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二進便廳內,窗戶未關嚴,穿堂風呼呼作響,燭火在風中劇烈搖曳,燭淚在青銅盞中堆成小山,光影在窗欞上撕扯出饕餮紋,將屋內的影子拉扯得忽長忽短,似猙獰的惡鬼。
章師爺早已等候在那里,見張豪進來,目光從手中的信上抬起,復雜的眼神中夾雜著審視與同情。
他掃過縣令腰間玉佩時瞳孔微縮,喉結不自然滾動,隨後快步上前,雙手將信遞上。
張豪疑惑地接過信,剛看幾行,原本淡定的臉上血色瞬間褪去,變得煞白如紙,額頭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信紙發出沙沙的聲響。
此時,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月前的一幕︰黑蛇幫嘍�@醴皆詼姆皇淶鎂 猓 強墑撬 憂郎蚰 粢 蠓值玫囊 健 br />
王方輸紅了眼,在賭坊大吵大鬧,丑態百出。
如今想來,正是他的這副德行,才讓整個黑蛇幫的秘密有了暴露的可能。
“這…… 這是怎麼回事?” 張豪聲音不自覺顫抖,喉嚨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他緩緩抬起頭,看向周文彬,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在燭光的映照下閃爍,如同密布的繁星。
周文彬雙手背在身後,邁著沉穩的步伐,一步一步逼近張豪。
他的目光如炬,仿佛要將張豪的偽裝一層層剝開,看穿他內心的秘密。
“張縣丞,劉龍在哪里?你別裝糊涂,黑蛇幫背後的老大就是你!這封信是從劉龍身上搜出來的,鐵證如山,你還敢說黑蛇幫和黑風山沒關系?” 周文彬的聲音低沉而威嚴,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在安靜的便廳內回蕩,震得人耳膜發疼。
此時,窗外傳來一聲夜梟啼叫,愈發襯出屋內氣氛的壓抑。
張豪定了定神,強裝鎮定,臉上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拱手說道︰“大人,這里面怕是有誤會。黑蛇幫向來只在城內活動,和黑風山絕對沒有瓜葛!我對大人和朝廷忠心耿耿,絕不敢有二心!”
說話時,他下意識地伸手擦拭著腰間的玉佩,動作間滿是心虛。
周文彬盯著張豪看了許久,緩緩踱步。
腳下的青磚在他的踩踏下發出沉悶的聲響,仿佛在敲打著張豪的心跳。
“我暫且信你。如今楊崇山通敵之事已經查實,你是什麼態度?若是你能協助朝廷,將功贖罪,我可既往不咎。”
張豪听後,心中快速盤算。
他的目光在周文彬和師爺之間來回游移,權衡著利弊。
片刻後,他立刻上前,單膝跪地,神色誠懇,臉上的笑容變得諂媚︰“大人放心,我願肝腦涂地!黑蛇幫必定听從大人調遣,全力配合圍剿黑風山,若有差池,甘願受罰!”
“好!” 周文彬滿意地點點頭,伸手扶起張豪,“我命黑蛇幫也出人參與圍剿黑風山,你盡快安排!務必確保行動順利,不得有誤!”
“是,大人!” 張豪不敢遲疑,連忙應下。
退出便廳時,他後背早已被汗水濕透,衣服緊緊貼在身上,仿佛一層冰冷的鎧甲。
在穿過庭院時,夜風吹過,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月光灑在他身上,將他的影子拉得修長,他望著那影子,心中暗自思索著如何應對即將到來的危機 。
三月廿三亥時三刻,楊府深處的書房內,厚重的雕花木門緊閉,將外界的喧囂徹底隔絕。
昏黃的燈火在青銅燭台上不安地跳動,把兩人的影子投射在牆壁上,影影綽綽,好似張牙舞爪的巨獸。
楊崇山身著一襲深褐色緞面長袍,眉頭擰成了一個 “川” 字,額頭上的皺紋如同溝壑般深邃。
更夫梆子聲穿過三重院牆,與密室滴漏聲詭異合拍,他負手在書房內來回踱步,腳步聲在空曠的房間里回響,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心上。
“此次府城調集重兵圍剿黑風山,黑風山怕是凶多吉少。” 楊崇山停下腳步,轉身看向楊逸,目光中滿是憂慮,“你趕緊處理好和黑風山的往來證據,書信、信物,一樣都不能留。一旦被他們抓住把柄,咱們楊家就完了!”
