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的話音剛落,大廳外突然傳來整齊的軍靴踏步聲。
那聲音並不急促,卻像是一柄重錘,每一次落地都震得人心頭發顫。夏炎的臉色驟然一變,魏無暇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翡翠手鐲。
白無涯的七環長劍微微震顫,劍鞘上的銅環發出細碎的踫撞聲。他緩緩轉頭,看向大門的方向。
腳步聲停在了門外。
“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
低沉的嗓音像是砂紙磨過鐵器,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壓迫感。大門被兩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推開,一道高大的身影邁步而入。
陳陽——曙光區總司令。曾經欽天司的司主!
他穿著筆挺的墨綠色軍裝,肩章上的將星冷光爍爍,胸前的勛章排成兩列,每一枚都代表著一段染血的戰績。五十多歲的年紀,鬢角已經斑白,但眉骨下的那雙眼楮卻銳利得像是出鞘的刀。他的皮膚粗糙,像是常年被風沙打磨,右眉骨上有一道三寸長的舊疤,疤痕微微泛白,像是被什麼利器一刀劃開過。
他就這麼站在門口,沒有釋放任何威壓,可整個大廳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陳屠夫......”夏炎從牙縫里擠出這三個字,手指微微蜷縮,赤紅戰甲上的紋路暗淡了幾分。魏無暇的笑容僵在臉上,諸葛明的眼鏡片上反射出冷光。
陳陽沒搭理他,徑直走到莫老身邊站定。他摘下軍帽隨手一拋,帽子精準地掛在三米外的衣帽架上。這個動作讓魏家幾位長老同時後退了半步。
“人到齊了。”莫老用拐杖敲了敲地面,“說正事。”
白無涯看向陳陽,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某種無聲的交流在瞬間完成。
“陳司令。”白無涯緩緩起身,七環長劍橫在身前,語氣里帶著一絲戒備,“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听說白家的天劍計劃要開始了,我來看看。”他的聲音很平靜。
夏炎硬著頭皮上前一步︰“陳司令,天劍計劃是白家內部事務,您作為曙光防區總司令,插手不太合適吧?”
陳陽看了他一眼。
就這一眼,夏炎的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呼吸微微一滯。
“夏炎。”陳陽緩緩開口,“一月前,夏家調動‘炎獄’鎮壓恆創區異獸暴動,導致十七萬人死了。”他的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討論天氣,“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
陳陽不再看他,邁步走向大廳中央。他的軍靴踏在地板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眾人的神經上。
“天劍計劃,白家主導,我沒興趣干涉。”他站定,目光掃過夏家、魏家、諸葛家眾人,“但十二天劍傳承,不是你們能隨便瓜分的東西。”
廳內鴉雀無聲。
角落里,莫老慢悠悠地喝了口酒,咂了咂嘴︰“陳小子,別嚇唬人了,直接說正事。”
陳陽的嘴角微微上揚,那道疤痕隨之扭曲,顯得格外猙獰。“莫老說得對。”他抬手,一名士兵立刻遞上一份文件。
“十二天劍傳承,白家保留五道,剩余六道,夏家兩道,魏家三道,諸葛家兩道。”他翻開文件,聲音冷硬,“明日,天劍台開啟,同境一戰,每家派出一人應戰,勝者按排名挑選傳承順序。”
夏炎的眼神閃爍︰“陳司令,這不合規矩吧?”
“規矩?”陳陽合上文件,抬眼看他,“我站在這,我的話就是規矩。”
夏炎噎住。
魏無暇輕輕吐出一口氣,翡翠手鐲上的符文微微發亮︰“陳司令,魏家同意。”
諸葛明突然笑了。他摘下金絲眼鏡擦了擦︰“陳司令好算計。三家各出一人,白家呢?”
“白家也是一人。”輪椅上的白羽突然開口。她的聲音很輕,卻讓整個大廳安靜下來,“甦墨!”
他目光掃過三家眾人,“明早八點,白家演武場。每家派一人,勝者得傳承順序選擇權。”
角落里傳來金屬摩擦聲。莫老的酒壺掉在地上,酒液滲進青石縫隙。“哎呀,手滑。”他慢悠悠彎腰去撿,這個動作讓緊繃的氣氛突然一滯。
夏炎的臉色陰晴不定,最終咬牙道︰“夏家……同意。”
陳陽點頭,目光轉向白無涯︰“白家主?”
白無涯沉默片刻︰“白家接受。”
“好。”陳陽轉身,軍裝下擺劃出一道凌厲的弧度,“明日辰時,天劍台見。”
他說完,大步走向大廳,卻在經過夏鐘面前時,腳步微微一頓。“夏家竟然出了你這條真龍,看來夏家是想一門三鎮國啊。”
“陳司令,謬贊了。”夏鐘恭恭謹謹的回應著,只不過任誰都看得出,他臉上的傲氣。
三大家族的人陸續離開。夏鐘臨走時深深看了甦墨一眼,目光中的殺意毫不掩飾。魏輕語在門口回頭,翡翠手鐲上的裂紋泛著詭異的光。
當最後一位客人離開,白家主廳只剩陳陽,莫老,白家三兄弟。還有甦墨個白羽。數十厘米的合金門將整個空間封閉,連一只螞蟻都爬不進來。
陳陽突然單膝跪地,一口黑血噴在青石板上。血珠落地竟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老陳!”白無涯一把扶住他。
陳陽擺擺手,自己撐著膝蓋站起來。他抹了把嘴角,手背上全是血。“沒事,威爾斯帝國的人,還真不好對付啊。”他看向甦墨,目光柔和了許多,“小家伙,你是否從我兒那得到了逆呼吸法?!”
大廳內驟然安靜。白無涯的手指停在劍柄上,莫老渾濁的眼珠微微轉動。白羽的輪椅發出細微的金屬摩擦聲。
“逆呼吸法?”白無涯的聲音有些發緊,“陳陽,你說清楚。”
陳陽抹去嘴角的血跡,目光始終盯著甦墨︰“我兒的遺體是你處理的?”
甦墨點頭。
“你到底是如何得到的?哪怕是通靈者也不可能做到啊!”陳陽目光死死的盯著甦墨。
“因為勛章。”甦墨從貼身口袋取出那枚古舊勛章,“陳將軍認出它和我父親有關。”
陳陽的瞳孔驟然收縮。他一把抓過勛章,指腹摩挲過表面細微的凹痕。軍裝下的胸膛劇烈起伏兩次,又恢復平靜。“原來如此,那件東西在你手里,看來我這次沒有白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