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錢武祥的樹枝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酒意瞬間醒了大半。
他眯起眼楮盯著甦墨，像是要看透甦墨一般。“聞景那老小子可沒告訴我這個啊。”
“有意思，真有意思。”他猛灌一口酒，懶散的眼楮里迸發出令人心驚的光芒，“看來老子這趟沒白來。”
訓練場陷入詭異的寂靜。烏鴉保持著揉屁股的姿勢僵在原地，白羽的劍尖微微顫抖，連唐彬都忘了扶他破碎的眼鏡。
只有華 嘴角微微上揚——作為唯一知道甦墨底細的人，他早就預料到眾人的反應。但當他看到錢祥眼中閃爍的光芒時，心中還是升起一絲不安。這位“意境”強者似乎對甦墨產生了異常濃厚的興趣。
“既然都是菜鳥，”錢武祥抹了把胡子上的酒漬，“那就從頭教起。”
“今天就到這里吧，我需要制定一下特訓計劃。從明天開始，你們五人必須五點到這里。”說完話，錢武祥就獨自離開了。
夜深人靜時，甦墨獨自在訓練場加練。白天那一戰給他太多啟發。瘋刀看似隨意的每一擊，都能精準命中他們最薄弱之處。
“這麼晚還不睡？”華 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手里拿著幾罐啤酒，扔給甦墨一罐。
“睡不著。”甦墨接過啤酒。
“還在想白天的事？”華 拉開拉環，“不過這個瘋刀確實厲害，把境界壓到養氣境中期還能輕松擊敗我們。”
甦墨點點頭︰“他的戰斗方式很特別，完全沒有套路可言。”
“這就是實戰派。”青鸞不知何時出現在場邊，“他是真正從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意境強者，同境無敵，越階戰之也不足為奇。”
“青鸞姐，什麼是意境？”甦墨轉頭看向青鸞。
“意境？”青鸞靠在訓練場的欄桿上，月光給她的輪廓鍍上一層銀邊，“那是技法修煉到極致後產生的特殊境界。”
甦墨和華 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疑惑。青鸞輕笑一聲，從欄桿上跳下來，走到兩人面前。
“你們知道為什麼他能用一根樹枝輕松擊敗你們嗎？"青鸞撿起地上錢武祥丟下的那根樹枝，“不是因為他境界高，當時他把修為壓制到了養氣境中期。而是因為他的每一擊都蘊含著"意"。”
“意……”甦墨喃喃重復這個字。
“技法修煉到極致，有幾率領悟相應的意境。”青鸞隨手揮動樹枝，空氣中發出細微的呼嘯聲，“劍有劍意，刀有刀意，拳有拳意……掌握了意境。”
華 皺眉︰“那我們怎樣才能領悟這種意境？”
“首先，你們得有技法可練。”青鸞將樹枝折斷，丟在地上，“技法比內練法門珍貴多了，目前你們只有一個機會。”
“千鈞學院交流會！”兩人瞬間明白了。
青鸞點頭︰“交流會的優異者將獲得修煉技法的資格。這也是聞副將軍如此重視這次交流會的原因。”
三人沉默地喝著啤酒。夜風吹拂，帶著遠方戰場的硝煙味。
次日凌晨四點五十分，五人已經列隊站在訓練場。錢祥今天罕見地沒帶酒壺，油膩的頭發也勉強扎了起來。
“今天開始特訓。”他開門見山，“根據你們昨天的表現，我準備了不同的訓練方案。”
他踢開第一個黑色木箱，里面是數十個金屬圓球。“烏鴉，你的任務是隱匿和爆發。”
烏鴉疑惑地拿起一個圓球，突然圓球亮起紅光，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這些感應球會記錄你的氣息。”錢武祥咧嘴一笑，“把它們藏在訓練場各處，然後我會放出一百只機械蜂追捕你。你的任務是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回收所有圓球，如果被蜂群發現，它們會釋放麻痹電流。”
烏鴉臉色發白︰“這不可能完成！”
“那是你的事。”錢武祥冷冷道，轉向唐彬，“唐家小子，你的箱子。”
唐彬打開藍色木箱，里面是一副特制眼罩和耳機。
“你的數據分析能力很強，但太過于依賴計算了。”錢武祥說，“戴上這些，接下來七天你將失去視力和听力，只能用精神力感知周圍。”
唐彬推了推眼鏡︰“這會影響我的判斷精度。”
“戰斗不是做數學題！”錢武祥突然暴喝，“真正的危險來臨時，敵人不會給你計算時間！你要學會用精神力直接感知威脅！”
華 的綠色木箱里是一套奇怪的裝置，像是由無數小鏡子組成的頭盔。