楊逸站在一旁,身形挺拔,一襲月白色錦袍襯得他面容愈發俊朗。
他連連點頭,目光堅定︰“父親放心,我這就去辦。”
頓了頓,他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不安,“只是…… 咱們要不要提前做些準備,以防萬一?若是消息走漏,官府找上門來,咱們也能有應對之策。”
楊崇山聞言,陷入沉思。
他緩緩走到窗邊,掀起厚重的窗簾,望向漆黑的夜空,月光被厚重的雲層遮擋,整個庭院一片昏暗。
許久,他放下窗簾,轉身看向兒子︰“先按計劃行事,把證據處理干淨。咱們楊家在臨江城經營多年,人脈廣布,朝里也有人,沒那麼容易被扳倒。若情況不妙,咱們再另做打算。”
楊逸心領神會,拱手道︰“孩兒明白。”
說罷,轉身快步走出書房,腳步聲漸漸消失在夜色中,楊崇山望著兒子離去的背影,重重地嘆了口氣,重新陷入沉思,燭火依舊搖曳,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危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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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烏雲蔽月,冷風肆虐,縣衙在夜色中影影綽綽。
衙門前燈籠搖晃,光線忽明忽暗,石獅子的影子被拉得又長又詭異。
走廊上,章師爺和趙捕頭腳步匆匆,身影在昏暗的牆壁上快速移動。
懸掛的油燈隨穿堂風搖晃,光影在他們臉上閃爍,愈發襯出神色凝重。
章師爺壓低聲音催促︰“快,別耽擱。”
到了書房外,章師爺抬手敲門,動作沉穩又透著焦急。
門內傳來周文斌略顯疲憊的回應。
章師爺應道︰“大人,我們來了。”
門緩緩推開,二人走進書房。
周文斌背對著門,俯身凝視桌上鋪開的地圖,燭火將他的影子投射在牆上晃動。
听到腳步聲,他緩緩轉身,臉上帶著倦容,眼中卻滿是期待 。
三月廿四,天邊泛起蟹殼青,晨霧如輕紗,籠罩著古老的青石城牆。
周大力壓了壓竹笠,混在運菜挑夫中,不緊不慢地穿過城門。
粗布短打之下,肌肉高高隆起,虯結有力。
他刻意繞進白魚巷,巷口掛著曬鰻魚的竹匾,魚腥味彌漫。
絲毫不知兩道影子正貼著滴水檐,如鬼魅般游走。
青苔斑駁的磚牆邊,陡然炸開一陣勁風!
孫海峰身著黑袍,獵獵作響,宛如夜梟展翅撲食,右掌裹挾著十成開山勁,劈空而來。
周大力後頸汗毛瞬間倒豎,多年習武的本能驅使他迅速擰腰回身,剎那間,腰間軟劍已出鞘,劍光如毒蛇吐信,刺穿晨霧時帶起鰻魚腥氣,斜撩孫捕頭手腕。
掌風與劍影相互絞殺,瞬間絞碎晨霧,牆頭的野貓被驚得厲聲尖叫,倉皇逃竄。
孫捕頭指節老繭密布,顯是修煉《開山掌》十余年,掌緣泛起鐵灰色,正是《開山掌》練至筋骨境的標志。
周大力的軟劍劍身震顫,暗合《靈蛇劍法》要義。
交手數回合,孫海峰左肩被軟劍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汩汩流出。
暗巷轉角處,沈默後背緊緊貼著冰涼的磚牆,指節摩挲著瞬影掣的機栝,銅制凹槽早已被汗浸得溫潤。
這一幕刺痛了他的雙眼,他這才驚覺,周大力竟藏了兵刃。
且從其凌厲的劍招和強勁的力道來看,此人表面上是氣血境小成,實際上竟是筋骨境初階!
平日里,周大力刻意壓制拳力,偽裝成氣血境小成實力。
腐葉在激烈的打斗中四處翻飛,一片枯黃的葉子掠過沈默眼前,他瞳孔驟縮,意識到不能再等。
“鏘!” 軟劍蕩開鐵掌的瞬間,周大力肋下空門乍現。
沈默袖中三稜針尖泛著幽藍寒光,機簧輕響,如毒蛇吐信。
稜針擦過磚牆,帶起一溜青苔碎末,迷了周大力左眼。
破風聲還未響起,麻藥已順著血脈直沖周大力心脈。
周大力身形踉蹌,一頭撞向牆壁,青磚縫里滲出他指節抓出的血痕。
“鎖龍扣!” 孫捕頭趁機而上,鐵箍般的手瞬間鉗住周大力咽喉。
恰在此時,巷口傳來轔轔車聲。
趙捕頭駕著腌魚桶車趕來,掀開馬車夾層,濃烈的酸臭味瞬間彌漫,完美掩蓋了麻袋里周大力的掙扎。
當第一縷金暉刺破城樓,馬車徑直駛向碼頭。
在林立的貨棧與商船間,周大力被轉移到一艘早已備好的快船之上,船槳劈開江面,如同裁衣刀劃開一匹墨色綢緞,載著周大力消失在碼頭的繁忙喧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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