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3:00。
倒計時像被拉緊的琴弦,繃在沈策耳膜上——每跳一次,就割下一縷心跳,擲進黑暗。
守車車門在背後“砰”地鎖死,車窗焊死的半截兔耳,血管早已枯萎,卻隨著鐘聲一顫一顫,像被誰遠程牽線。
正前方,漆黑柱高聳,聞昭被鎖鏈纏成一道瘦長剪影,半片“昭”字骰子貼在柱心,正被緩緩拖進表盤中央的無指針空洞。
空洞邊緣,亮著一行綠線標識︰
【動力裝載︰2/43】
【當前心跳源︰沈策(空名)】
——每往空洞里塞進一次心跳,列車就靠近終點一站。
沈策只剩43次心跳,卻要換聞昭一條命。
“借我的心,載她的名?”
他低笑一聲,把空白半片骰子攥進掌心,齒口割破皮肉,血沿指紋凹坑灌入,骰面立即浮出細小電流——
那是他剜掉指紋後留下的“空名”,此刻被血激活,變成一面無鏡之鏡。
電流順指骨爬升,沿血管直達心口,與胸腔里借來的β00心跳相撞——
“咚!”
兩股心跳在肋骨間炸出赤金火花,火花落地,凝成一行浮動小字︰
【心跳匹配失敗︰空名≠無名】
失敗二字一閃,綠線標識狂閃︰
【動力裝載︰2/43→1/43】
【警告︰空名無法驅動列車,請插入真實姓名。】
真實姓名——
沈策早已把“沈策”撕成空白,如今只剩一具無名牌的身體。
他抬頭,看向柱心“昭”字半片骰子,骰面正在空洞邊緣風化,像隨時會碎成齏粉。
只要骰子完全碎裂,聞昭將被永遠釘在表盤,成為第44根指針。
沈策深吸一口氣,抬步,一步踏上漆黑柱基座——
基座表面,浮現一行細小血字︰
【以心換心,以名換名】
他屈膝,把染血掌心按在血字上——
掌心跳動,血字跳動,兩枚心跳重疊,像兩列火車在同一軌道對撞。
“換可以,”他低聲道,“但得先對齊頻率。”
話音落,他反手把空白半片骰子,狠狠拍向自己心口——
“ 噠!”
骰齒咬合胸骨,空名凹坑與心髒相貼,形成一道活體鎖孔,
鎖孔里,滲出極細綠線,綠線末端,直連柱心“昭”字半片骰子。
綠線一牽,兩枚半片骰子同時亮起——
一枚空白,一枚“昭”,像兩極磁石,在心跳軌道上緩緩對齊。
沈策閉上眼,數著脈搏︰
43、42、41……
每數一次,綠線就亮一分,兩枚骰子齒口逐漸吻合,卻始終差一道縫隙——
一道指紋的厚度。
他毫不猶豫,把缺了指紋的指腹,按向綠線末端——
肉坑與綠線相抵,發出極輕的“滋”聲,
指紋凹坑自動浮出細小電流,電流沿綠線爬向柱心,填入“昭”字半片骰子缺角。
電流填入瞬間,兩枚骰子同時“ 噠”合攏——
卻不是合成一枚,而是形成一道完整“心跳回路”︰
一端連沈策心室,一端連聞昭心影,
兩條心跳,被強行調成同一頻率。
綠線標識立即改寫︰
【心跳匹配成功︰空名+昭名=同步】
【動力裝載︰1/43→0/43】
【列車熄火,請手動啟動。】
漆黑柱表面,浮現細小裂縫,裂縫里,淡金瞳孔重新睜開,卻映出兩條心跳重疊的剪影——
一條是他的,一條是她的,
兩條心跳在瞳孔里交織,像兩列火車在同一站台並排,卻互不踫撞。
聞昭睫毛微顫,鎖鏈自動松一圈,她緩緩睜眼,瞳孔卻非淡金,而是一道全新螺旋︰
【沈+昭】
她看向沈策,唇形無聲,卻吐出一句電流噪點︰
“同步完成,請檢票。”
沈策抬頭,看向表盤空洞——
空洞邊緣,綠線標識最後一次閃爍︰
【請插入返程姓名,以啟動列車。】
他抬手,把同步後的完整心跳,按向空洞——
“ 噠!”
空洞閉合,卻未裝載心跳,而是吐出一枚全新半片骰子,
骰面空白,只留一道心跳紋路,紋路兩端,分別刻著︰
【沈】【昭】
骰子落入掌心,綠線標識徹底熄滅,
漆黑柱緩緩下沉,表盤無指針,只剩一行極小倒計時︰
【00:42:00】
【列車啟動方式︰以心跳命名】
沈策握緊半片骰子,看向聞昭,輕聲道︰
“42分鐘,夠我們把自己的名字,寫回世界。”
聞昭抬手,指尖與他相觸,兩條心跳在指腹下重疊,像兩列火車終于對齊車頭。
黑暗盡頭,傳來鐵鏈拖地聲,卻不再是β00,而是誰在很遠的地方,緩緩翻開一本新名冊——
名冊封面,用淡金墨寫著︰
【SC02•終版月台•00:42:00發車】
【守門人︰沈策+聞昭】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