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令頤的手往下落的時候,輕輕地“咦”了一聲,抬眸看向床上的季橫戈。
季橫戈依舊在睡。
病氣摧人衰,他整個人都顯得單薄消瘦,胸膛上可見青色的脈絡,一眼望去,就讓人知道時日無多。
他的肌理依舊冰冷,但是,當煙令頤的手往下落時,能清晰感受到堅硬的觸感。
怎麼回事?這次竟然如此順利。
煙令頤回想了一番,她好像也沒下媚藥啊。
她只下了足夠量的迷藥,為了避免這個人如上次一般醒過來來著——
這念頭一閃而過,小問題不必在意,關鍵是接下來。
她得速戰速決,懷上孩子才是關鍵。
煙令頤手腕一抬,又一次去扒他的衣裳,順勢又開始扒自己的衣裳。
她扒的太認真,都沒注意到床榻上的季橫戈喉頭上下一滾,額角都逼滲出了些汗。
——
季橫戈睜不開眼,只能去听。
听她褪下鞋襪,摘掉金釵,听絲綢跌落在地,听她除盡衣物,“蹭”一下跳上床榻。
她步履很輕盈,跳上來時,床榻上都沒鬧出來什麼動靜,躺在榻上的季橫戈只覺得腰側擦過了一片又軟又滑的肌理,是她緊繃而有力的大腿。
她很有力氣,雖說功夫不是頂尖的那一批,比起烏槍來要差一線,但也能算個二等末流,在貴女中絕對是頭一份的。
這份力氣隨著她嫁入皇室後,被藏到了華美的裙擺之下,直到今日,裙擺一掀,這些力氣便又爭先恐後呼嘯而回,然後又被煙令頤全用到了季橫戈的身上。
床榻間突然靜下來了。
窗外的鳥叫聲听不見了,風聲似乎也靜了,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簾帳內漸漸翻騰起了一種奇妙的氛圍。
她身上的香氣緩緩逸散,填滿了整個簾帳,季橫戈像是陷入了一個被濃郁翠色覆蓋的夢,水波柔軟,月色溫柔,他的魂魄在此舒緩,一點一點的往下沉。
想要沉到最深處,溺死在這一片水里。
躺在榻上的季橫戈突然很想睜開眼,看一看煙令頤是什麼樣子。
煙令頤是什麼樣子呢?
此刻的煙令頤整裝待——脫/光待發。
來吧!英勇的皇後吹響了號角,準備為了大晉王朝而戰。
她先擺好季橫戈的身子,隨後又慢慢騎壓上去,季橫戈雖然人還昏著,但給出的反應叫人很滿意,大腿與大腿摩擦間,煙令頤慢慢下挪。
她深吸一口氣,剛準備為了大晉江山當一回采花大盜,就听見門外傳來一陣嬤嬤的動靜。
“齊王何在?太後急召!”
煙令頤動作一僵,魂兒都跟著嚇飛了。
這是什麼婆母派人捉/奸兒媳跟小叔子的噩夢現場啊!
門外的嬤嬤不知得了什麼命令,竟是帶著一幫人一個勁兒的往門里面沖,煙令頤早就將門口四周的人都驅散了去,現在也沒個人能攔著,眼見著那嬤嬤要沖進來了,煙令頤只能匆忙滾下床,從地上撈起來各種衣服,猿猴一樣嗖嗖的往屏風後面跑。
煙令頤前腳剛手忙腳亂的爬跑下榻、穿衣服翻後窗,後腳門外仁壽宮的嬤嬤就闖進來了。
仁壽宮嬤嬤闖進來時,臉色都是一片鐵青。
就在方才,仁壽宮那頭收到消息,說是齊王特意來御書房與聖上單獨見面,屏退左右,不知道在說什麼,後來齊王在偏殿休息後,文康帝竟然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守門的太監進去奉茶的時候,叫都沒叫醒,不似尋常昏厥,太監嚇壞了,匆忙喚人來。
太後那頭一听到“齊王”這倆字,人一下就急了,趕忙命御醫來瞧皇上,再命人將齊王看押起來——太後這般反應,皆因她自己心虛。
她就干了給齊王下藥的事兒,所以很怕齊王也給她兒子下藥,急的眼前發昏,好像要暈過去似得,當場就派嬤嬤去抓齊王。
要不是太後病重,無法從仁壽宮離開,說不準太後都得親自提劍來。
若是這藥是齊王下的,那太後當場就要齊王狗命!
嬤嬤前腳剛站進殿內,後腳就看到齊王躺在床榻中,雙目緊閉,沒有任何反應,瞧著像是昏過去了一般。
“王爺?”掌事嬤嬤擰著眉盯著齊王看了兩眼,這時候,門外烏槍又跑進來,沖到王爺的身邊喊道︰“王爺!不好了!王爺昏過去了!”
嬤嬤一時驚疑不定。
怎麼回事?中毒的可不止文康帝,連齊王也中了!
看起來也不像是齊王給文康帝下/藥,反而像是有人給他們倆下/藥。
嬤嬤思量片刻,只能趕忙請御醫一起過來看診,順帶命人去向太後通報。
——
相比于嬤嬤的慌亂與不安,烏槍內里卻很沉穩。
他借著撲到王爺旁邊的動作,在床畔低聲道︰“啟稟王爺,一切順利。”
這是之前齊王為煙令頤準備的大禮。
煙令頤覬覦他的□□,他反手就去捅煙令頤的死穴,設計將太後引來,之前太後一直沒有太注意自己的兒子,如果現在,太後突然多看了兩眼,會不會發現其中不同?
