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喜剛坐進他那輛奔馳車里,就接到個電話,他看了眼來電顯示,隨後不耐煩地接起。
“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壓低聲音,帶著諂媚和急切的匯報︰“梁少,那個新來的劉剛,一進辦公室就立規矩!他說以前的賬不過問,但從今往後賬目必須一筆一筆清清楚楚,還特別強調,工人的工錢必須按時足額發放,誰克扣就跟誰翻臉!阿炳勸他,都被他頂回來了,說什麼他是輝哥派來的,不懂人情世故,這個紅臉他當定了!”
梁喜臉色一沉,聲音冰冷,“哦?他真是這麼說的?”
“千真萬確啊梁少!那小子態度硬得很,一副要動真格的樣子!”
“知道了。”梁喜冷冷地吐出三個字,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猛地將手機扔在副駕駛座位上,嘴里罵道︰“我在碼頭上說一不二,前邊的管理者都對我客客氣氣、睜只眼閉只眼,這個劉剛,一個剛靠打黑拳上位的泥腿子,竟然敢公然挑戰我的權威,還要動我克扣工錢這條財路?”
張躍察覺到氣氛不對,小心翼翼地問道︰“梁少,碼頭那邊出事了?”
梁喜猛地轉過頭,眼神陰狠,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那個劉剛,他媽的不識抬舉!他只不過是我老爸養的一條有點用的狗而已,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指手畫腳?”
張躍一听立刻來了精神,添油加醋地說︰“梁少,我早就說那小子欠收拾!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要不我帶幾個兄弟,現在就去給他點顏色看看?”
梁喜深吸一口氣,陰冷地笑了笑,吩咐道︰“不用急。硬踫硬沒意思,反而落人口實。你去,給他找點‘麻煩’,不用太大,但要讓他難受,讓他知道在這碼頭上,誰說了算!讓他明白,有些規矩,不是他一條看門狗能改的!”
“明白!梁少您放心!”張躍臉上露出獰笑,“搞點小動作,讓他焦頭爛額,我最在行了!保證讓他吃個啞巴虧,還找不到咱們頭上!”
“嗯。”梁喜滿意地點點頭,靠在真皮座椅上,閉上眼楮,臉上恢復了那種掌控一切的神情,“去做吧,做得干淨點。我要讓他知道,跟我作對,是他這輩子最錯誤的選擇。”
車子發動,駛離了碼頭區域。
……
大半天的時間,我都帶著兩三個人,熟悉碼頭上的事務。
但當到了下午三點,一個倉庫管理的,跑過來緊張道︰“剛哥!不好了!永豐貿易那批電子元件,剛剛點貨,少了三箱!貨主正在那邊跳腳,說要我們給個說法,不然就要報警!”
這時,一旁的會計對我說︰“永豐貿易是碼頭的一個老客戶,批量和信譽都不錯,不能得罪的。”
我心頭一沉,立刻說︰“帶我去看看!”
當我走進臨時倉庫里,永豐的老板氣得滿臉通紅,指著地上明顯空出來的一塊地方咆哮︰“你們碼頭怎麼回事?!以前從沒出過這種問題!我這批貨趕著出口,耽誤了船期,損失誰負責?!”
我拿出煙,趕緊上前遞給貨主,貨主只是擺了擺手,擰著眉問我︰“你就是新來的負責人?”
我點點頭,“是,您是永豐的張老板吧?”
“張老板,您放心,貨是在我們碼頭丟的,我們一定負責追回,損失我們賠。”
我一邊說,同時示意手下兄弟去查。
貨還沒等找到,我的對講機里又傳來急促的呼叫︰“剛哥!剛哥!三號泊位那邊,老歪的人和麻桿的人打起來了!抄家伙了!快攔不住了!”
一旁的會計對我說︰“剛哥,老歪和麻桿是兩個有名的刺頭工頭,手下工人最多,平時就不太對付,這是要出大事啊。”
我眉頭一皺,對永豐老板說,“抱歉,失陪一下”。
隨後,立刻帶人沖向三號泊位。
遠遠地就看見兩幫人扭打在一起,鐵鍬、棍棒揮舞,罵聲、慘叫聲不絕于耳,作業完全停滯,其他工人都遠遠看著,不敢上前。
“都他媽給我住手!”
