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揣著三塊幾乎靈氣枯竭的下品靈石和那塊不明用途的破損玉佩。
甦瑤如同揣著滾燙的火炭，悄無聲息地回到了錦瑟院。
內室的寂靜將她劇烈的心跳聲放大，後背的冷汗被夜風一吹，帶來一絲寒意，卻絲毫無法冷卻她內心的灼熱。
希望！
這是她重生以來，第一次真切地觸摸到的，通往力量的希望！
她不敢耽擱，立刻盤膝坐于榻上，將其中一塊灰撲撲的靈石握在掌心。
功法運轉，神識沉入，那靈石內如同螢火般微弱的靈氣，被她小心翼翼地引導出來，匯入干涸的經脈。
與之前汲取紫須草和空氣中稀薄靈氣時那種艱澀、緩慢的感覺截然不同！
這靈石中的靈氣雖然量少，卻異常精純，幾乎無需過多煉化，便溫順地融入她自身的靈力流中。
如同甘霖滲入龜裂的土地。
經脈傳來久違的充盈感，甚至帶著一絲細微的脹痛，那是靈力快速增長帶來的必然反應。
一塊靈石的靈氣很快被吸收殆盡，手中的石塊顏色變得更加灰暗，表面甚至出現了幾道細微的裂痕，最終化為一小撮無用的粉末，從她指縫間簌簌落下。
甦瑤沒有絲毫停頓，立刻拿起第二塊。
時間在寂靜的修煉中飛速流逝。
窗外的天色由濃黑轉為墨藍，繼而透出熹微的晨光。
當第二塊靈石也化為齏粉時，甦瑤體內那縷細弱的靈力已經壯大了整整一圈，如同溪流變成了小河，在經脈中奔騰流轉，發出幾不可聞的汩汩之聲。
那層阻隔在煉氣一層與二層之間的壁壘，此刻變得清晰無比，並且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
只差最後一步！
她毫不猶豫地拿起最後一塊靈石，將其中殘存的靈氣盡數吸納！
“ 嚓——”
腦海中仿佛有什麼東西徹底碎裂開來，洶涌的靈力瞬間沖破了那層堅固的屏障，奔騰著涌入更加寬闊的經脈路徑！
一種脫胎換骨般的舒暢感傳遍四肢百骸，五感在原有的基礎上再次提升了一個層次！
她甚至能“听”到隔壁房間春桃平穩的呼吸聲，能“看”到窗外葉片上緩緩滾動的露珠里細微的雜質。
煉氣期，第二層！
甦瑤緩緩睜開雙眼，眸中精光湛然，整個人的氣質似乎都發生了一種微妙的變化，少了幾分以往的沉郁，多了幾分內斂的瑩潤。
她攤開手掌，心念微動，一縷比之前凝實了數倍、已有小指大小的五彩火焰“噗”地一聲燃起。
火焰中心熾白，邊緣流光溢彩，散發出的熱量讓周圍的空氣都微微扭曲。
實力！
這才是真正屬于自己的力量！
雖然依舊微弱，但足以讓她施展一些更有效的小法術。
比如……一個簡單的“惑心術”，足以影響凡人心神片刻；
或是更精細的御物術，或許能操控一根銀針進行簡單的刺擊。
她將目光投向那塊依舊渾濁的白色玉佩。
突破到煉氣二層，神識強大了不少，她再次將神識探入玉佩內部。
這一次，她“看”得更清楚了。
玉佩內部確實布滿了極其細微、如同人體經脈般的紋路，但大部分紋路都被一種灰黑色的、
帶著陰寒氣息的物質堵塞著，只有極少幾條細微的支脈還保持著暢通。
那絲微弱的清涼氣息正是從這些暢通的支脈中散發出來。
這絕對是一件法器，而且品階可能不低，只是受損極其嚴重。
甦瑤嘗試著將一縷靈幻彩焰的熱力，小心翼翼地包裹住玉佩，如同最精細的繡花針，試圖去灼燒、驅散那些堵塞紋路的灰黑物質。
然而，那灰黑物質極其頑固，靈幻彩焰的熱力觸及，竟如同泥牛入海，只能讓其微微波動，效果微乎其微。
她皺了皺眉，收回火焰。
看來，想要修復這玉佩，並非易事，要麼需要更強大的火焰和修為，要麼需要找到特定的方法或材料。
眼下，只能暫時將其當做一塊能自動匯聚些許微弱靈氣的配飾來使用了。
她將玉佩貼身收好，那絲持續的微弱清涼氣息，能讓她心神更易寧靜，對修煉有微弱的輔助之效。
做完這一切，天色已經大亮。
甦瑤簡單用了春桃送來的早膳，依舊是清粥小菜，但她此刻心情不同，竟也覺得滋味不錯。
剛放下筷子，院門外便傳來了守門婆子略顯急促的通報聲︰
