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應了一聲是,又端著粥走了出去。
一刻鐘後芷霧如願吃到了喜歡的甜粥,還非常乖得將滋補的湯水喝光,說實話味道並不算很好。
雖然這傷是最關鍵的一步不得不受,但是身體可是自己的,她可要好好活著。
只要挺過這段時間,她和林叔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靖王府書房內,燭火搖曳著映在蕭承澤臉上,他指尖摩挲著玉扳指,听伍子湛低聲匯報林小五在崔府的境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哦?崔顥之竟主動留他在府中養傷?這林小五倒比預想中有趣些。”
伍子湛垂手立在一旁,折扇抵著掌心輕輕敲擊︰“殿下,這林小五倒真有點手段。故意讓殺手傷得重些,又算好了嫡母冷淡漠視的態度,倒讓崔顥之放下了戒心。裴侍郎夫人上門要帶他走時,還是崔顥之主動開口留的人。”
蕭承澤輕笑出聲,指尖點了點桌面,“崔顥之素來喜規整,偏生對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容易上心。也好,越讓崔顥之覺得他無害,後續行事越方便。”
他頓了頓,眼底閃過冷光,“青韶坊的案子怎麼樣了?孫啟的死,別讓崔顥之查到我們頭上。”
“殿下放心,孫啟身邊的人都已處理干淨,青韶坊的人也被囑咐過,絕不會泄露出半點異常。”伍子湛躬身回話,“只是林清那邊……需不需要再派人盯著?”
“不必。”蕭承澤擺手,“林清本就是餌,只要林小五還想護著他,就不敢耍花樣。讓底下人別驚動他,免得打草驚蛇。”
伍子湛應下,又說了幾句崔顥之今日查案的動向,見蕭承澤沒再問話,才躬身退了出去。
書房內,蕭承澤望著窗外沉沉夜色,指尖的玉扳指泛著冷光——崔顥之,這盤棋才剛剛開始,你就等著身敗名裂吧。
次日清晨,崔顥之剛處理完公務,便帶著下屬直奔青韶坊。
此時的青韶坊已沒了往日的熱鬧,門口守著大理寺的侍衛,過往行人都繞著走。崔顥之徑直走進後院,青韶坊老板早已嚇得臉色發白,見他進來,連忙躬身行禮︰“崔大人,您可算來了。”
“孫啟死前,都接觸過誰?”崔顥之語氣冷淡,目光掃過院內瑟縮的雜役和樂師,“把當日在雅間附近當值的人,全都帶過來。”
老板不敢耽擱,連忙讓人把雜役阿柱、幾個伺候雅間的丫鬟,還有隔壁雅間的客人都叫了過來。
崔顥之坐在廊下,逐一問話。阿柱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哆哆嗦嗦地說自己只是打掃時發現了尸體,沒見過其他人;丫鬟們也都說孫啟進雅間後就沒再出來,沒听到異常動靜。
問到林清時,他剛從房間出來,臉色依舊蒼白,身形清瘦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青衫,墨發用一根木簪束著,走到崔顥之面前躬身行禮,聲音帶著病後的沙啞︰“大人。”
“孫啟死的那晚,你在何處?”崔顥之抬眼看向他,目光冰冷銳利如刀。
林清垂眸,指尖微微攥緊︰“回大人,那日我身子不適,早早便回房歇息了,直到第二日听聞出了命案,才知道發生了何事。”
“有人能作證嗎?”
“我房內只有我一人,許是……許是隔壁的樂師能听到我咳嗽聲。”林清聲音更低了些,肩膀微微顫抖,像是怕被懷疑。
崔顥之盯著他看了片刻,見他眼底只有怯懦和不安,沒有絲毫慌亂,才緩緩開口︰“你與孫啟可有過節?”
“不曾。”林清搖頭,“孫大人雖常來青韶坊,卻從未點過我,我們素無交集。”
崔顥之沒再追問,讓下屬把林清帶下去,又問了幾人,依舊沒得到有用的線索。他起身走到雅間門口,目光掃過屋內——桌案上還留著半壺殘酒,地上的血跡已被清理干淨,只剩下一點深色的印記。
他彎腰查看桌腿,忽然發現桌腿內側沾著一點湖藍色的絲線,像是從衣料上刮下來的。
“把這絲線收好,去查最近這里誰穿過湖藍色的衣袍。”崔顥之吩咐下屬,眼底閃過一絲冷光。
孫啟的死,絕不像表面這麼簡單。
仵作驗尸得出他早就身中劇毒,可是在毒發之前被人用匕首刺傷要害失血過多而亡。
給他下毒和直接殺掉他的是兩撥人,而第二種更傾向于泄憤……
孫啟在男風館里做了什麼,會讓一個人這般憤怒。喉嚨處的傷口足以要命,可那人又在孫啟腹部毫無規律的連捅數次……
夜幕降臨時,崔顥之才回到府中。他換下官服,想起客房里受傷的人,便徑直往客房走去。
剛到門口,就听見里面傳來輕微的動靜,像是有人在翻東西。
他輕輕推開門放慢腳步走進去,就見某個不安分的正趴在床上,一手撐著身子,一手在枕頭底下摸索,後背被包扎的位置微微鼓起,顯然是牽扯到了傷口。
听到開門聲,她猛地回頭,臉上還帶著點慌亂,見是崔顥之,才松了口氣︰“崔公子,你可算來了!”
“找什麼?”崔顥之走近,見她額角沁著薄汗,顯然是已經亂動很長時間了。
芷霧垮了臉,委屈道︰“我那一百兩銀子不見了!明明放在枕頭底下的,怎麼就沒了?”
她說著就要起身,結果剛動一下,後背就傳來一陣刺痛,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啪嘰一聲摔了回去。
崔顥之無奈地搖了搖頭,已經不自覺走到床邊幫她翻找。
枕頭底下沒有,被子里也沒有,最後在床尾的褥子底下找到了那錠銀子。
他拿起銀子遞到她面前︰“是不是翻身時掉下去了?”
芷霧眼楮一亮,連忙接過銀子塞進懷里,拍了拍︰“肯定是!都怪這傷口,害得我連翻身都不方便。”
她抱怨著,忽然想起什麼,抬頭看向崔顥之,“崔公子,你今天去青韶坊查案了嗎?有沒有進展嗎?”
崔顥之坐在床邊的凳子上,看著她好奇的神情,淡淡道︰“還在查,暫時沒什麼線索,而且你不能問我關于案件的事情。”
“為什麼呀,我真的很好奇嘛,崔大人你辦案的時候也會像話本里寫的那樣憑借別人的表情和語氣就能推斷出誰是凶手嗎?”芷霧語氣裝作隨意,眼底卻悄悄留意著崔顥之的神色。
崔顥之有點無奈,只當他是小孩子心性,“怎麼可能呢,要有證據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