季橫戈可不是被狗咬了當不存在的人,他肯定要以牙還牙,他也要讓煙令頤知道,他這口肉可不是好吃的。
但是當煙令頤真的驚慌失措從床榻上迅速逃離的時候,季橫戈卻又覺得胸口空落落的。
紗帳被撞開了一條口子,那些曖昧的、旖旎的夢就也跟著飄碎了,胸膛里縈繞的、飽滿的水汽也隨之逸散,留下的是依舊干涸的骨頭。
但他依舊不能動,只能這麼躺著。
一旁的烏槍還在低聲道︰“王爺心跳如此快,可是她動了什麼手腳?”
季橫戈躺在榻上,閉著眼,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來。
她確實對他動了一點手腳。
“她動了什麼手腳?”烏槍低聲追問。
季橫戈答不出來,但他確定,她一定動了手腳。
否則,他為什麼會有一點點後悔呢?
——
而于此同時,煙令頤已經從廂房內翻出來,匆忙穿戴整齊,回了御書房。
听見仁壽宮那位派人來的時候,煙令頤就已經知道不好了,肯定是出事兒了。
寧月一個人夠嗆應付的過來,她得趕忙過去。
方才去爬季橫戈的床時,她對外宣稱是回鳳儀宮,現在又急匆匆趕來,對外宣稱是“听到消息剛回”。
她一到御書房,就看見幾個御醫圍繞著趴在矮案上的寧月,正準備上手去號脈。
皇帝暈了這麼久都沒醒,想來是被人下了毒手,太後下令徹查,他們也不敢耽擱。
煙令頤大喝一聲“住手”!隨後在眾目睽睽之下道︰“我來為聖上號脈,你們去查聖上用過的東西。”
煙令頤習武,也略通一些岐黃之術。
幾個御醫見了煙令頤便低頭行禮,煙令頤一路沖到寧月身旁,將昏迷的寧月抱在懷里,上下掃視一圈,見寧月無礙後,含淚道︰“我親自照顧聖上。”
瞧見煙令頤如此關切文康帝,一旁的人都要感嘆一句,皇後真是愛極了皇上啊。
——
自文康帝暈倒之後,一直都是煙令頤親自伺候。
幸好一旁的太醫很快確定,是皇帝用過的杯被人下了大劑量蒙汗藥,只會讓人昏睡,不會讓人病死,才讓眾人回了一口氣。
就連太醫煎的藥都是煙令頤親自試藥過後,才喂給文康帝。
期間,太監去徹查偷毒一事,去查到底是誰給齊王和皇上一起偷毒,但是查來查去,找不出來是誰。
眼見著事情沒有進展,皇後便道︰“此事交由本宮,回頭定給太後一個滿意答復。”
這樣,這件事才算是糊弄過去。
當夜,煙令頤親自照看昏迷的文康帝,後宮丫鬟們都說,帝後的感情越來越好了。
——
至于昏迷後又醒來的齊王倒是沒什麼人去巴結。
太後不去慰問,下面的人看齊王病重失勢、馬上病死,也不願意在齊王這里白獻殷勤,所以齊王就這麼安安靜靜的一直躺在廂房中。
這一回,烏槍守在門外,廂房內十分寂靜。
但齊王依舊會時不時的睜開眼,細細傾听窗外的聲音。
有鳥落到屋檐上,他要細細听一听,是不是煙令頤。
但並不是。
這一夜,煙令頤老實的要死,一直守在寧月身邊,生怕有人接近寧月。
——
煙令頤知道前因後果,並不害怕,但仁壽宮的太後卻被嚇的起不來身,躺在榻上病了一場,全靠著御醫煮了一壺人參來吊命。
太後很老了,她是真的快死了。
她躺在榻上的時候,用那雙渾濁的眼眸看著頭頂上的簾帳,腦子渾渾噩噩的想了很多,越想越害怕。
誰要害她的兒子?
她的腦子想來想去,最後冒出來了齊王的名字。
一定是齊王一定是齊王是齊王齊王齊王齊王!
齊王喝了她那麼多藥還沒死,肯定是已經知道她下毒了,這次也一定是齊王下的藥。
齊王不死,但她快死了!
她必須盡快殺掉齊王,為她的兒子鋪路,既然毒不死,那就換一個法子。
“傳本宮懿旨。”太後道︰“為公主選夫。”
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她的兒子鋪路,哪怕是利用她自己的女兒。
但太後渾然不知,她心心念念的兒子根本就不在皇城里。
她的孩兒,在千里之外的三靈山村莊的——地窖中。
——
“放朕出去!”地窖之中,季明山對著地窖門板怒吼。
他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某一刻,麗娘掀開地窖門,沖里面喊︰“季明山,你知道錯了嗎?”
季明山氣得渾身發抖。
麗娘見他不認錯,利索的蓋上門板。
不認錯就繼續關著,到認錯為止,然後老老實實在她們老陸家干活兒,少做什麼離開她的白日夢!
季明山的怒罵聲又一次被壓蓋到了地窖之中。
他們二人爭吵過後,麗娘冷著臉走了。
麗娘離開後,銀甲與紫刃一同到了地窖口,細細听里面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