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的車隊碾過劍鋒防區外圍的碎石路，十二輛重型裝甲車呈楔形陣列推進，車體上暗紅色的“夏”字家徽在陽光下泛著血一般的光澤。打頭的指揮車頂部，一面黑底金紋的旗幟獵獵作響，旗面上繡著數不盡的飛刀——夏家的“破日軍旗”。
防區哨塔的守衛甚至沒敢上前詢問，夏家的車隊直接撞斷了橫桿，長驅直入。
白家正廳內，白無涯的七環長劍橫置于膝，劍鞘上的七枚銅環紋絲不動。廳內兩側，八名白家掌氣境強者沉默佇立。
“大哥，夏家到了！”伴隨著白塵的聲音，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夏家一行人踏入正廳的瞬間，溫度陡然升高了幾分。為首的老者滿頭白發，卻身形挺拔如槍，每一步落下，地面便浮現一道焦黑的腳印。
他身後跟著七名夏家強者，清一色的赤紅戰甲。而站在最末位的年輕男子面容冷峻，眉宇間透著一股鋒銳——夏鐘，炎夏國年輕一輩公認的第一人。
可在這里，他沒資格開口。
“夏炎。”白無涯沒有起身，手指輕輕敲擊劍鞘，“炎夏國第一世家，這麼沒教養？”
夏家老者——夏炎嗤笑一聲，徑直走到左側首位坐下。他身後的夏家眾人一字排開，赤紅戰甲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白無涯，客套話就免了。”夏炎的聲音沙啞如鐵銹摩擦，“天劍計劃，夏家要五道傳承。”
廳內一片死寂。白塵的血飲劍“錚”地出鞘半寸，又被他按了回去。
白玄的拐杖重重頓地。這位白發蒼蒼的宿老咳嗽兩聲，渾濁的眼里閃過精光。“夏家好大的胃口。十二道傳承，開口就要近半？”
“玄宿老，”夏家一位長老冷笑，“天劍計劃若成，白家多一位鎮國級。屆時炎夏國格局變動，我夏家擁有一物，可助天劍計劃成功率提高兩成！”
廳內的溫度在升高。白無涯的七環長劍突然出鞘半寸，寒芒閃過，夏家一位長老袖口的一道金線無聲斷裂。
“夏家想要傳承，可以。”白無涯的聲音比劍鋒更冷，“拿"炎獄"來換。”
夏炎的眼神陡然銳利。炎獄是夏家立族根本，與白家十二劍齊名的鎮族傳承。“白家主說笑了。”
“是夏宿老先說笑的。”白塵的血飲劍回到手中，劍身映出對面七人陰沉的面容。
夏炎抬手，一團赤紅火焰在他掌心翻騰，火焰中隱約可見一柄長劍虛影。“白家的十二天劍傳承，本就是當年從‘天劍密藏’中所得。夏家作為炎下國守護者之一，取五道，合情合理。”
“守護者？”白無涯冷笑，“你們守護了誰？也配拿來當借口？”
夏炎掌心的火焰驟然暴漲，熱浪席卷整個大廳。白家六名掌氣境同時上前一步，氣機鎖定夏家眾人。
站在末位的夏鐘突然抬頭，九柄實體飛刀從腰間懸浮至肩高。其中一柄刻著"斬龍"二字的古刀鎖定了白塵，刀尖高頻震顫發出龍吟般的嘯叫。卻被身旁的長輩一個眼神制止。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際，廳外傳來守衛急促的通報聲︰“魏家、諸葛家到！”
魏輕語搖曳生姿地走進來，翡翠手鐲踫撞出清脆的聲響。她身後跟著諸葛明，金絲眼鏡下的目光平靜如水。兩人身後，各自家族的長輩緩步而入。
魏家為首的是名美婦人，眉眼與魏輕語有七分相似，手腕上的翡翠鐲子比魏輕語的更加剔透。諸葛家則是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手中拄著一根木質拐杖，拐杖頂端瓖嵌著一枚不斷變換圖案的晶石。
“來得正好。”夏炎收起火焰，目光掃過兩家人，“魏家和諸葛家，莫非也是來分一杯羹的？”
魏家美婦人——魏無暇輕笑一聲，目光掃過劍拔弩張的雙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看來我們來得正是時候。”
“魏家要三道傳承。”魏家一位女性長老開門見山，“作為交換，魏家提供"靈韻翡翠"制作工藝。”
