰三個歪歪扭扭的星星。
華 的呼吸突然停滯。她的金瞳死死盯著那個畫面，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實驗服下擺。
“停！”唐山突然切斷電源，“再繼續會損傷記憶核心。”
投影消失。零號重新陷入靜止，只有胸口晶體的脈沖光證明它還在運轉。唐彬推了推眼鏡︰“記憶碎片太零散了，無法構成有效信息。”
“不，有收獲。”唐山調出剛才的記錄，“看這個能量峰值——當畫面出現星空圖案時，異晶活性提高了300%。”
華 走到甦墨身邊，聲音壓得極低︰“你看到了嗎？”
甦墨微不可察地點頭。那個涂鴉風格和墓碑上的簡筆畫一模一樣。
“接下來怎麼辦？”唐彬問道，“繼續深度刺激？”
“太危險。”唐山搖頭，“我們需要先穩定它的能量系統。如果真是神經傳導，常規的機械體維護程序反而會造成傷害。”
唐彬突然開口︰“我有個提議。”所有人都看向他。他走到控制台前，調出一組生物電模擬圖︰“既然能量流動類似人類神經系統，為什麼不試試仿生療法？用治療腦損傷患者的神經再生方案。”
“理論上可行。”唐山沉思片刻，“但需要定制設備。”
“靈輝有現成的。”唐彬指向實驗室角落的一台銀色儀器，“上周剛完成測試的神經重構艙。”
唐山皺眉︰“那台機器還沒通過安全評審。”
“評審是針對人類患者。”華 的金瞳閃爍著冷靜的光，“它至少有一半是機械體，承受力更強。”
爭論間，甦墨注意到零號的左手手指又抽搐了一下。這次動作更明顯，食指和中指交替敲擊大腿金屬板，像是在重復某種節奏。
三短，三長，三短。
SOS。
“今天就到這里。”唐山最終拍板，“明天開始準備神經重構方案。唐彬，你去調整參數；華 ，負責準備營養液。”
眾人陸續離開。甦墨故意落在最後，在通過氣密門前又回頭看了一眼。零號的面具轉向他的方向，觀察縫中的藍光微弱但恆定。
走廊里，華 的聲音很輕︰“它記得。”
“不完整。”甦墨按下電梯按鈕，“只是碎片。”
“那個求救信號呢？”
電梯門開啟的嗡鳴掩蓋了甦墨的回答。兩人走進電梯，金屬門合攏的瞬間，華 從實驗室探出頭，金瞳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