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春潮

10 第 10 章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花上 本章︰10 第 10 章

    兩年前,陸呈辭也不過是個十九歲的少年郎。

    自十三歲起,他便漂泊在外,六年風霜,輾轉流離。幾乎日日皆在追殺中奔逃,藏匿于山野村道,輾轉于城鄉之間。

    起初他只能乞討度日,後來幸得一位善心人收留,不僅予他溫飽,更教他讀書明理。

    寄人檐下那一載光陰,他日夜苦讀,試圖以筆墨改命,亦借詩書暫忘苦楚。

    他天資聰穎,過目不忘,為保性命還暗中習得劍法。本以為能得一方安寧,卻在一年後再遭劫難,致使收留他的恩人也不幸喪命。而他,只得重踏亡命之途。

    那些年饑寒交迫,身形清瘦如竹,可一身天家清貴之氣,卻未曾折損半分。

    他愈發拼命讀書,無論流落至何處,手中總攥著半卷殘書。他深知,唯有強大己身,方能掙脫這無休無止的追殺。

    那日,殺手追至寒山,他倉皇躲入寺中。佛門清淨地,殺手不敢輕舉妄動,只得將整座山寺圍作鐵桶一般。

    他藏身于後院柴房,這一躲便是好幾日。正當他倚著柴堆準備啃下最後半塊饅頭時,木門突然被撞開。他以為是殺手追殺而來,不料闖進來的卻是個身著櫻色襦裙的姑娘。

    姑娘鬢發散亂,面若霞燒,踉蹌著撲到水缸前掬水狂飲。因喝得急促,水珠順著玉頸滾落衣襟。

    她轉過身,看到他後先是一驚,而後不由分說地撲進他懷中。

    她滾燙的臉頰貼著他冰涼的頸項,馨香混著藥氣瞬間撲面而來。

    他六年逃亡,何曾與女子這般肌膚相親,一時間整個人繃得如滿弓之弦。

    姑娘滾燙的雙手緊緊鉤住他的脖頸,使勁往他身上貼。他僵著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苦熬多年的少年郎,原以為此生但求溫飽苟活便是僥幸,怎料會在佛門禁地,遭遇這般境況。

    姑娘瞧著年歲尚小,玉肌瑩潤,杏眼迷蒙,宛若水做的人兒。尤其那雙眸子,如浸春露的琉璃,只消一眼便教人心魂俱顫。

    再看她的穿著,綾羅錦衣,必是富貴嬌娥,此刻卻似失了神智,軟綿綿地攀附著他不肯松手。

    他當時驚惶失措,以為她是來搶奪那僅剩的半塊饅頭。不料,她那雙縴縴玉手竟開始撕扯起他的衣衫。

    他越是推拒,她撕扯得越發急切。

    溫香軟玉貼上來的那一刻,兩瓣櫻唇帶著蜜似的清甜,不由分說地封住了他的驚喘。

    他僵在原地,心口擂鼓般震得耳膜嗡鳴。六年顛沛流離,竟在這佛門淨地,被一個來歷不明的姑娘按在地上輕薄。

    他震驚而又慌亂。

    但她的唇又甜又軟,如蜜般直往心里灌。那感覺恰似枯寂多年的山巔忽逢甘霖,萎敗的花枝霎時綻出胭脂色,所有感官都變得異常敏銳。

    他被她纏得渾身滾燙。

    鼻尖縈繞著她身上的蘭麝暖香,指尖所觸皆是溫軟玉肌,唇間蜜意直沁入心田。

    她伏在他身上,生澀地吻著,他半推半就地承著這個帶著甜味的吻,恍惚間竟覺出幾分活著的鮮氣。

    殘存的神智在叫囂著危險,他明白男女肌膚相親意味著什麼。可當她貼上來時,推拒的手卻止不住地發顫。

    最後一絲理智終究佔了上風,可瞧見她淚眼朦朧的痛苦模樣,他心口竟泛起前所未有的悸動與憐惜。直至那句“我會負責,我會與你結發長生”從她口中說出,那一刻,他覺得不是自己救了這落難的嬌娥,而是這來歷不明的姑娘,用一場荒唐救贖了他六年顛沛流離的孤魂。

    他讀過那麼多聖賢書,自然明白“結發長生”四字千鈞之重。

    他鬼使神差應下的那一刻,便如推倒了玉山瓊閣,再難收拾。

    從相擁到唇齒交纏,再到徹底佔有那具馨香柔軟的身子,他竟在佛前破了清規。

    他將人緊緊摟在懷里,吻著那兩瓣猶帶甜香的唇,激動得忘卻了所有艱險。乃至後來不得不離去的大半年光景,他仍日夜惦念著柴房里那場雲雨,姑娘迷離的眼波與溫軟的喘息,早已烙進心里再難剝離。