“諸葛家要兩道。”諸葛明的玉簡在指尖翻轉，“附贈"天機算"簡化版算法。”
夏炎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他緩緩起身，長袍無風自動，熾熱的氣浪讓廳內的裝飾畫框開始冒煙。“好，很好。白家這是找好盟友了？”
白無涯終于站起身。七環長劍完全出鞘，劍身上的七個金屬環同時震顫，發出清越的鳴響。“夏家主現在可以重新考慮，是要合作，還是要——"”
夏炎的眼神陡然陰沉。“好，很好。”他緩緩起身，赤紅戰甲上的紋路開始發光，“白無涯，你可要想清楚了，沒有我手中之物，你白家天劍計劃未必能成功？”
白洛天進入大廳，“夏炎，你搞錯了一件事。”他的聲音很輕，卻讓整個大廳的溫度驟降，“天劍傳承是白家的，給誰，不給誰，由白家決定。”
夏炎怒極反笑。他猛地抬手，一柄飛刀憑空出現，刀尖直指白無涯。“白無涯！你真當夏家不敢動手？！”
白塵的血飲劍徹底出鞘，血色劍芒吞吐不定。白家八名掌氣境同時釋放威壓，廳內的桌椅“ 嚓”裂開數道縫隙。魏家和諸葛家的人對視一眼，氣息全部鎖定了夏家眾人。
就在戰斗一觸即發之際，廳外突然傳來輪椅碾過石板的聲音。
所有人的目光轉向大門。
“要打架？”
沙啞的聲音從廳外傳來。
莫老拄著那根髒兮兮的金屬拐杖，慢悠悠地跨過門檻。他身後跟著甦墨，以及坐在輪椅上的白羽。
廳內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集。
夏炎掌心的火苗倏然熄滅。夏家其余人同時後退半步，像是看到了什麼洪水猛獸。魏家和諸葛家的人不約而同地低頭行禮，連最傲慢的魏輕語都收斂了笑容。
“莫老。”夏無疆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容，聲音里的殺氣蕩然無存。
莫老掏了掏耳朵，權當沒听見。他晃晃悠悠走到廳中央，拐杖隨意一揮，白塵和那位夏家長老之間的無形氣場頓時消散。“老頭子就是來看看熱鬧，你們繼續。”
他說著，真的就找了個角落坐下，從懷里摸出酒壺灌了一口。
但廳內再沒人敢放出半點威壓。
甦墨推著白羽的輪椅停在白無涯身側。輪椅上的少女銀發垂肩，眼眸低垂，看起來虛弱不堪。她手腕上戴著一枚漆黑的晶石手鏈，偶爾閃過一絲晦暗的光。
夏炎的目光在白羽身上停留片刻，突然眯起眼楮。“這位就是白家大小姐？听說靈能回路斷裂，可惜了。”
“不勞夏家主費心。”白無涯的劍尖微微上揚。
“夏家退一步，”夏無疆突然話鋒一轉，“四道傳承。”
諸葛明突然輕笑一聲。“夏宿老，胃口還是這麼大。”他的玉簡停在掌心，“不如听听我的提議？”
所有人的注意力轉向他。
“十二道傳承，白家留五道，夏家兩道，魏家三道，諸葛家兩道。”諸葛明推了推眼鏡，“作為交換，各家拿出對應籌碼。夏家的"炎獄"拓本，魏家的翡翠工藝，諸葛家的算法，以及白家——”他看向白無涯，“共享天劍計劃數據。”
廳內鴉雀無聲。
夏炎的指節捏得發白，但眼角余光瞥見角落里的莫老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終究沒敢發作。他深吸一口氣，長袍上的赤焰紋章暗淡了幾分。“可以商量。”
“沒得商量。”
輪椅上的白羽突然抬頭。她的銀眸直視夏炎，聲音輕卻清晰。“天劍傳承，屬于白家，白家想給誰就給誰！”
夏無疆愣了一瞬，隨即失笑。“小姑娘，這里輪不到你說話。”
“她的話就是白家的態度。”白無涯兄弟三人，全部看向白羽，“夏家主，請回吧。”
空氣再次凝固。
角落里傳來酒壺放下的輕響。莫老慢吞吞地站起身，拐杖在地面拖出刺耳的摩擦聲。“哎呀，看來談不攏了。”他渾濁的雙眼掃過眾人，“諸位別急嘛，人還未齊。你說對吧，白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