“大小姐，二小姐來看您了！”
甦瑤眸光一閃。
林詩瑤？
她來做什麼？
是听到了什麼風聲，還是單純的又來演戲？
她示意春桃去開門。
很快，林詩瑤便帶著秋紋，裊裊娜娜地走了進來。
她今日穿著一身簇新的水紅色繡折枝玉蘭的襦裙，臉上薄施脂粉，氣色看起來極好。
眉眼間帶著一股難以掩飾的春風得意。
與坐在桌前、衣著素淨的甦瑤形成了鮮明對比。
“姐姐！”林詩瑤未語先笑，聲音甜得發膩，
“我昨日得了兩匹上好的雲霧綃，輕薄透氣，最適合做夏衣了！
想著姐姐定然喜歡，特意給姐姐送一匹過來！”
她說著，示意秋紋將一匹月白色的柔軟綢緞放在桌上。
甦瑤目光掃過那匹價值不菲的雲霧綃，神色平靜無波︰
“妹妹有心了。只是我如今喜靜，不愛這些鮮亮衣料，妹妹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林詩瑤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又綻開更大的笑容，走上前親熱地想拉甦瑤的手︰
“姐姐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們姐妹之間，何分彼此？
我的不就是姐姐的？”
她的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甦瑤的臉，眼底深處藏著一絲探究和驚疑。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今天的甦瑤有些不一樣。
具體哪里不一樣，她說不上來。
似乎……氣色更好了？
眼神也更清亮了？
明明穿著如此樸素，坐在那里，卻莫名地給人一種無法忽視的感覺。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甦瑤在她踫到自己之前，自然地抬手理了理鬢角，避開了她的接觸。
“妹妹如今是府里的正經小姐，份例用度自然是最好的。
姐姐我閑人一個，用不著這些好東西，沒得浪費了。”
她語氣疏淡，卻字字如同軟釘子。
林詩瑤踫了個軟釘子，心里那股因為近日受寵而膨脹起來的得意勁兒被戳了一下，很是不舒服。
她強笑道︰“姐姐真是……太見外了。
對了，娘說下月初要去城外的慈恩寺上香，為爹爹祈福，讓我們姐妹都一起去呢。
姐姐整日悶在屋里也不好，正好出去散散心。”
慈恩寺？
甦瑤心中微動。
那是京城香火最盛的寺廟之一，據說後山有一片古樹林，人跡罕至……
她抬起眼，看向林詩瑤那雙看似清澈無辜的眼楮，淡淡應道︰
“既然是母親吩咐，我自當遵從。”
林詩瑤見她答應得如此痛快，反而有些意外，準備好的說辭卡在了喉嚨里。
她又旁敲側擊、明褒暗貶地說了幾句，見甦瑤始終是一副油鹽不進、平靜無波的模樣，自覺無趣。
只得帶著滿腹的疑慮和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悻悻離去。
看著林詩瑤離去的背影，甦瑤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
慈恩寺……古樹林……人跡罕至……
或許，那里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發現？
畢竟，寺廟所在，往往鐘靈毓秀，即便此界靈氣枯竭，也未必沒有一絲殘存。
她收回目光，重新落在自己縴細卻蘊含著新生力量的手指上。
實力，才是根本。
在去慈恩寺之前，她需要盡快熟悉和掌握煉氣二層的力量，並將那縷靈幻彩焰運用得更加純熟。
林詩瑤，且讓你再得意幾日。
待我從慈恩寺歸來，便是你我之間，真正較量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