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機壘的警報聲響徹夜空時，甦墨正在整理裝備。霜魂刀身上的雷紋在昏暗的燈光下忽明忽暗，刀已出竅。
“來了。”唐彬的眼鏡片上閃過一串數據，臉色凝重。“兩個掌氣境，五名御氣境，數十名內外第四境，還有——一名脫骨境。”
華 的金瞳在陰影中收縮成細線︰“三大家族的人呢？”
“看熱鬧的人挺多的。”唐彬調出全息投影，十幾個紅點靜止在千機壘外圍，“夏家、諸葛家、魏家，一個不少。”
莫璃緊握槍柄︰“他們在試探。”
“試探什麼？”白羽的輪椅停在窗邊，月光將她的側臉映得煞是好看。
“試探我哥有沒有在劍鋒防區。”莫璃的聲音很輕，“或者試探千機壘，會不會插手白家天劍計劃。”
第一波攻擊來得毫無預兆。千機壘東側的合金牆壁突然扭曲變形，隨後像紙片一樣被撕開。煙塵中走出一個兩米多高的身影，每步落下都讓地面微微震顫。
“脫骨境。”楚河的斬馬刀發出嗡鳴，“外煉的蠻子。”
來人全身肌肉如同青銅澆鑄，皮膚下可見金屬光澤流動。他沒有廢話，直接一拳轟向楚河。純粹的拳壓將空氣擠壓成透明波紋，沿途的金屬支架瞬間扭曲。
楚河不退反進，斬馬刀橫斬而出。刀鋒與拳頭相撞的瞬間，肉眼可見的沖擊波炸開。楚河悶哼一聲後退三步，虎口滲出血絲——對方拳面上只留下道白痕。
“鼎鼎大名的楚一刀就這點能耐？”巨漢獰笑著追擊，第二拳直取楚河心口。
這次楚河沒有硬接。他身形突然變得飄忽，斬馬刀上的赤紋亮如烙鐵。當拳頭擦過他耳際時，刀鋒以詭異角度切入對方腋下。
“嗤——”
刀鋒入肉三寸便再難推進。巨漢肌肉蠕動間竟將刀刃卡住，左拳趁機砸向楚河太陽穴。千鈞一發之際，楚河突然松手棄刀，雙掌交錯拍在對方腕關節。
“ ！”
看似輕飄飄的掌擊卻讓巨人整條手臂詭異地扭曲。脫骨境強者驚愕地看著自己變形的手腕——沒有骨折，但筋絡全部錯位。
“內勁傷骨？”巨人終于露出凝重神色。
楚河嘴角溢血，方才那拳的余震已傷他肺腑︰“外煉脫骨境，終究是死物。”
與此同時，千機壘頂層天台。
魏芊的黑袍無風自動。她面前站著兩個持劍老者，劍鋒上流動著截然不同的內勁——一人劍走輕靈如煙似霧，另一人劍勢沉重似有千鈞。
“就讓我來試試，你有何資格讓異物閣尊稱為大人。”左側老者劍尖輕顫，七道劍氣封鎖魏芊所有退路。
魏芊的指尖纏繞著七彩鱗粉︰“藏頭露尾的臭蟲，也配？”
魏芊額間蝶紋微亮。她突然向前邁步，身形在劍氣中扭曲消散，再出現時已在二人身後。右側老者反應極快，重劍回掃帶起沉悶嘯音，卻只斬碎一片飄落的黑袍碎片。
真正的魏芊站在三丈外的欄桿上，指尖纏繞著七彩光絲︰“劍法尚可，眼力太差。”
二人對視一眼，突然雙劍合璧。輕靈劍氣與厚重劍勢竟完美融合，化作一張密不透風的劍網壓來。魏芊輕笑一聲，雙手結印，漫天光絲突然凝結成數百柄微型光劍。
劍網與光劍相撞的剎那，整個天台被刺目光芒吞沒。
千機壘中層走廊，甦墨的霜魂刀正架住一記勢大力沉的劈砍。他面前站著兩個赤膊壯漢，皮膚下可見熔岩般的紅光流動——正是外煉熔骨境的標志。
“小子刀不錯。”左側壯漢咧嘴一笑，突然伸手抓向刀鋒。甦墨急忙變招，刀鋒劃過對方手掌卻只迸出幾點火星。
右側壯漢趁機突進，一記肘擊砸向甦墨胸口。甦墨雷翼急振後撤，仍被勁風掃中，頓時喉頭一甜。他暗自心驚——尋常化氣境挨這一下必然胸骨盡碎。
“雷罡！”甦墨突然低喝，霜魂刀上雷紋暴漲。他不再保留，刀鋒帶著刺目雷光斬向二人。兩個熔骨境第一次後退，他們不怕利刃卻忌憚雷霆。
三丈之外，莫璃的長槍正與兩名御氣境纏斗。她的槍尖每次點出都帶著螺旋氣勁，逼得對手不敢硬接。其中一人突然變招，袖中射出三道烏光。莫璃旋身避過，槍桿順勢橫掃，將另一人逼退數步。
兩名敵人一左一右攻來，內勁外放形成合圍之勢。