“你的感知天賦很特別，但身體跟不上眼楮。”錢武祥解釋道，“這個裝置會扭曲你的視覺信號，你需要重新建立感知與動作的協調性。”
最後，錢武祥看向白羽和甦墨，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你們兩個，跟我來。”
他帶著兩人來到訓練場角落的一間封閉小屋。屋內空蕩蕩的，只有兩個蒲團和一面巨大的鏡子。
“坐下。”錢武祥命令道。
待兩人盤腿坐好，他突然出手，在兩人身上連點數下。甦墨頓時感覺體內流動的內勁被完全封鎖，仿佛回到了便利店的狀態。
“你干啥？”白羽驚愕地抬頭。
“你們倆的問題最嚴重。”錢武祥嚴肅地說，“白丫頭你的金屬性，跳過了一步步適應的過程。至于甦小子進步太快，基礎一塌糊涂。從今天起，你們要從普通人開始，重新修煉。”
“這也不公平啊，甦墨還兼修外練，他強脈境的境界還在呢。”白羽這賣隊友的風格，就是這麼理直氣壯。
“你……還兼修外練？怎麼做到的？！”甦墨再一次打破了這位意境強者的認知。
“我也不知道，反正練著練著就這樣了。”甦墨說話不臉紅的語氣，讓白羽兩人恨得牙齒咯咯作響。隨後錢武祥再次在甦墨身上連點幾下。
甦墨握緊拳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虛弱感。過去兩個多月飛速提升的力量突然消失，讓他極度不適應。
“氣璇境是武者根基。”錢武祥在兩人面前踱步，“你們要重新感受內勁如何在經脈中生成、流動。每天我會根據表現逐步解封你們的修為——普通人、氣璇境、養氣境，一步步來。”
白羽銀眸中閃過一絲不服︰"這太浪費時間了。"
“浪費時間？”錢武祥冷笑，“你以為聞景為什麼請我來？你們可以說千鈞學院的人不干人事，但不能忽視人家強的事實。學院里的個別學員，強的一塌糊涂，就你們現在這水平，上了交流會就是送死！”
他走到鏡子前︰“看著鏡中的自己。真正的武者首先要了解自己的極限。今天的第一課——在沒有內勁的情況下，再次感應氣璇。”
甦墨和白羽對視一眼，默默站到鏡子前。錢武祥離開前留下一句話︰“記住，最強大的武器不是技巧，而是對自身的掌控。”
接下來的訓練堪稱折磨。沒有內勁支撐，僅僅站立一小時就渾身酸痛。白羽的雙腿開始顫抖，甦墨的後背被汗水浸透。
“專注呼吸。”錢武祥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感受經脈的每一絲顫動。氣璇境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它建立了身體與能量的最初聯系。”
中午時分，其他三人完成各自訓練前來圍觀。烏鴉鼻青臉腫——顯然沒少被機械蜂蟄。
唐彬的眼罩和耳機讓他看起來像個盲人。
華 則戴著頭盔跌跌撞撞，時不時撞到牆壁。
“哈哈哈，你們這是什麼造型？”烏鴉看到甦墨和白羽的窘態，忍不住大笑。
錢武祥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一腳踹在他屁股上︰“笑什麼笑？你的圓球還有三十個沒找到！”
下午的訓練更加殘酷。錢武祥解封了甦墨和白羽的氣璇境修為，但僅限于最基本的循環。
“現在，我要你們在氣璇境的限制下完成這些動作。”他展示了一套看似簡單的基礎拳法，“注意內勁在經脈中的流動。”
甦墨很快發現了問題——過去他習慣用養氣境的力量強行推動招式，現在回到氣璇境，許多動作變得滯澀不暢。白羽同樣遇到困難，她的金屬性內勁在低境界下難以發揮特性。
“感覺到了嗎？”錢武祥冷笑，“你們跳過了太多基礎步驟。甦墨，你的冰屬性轉換為何總是慢半拍？因為氣璇境時沒打好基礎！白丫頭，你的金屬性為何消耗巨大？因為你不懂如何在低境界下控制它！”
……
看著錢武祥離去的背影，五人沉默不語。烏鴉第一個打破沉默︰“這瘋子……是真有點東西啊。”
“他的每一句話都直指要害。”唐彬重新帶起了眼鏡，“我的數據分析確實成了負擔。”
白羽凝視著自己的手，銀眸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從基礎重新開始……或許他是對的。”
甦墨望向星空，感受著體內微弱但純淨的內勁流動。兩個月的飛速提升讓他忽略了太多細節，而現在，錢武祥正強迫他重新審視每一個基礎環節。
這一夜，訓練場格外安靜，但五人的心中都掀起了波瀾。特訓才剛剛開始，而他們都知道，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