我厲聲喝道,帶著人沖進戰團,強行將雙方隔開。
幾個帶頭動手的還在叫罵不止︰“他先動的手!”
“放屁!是你們的人嘴賤!”
我剛才就注意到人群里有幾個生面孔,眼神閃爍,打架時下手特別黑。
這難道是蓄意挑事?
就在我試圖控制住混亂場面時,對講機再次響起︰“剛哥!不好了!三號主吊機突然趴窩了!液壓系統漏油,動不了了!後面排隊的船都等著呢!”
會計在我身旁緊張道︰“剛哥,要是延誤了船期,可是要巨額的滯港費賠償啊。”
我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混亂的現場,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周圍︰
“馬上去給我搜倉庫丟的貨!重點是後面廢棄集裝箱區,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來!找到手腳不干淨的人,按規矩辦!”
“你們這些打架的,帶頭鬧事的,全部給我扣下!其他人立刻回到崗位,再有無故滋事者,滾出碼頭!”
“馬上讓維修師傅檢查吊機,需要什麼零件,立刻去買……”
沒等我話說完,會計就在旁邊說︰“可是錢”
我看向他,“錢如果不夠,就從我這里支!事情不能耽誤!”
與此同時,漁岸高檔台球會所的VIP包房內。
梁喜優雅地俯身,瞄準一顆花色球,輕輕一推桿,球精準落袋。
他直起身,用巧克粉慢條斯理地摩擦著桿頭,臉上是掌控一切的愜意。
包房的門被推開,張躍帶著一臉諂媚的笑容走了進來,順手從侍應生的托盤里拿起一杯威士忌。
“梁少,好球!”
張躍然後湊到梁喜身邊,壓低聲音︰“事兒都安排下去了,保證夠那劉剛喝一壺的!”
梁喜眼皮都沒抬,繼續瞄準下一顆球,語氣慵懶︰“哦?說說,都給他準備了什麼開胃小菜?”
張躍嘿嘿一笑,掰著手指頭數︰“第一道,給他來了個‘貨不對板’。永豐貿易那批緊俏的電子元件,我讓手下的泥鰍和黑皮摸走了幾箱,藏得不算深,夠他找一陣子的。這會兒,那永豐的老板估計正指著他鼻子罵娘呢!”
梁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嗯,還有呢?”
“砰!”
黑球落洞。
張躍更得意了,“我還給他加了點硬菜,我讓人在老歪和麻桿那兩個蠢貨手下中間拱了把火,這會兒三號泊位估計已經打成一片了!劉剛不是要立規矩嗎?我看他這架怎麼拉!拉偏了,工人不服,下狠手,那他就是管理粗暴!”
“呵,動靜鬧大點也好,讓老頭子看看他選的人有多能干?”梁喜一桿打出,又進一球,心情似乎更好了。
張躍又笑道,“我還讓看吊機的老陳頭,給三號主吊機的液壓管松了松,這會兒那鐵疙瘩肯定趴窩了!船期一誤,滯港費就是天文數字!我看他劉剛拿什麼賠!怎麼跟船公司交代!”
听到這里,梁喜終于停下了動作,將台球桿靠在一邊,拿起毛巾擦了擦手,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
他走到沙發旁坐下,翹起二郎腿,抿了一口紅酒。
“不錯,張躍,這次你辦得有點腦子。讓他顧此失彼,焦頭爛額,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
張躍受到夸獎,更是眉飛色舞︰“梁少您就瞧好吧!這才只是開始!等他把這幾坨屎擦干淨,咱們再給他添點新花樣!非把他搞得灰頭土臉,自己滾蛋不可!到時候,這碼頭,還不是您說了算?”
梁喜晃動著酒杯,眼神里閃爍著陰冷的光︰“一條看門狗,也敢齜牙?我要讓他明白,在江城,有些人,他永遠得罪不起。等他在老頭子面前徹底失了信任,到時候,我想怎麼捏他,就怎麼捏他。”
他放下酒杯,看向張躍︰“碼頭那邊,你盯著點,有什麼精彩的,隨時告訴我。”
“明白!梁少您放心!”張躍拍著胸脯保證,仿佛已經看到了我狼狽不堪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