甦墨的右手突然青筋暴起。一道耀眼的雷光順著刀尖注入地面，隨後以驚人的速度向四周蔓延。整個樓層的金屬結構都成了導電體，四名黑衣人猝不及防，全部被高壓電流擊中。
“莫壘主，動手！”
莫璃听到甦墨的呼叫聲，棄槍後仰，在二人被雷電麻痹的瞬間，手中長槍如毒蛇吐信般刺出。這一槍毫無花巧，純粹的快——槍尖穿透第一人咽喉時，他的劍距莫璃心口還有三寸。
另一人怒吼著揮劍斬來，莫璃卻已拾回長槍。槍劍相擊的脆響中，她借力騰空，雙腿絞住對方的脖頸。隨著腰身發力，清脆的骨折聲響起。
以此同時，甦墨的身影在雷光中模糊了一瞬，再次出現時已經站在最遠的黑衣人身前。
霜魂刀貫穿了第一個黑衣人的心髒。在尸體倒下前，甦墨已經沖向第二人。雷翼賦予他恐怖的速度，刀光如閃電般在走廊中穿梭……
兩個熔骨境，兩刀！
當最後一個黑衣人倒下時，甦墨的右臂已經血肉模糊。過度使用雷罡的反噬讓他眼前發黑，但他依然撐著刀站了起來。
莫璃從廢墟中爬出來，看到的是地上的尸體和站在血泊中的甦墨。她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兩公里外，夏無疆捏碎了望遠鏡。
“廢物！”他轉身對陰影中的夏妍吼道，“你確定夏言的死和千機壘有關？”
夏妍的電子合成音毫無波動︰“周雄女兒的記憶碎片顯示，夏言哥之所以去千鈞學院，為的就是通靈者！”
另一棟建築上，諸葛明推了推金絲眼鏡︰“看來陳陽隱瞞了不少事情啊。”
魏輕語把玩著翡翠手鐲︰“我更在意的是白家天劍計劃，莫家那一位到底在不在劍鋒防區？”
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跨境連斬兩個熔骨境。”諸葛明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了一絲波動，“這甦墨的跨境實力。哪怕在中央區也是不俗啊。”
魏輕語手指停留在翡翠手鐲上︰“那柄刀......”
……
夏妍的電子合成音突然響起︰“檢測到高能反應，等級——超越王級。”
夏無疆臉色驟變，諸葛明和魏輕語也感受到了那股高能反應。
千機壘天台上，魏芊的豎瞳完全睜開。一道七彩光柱沖天而起，夜空中的雲層被攪動成漩渦狀。兩個黑袍人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慢慢分解成彩色光點。
“這才是真正的......幻蝶百兵意。”
當光柱消散時，天台上只剩下魏芊一人。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但嘴角掛著滿足的微笑。
底層大廳，楚河和那巨漢的戰斗也到了尾聲。
巨漢的胸口插著斬馬刀，楚河的左臂則以詭異的角度彎曲著。兩人都在喘粗氣，但誰都不肯先倒下。
“你殺不了我。”巨漢獰笑著握住胸口的刀身，“蛻骨境的生機不是你能想象的。”
楚河突然松開刀柄，右手成爪扣住趙撼山的咽喉︰“誰說我要用刀殺你？”
他的五指突然泛起赤紅光芒，巨漢的皮膚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這位蛻骨境強者驚恐地發現，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瘋狂抽取。
“你......”
“其實我最擅長的不是用刀。”楚河的聲音冰冷，“化骨綿掌。”
夏無疆雙手撫過牆壁︰“查，我要知道今晚出手的是誰。”
諸葛明死死盯著消失不見的七彩光柱︰“那是誰出手？”
“不是莫家那一位，”魏輕語皺眉，“難道我們猜錯了？”
沒有人注意到，千機壘地下三層的密室中，錢武祥正通過監控看著這一切。他的霜天刀橫在膝上，刀身上的血痕比任何時候都要鮮艷。
“快了。”他輕聲自語，“就快到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