    那日得她相助脫困後,父親將他接回親王府,命運從此天翻地覆。

    再相見,已是半年後的春日。他隔著街市人潮,望見她身著杏子黃綾裙,正與姊妹說笑著從繡坊出來。

    日光恰好鍍在她側臉,他這才看清,原來她是這般玉做的人兒。

    眉似新月,目若秋水,笑時唇角漾起的梨渦甜得叫人心尖發甜。

    他下意識撫向袖中那只珍珠耳墜。當初臨別時她塞進他手心的信物,似乎還帶著她的體溫︰“日後有難處,可憑此物來太師府尋我。”

    他捏著瑩潤珍珠,恍若又嗅到柴房里她鬢發間的清香。

    街市喧囂霎時遠去,唯余掌心這點微光,照見半年前佛寺柴房中,兩個交纏的身影。

    他將那枚耳墜貼身收著,總盼著有朝一日能執此物與她相認。奈何親王府事務繁雜,加之父親暗中籌謀的大事,終究讓他怯于踏出那一步。待得知她祖父與親王府竟是政敵,更是徹底絕了相認的念頭。

    每每見她笑眼盈盈出入貴冑宴席,便寬慰自己那日荒唐應當未給她帶來煩憂。直至某日才驚悉,她竟將寒山寺種種忘得干干淨淨。

    他暗中查訪方知,那日她中的不止是媚藥,更摻了令人失憶的迷香。兩種藥性相沖,教人在情動之時漸忘癲狂。

    他握著那枚珍珠耳墜在月下枯坐整夜,想象不出她當初是怎樣忍著蝕骨藥性,跌跌撞撞跑到山下去尋人相助,最終救了他的性命。

    她失憶了,昏迷後再醒來便似換了一個人。沈府將一切消息牢牢封鎖,至今無人知曉她曾經遭遇過什麼,就連她自己,也忘得一干二淨。

    可這一次,當他再度靠近,她看向他的目光卻總是帶著探究與猶疑。尤其那日,她忽然問他︰“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為何總覺得你這般熟悉。”

    他當時心下一慌,既怕她想起什麼,又隱隱盼著她能記起自己。

    直至昨日,眼見那位與她青梅竹馬的探花郎登門求親,他心里止不住地泛酸,澀意涌上心頭,竟讓他難以承受。

    宴席散後,他未曾離去,只想同她再說幾句話。可不知怎的,待真走到她面前,望著那雙看他時懵懂的雙眼,話到唇邊卻變成一句︰“不然,你嫁給我。”

    他望著她眼中的驚詫與難以置信,深知她自然不會答應。畢竟二人不過初見,她怎會應下這般唐突的請求?更何況,她已經忘記了他,也忘記了許給他的諾言。

    他邀她同看煙花,本是想借機將她安頓起來,因為今夜會有一場動亂。她拒絕了他的邀請,結果卻還是在茶樓里與她相遇了。

    這,怎麼不算緣分呢?

    或許在旁人看來,他這般行事荒唐又莫名其妙,可他心里明白,自己已經亂了方寸。尤其在听聞她即將與人議親之時,他便莫名地焦躁難安。

    這些心事于他而言太過沉重。從前當他決意不再與她有半分牽扯時,尚覺得能夠承受,偶爾遠遠望上一眼,听听她的近況與傳聞,便也心滿意足。可近日卻愈發失控,竟做出許多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舉動。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望向神色復雜的周燁,道︰“你不必太過憂心,此事我自會處置妥當。縱然我與她今後未必能有結果,我也定要拼出一條路來,一條無論在人前或是私下,都能讓我們光明正大往來的路。”

    周燁回望著他,從那雙眼眸深處讀出了難以言說的掙扎。他明白陸呈辭此刻的艱難,這關乎整個親王府的前程,若在此時牽扯進兒女私情,尤其是與太師嫡孫女的糾葛,只怕要付出加倍代價,還不一定有個好結果。

    周燁未再多言,隨他走出兵器房,低聲道︰“今夜之事我不便插手,你務必當心。我現下要去太師府一趟,書媛那邊憂心不已,我去好生安慰安慰。”

    陸呈辭聞言輕笑一聲︰“真好,挺讓人羨慕。”

    周燁拍了拍他的肩︰“羨慕什麼,遲早你也會有的,而且會更好。這輩子的苦既已吃盡,往後都是甜的了。”

    周燁與陸呈辭自幼一同長大,中間雖多年未相見,但是情義依舊深厚。周燁深知陸呈辭這些年吃盡多少苦楚,又是憑著怎樣的意志從死神面前硬生生熬過來。

    正因為如此,他比誰都盼望這位摯友能一步步強大起來,過得輕松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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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著今日街市上有場盛大煙花會,徐夙陽本欲帶著沈識因同去觀賞,卻被母親攔住了。母親說,現在應該給對方留些余地細細思量,也讓他趁此去見一見那位賣花姑娘。若真想迎娶沈識因進門,總該先將這頭的事了結干淨。

    母親還說,父親已經尋到了好法子,定能讓他如願以償地將沈識因娶回家。

    如此他便放心了,便去了偏院見那位賣花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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