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從潁川開始逐鹿九州

第二十四章 目視荊襄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原茵 本章︰第二十四章 目視荊襄

    時值建安初年,深秋的寒意已悄然浸透中原大地。

    南陽郡易幟,使得劉湛麾下勢力的觸角,首次如此真實地觸踫到了那條橫亙中國、劃分南北的浩瀚長江。這頭驟然崛起于北方的雄獅,不僅讓中原的曹操、河北的袁紹在各自的府邸中反復推演沙盤、目光愈發深邃,更將其巨大而清晰的陰影,無可避免地投向了南方——那片由荊州牧劉表經營多年,看似物阜民豐、波瀾不驚,實則暗流早已在平靜水面下激烈涌動的土地。

    江陵城,雄踞長江之畔,舟楫雲集,市井繁華。

    然而,位于城中央的州牧府邸,此刻卻籠罩在一片難以言喻的壓抑之中。議事廳內,炭火在精雕的銅獸爐中靜靜燃燒,驅散著秋寒,卻驅不散彌漫在空氣里的凝重。

    年過半百、須發已見斑白的劉表,端坐于主位之上,身著一襲暗紫色錦袍,更襯得面色有些蒼白。他面容看似沉靜,保持著州牧應有的威儀,但微微蹙起的眉心那道深刻的豎紋,以及那保養得宜、卻在不自覺間輕叩著紫檀木案幾的手指,暴露了他內心深處的波瀾與焦慮。

    堂下,荊州的核心重臣們分列左右,文東武西,涇渭分明,幾乎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不同程度的嚴肅。

    “諸公,”劉表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他慣有的儒雅緩滯,卻難掩一絲沉重,如同被濕透的棉絮包裹著,“豫州劉湛,以弱冠之年,行此雷霆之勢。旬月之間,竟剿滅袁術,盡收南陽之地……其兵鋒之盛,如今已臨我荊北門戶。對此驟變,諸位有何高見,盡可暢所欲言,以備不虞。”

    話音未落,位列武將之首、掌管荊州水軍的蔡瑁便迫不及待地出列。他身材魁梧,面色因常年江上督軍而顯得紅潤,身著 亮魚鱗甲,步履間帶著水軍統帥的傲氣。他聲音洪亮,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倨傲與對北方將領慣有的輕視︰

    “主公!何必為此等小事憂心?那劉湛小兒,不過是一時僥幸,借著袁術倒行逆施,才得以趁勢而起!其根基遠在豫州,如今貿然吞並南陽,地廣人雜,已是強弩之末,必然消化不良!我荊州帶甲十萬,樓船戰艦數以千計,水師雄視長江,縱橫無敵,豈懼他一北地來的旱鴨子?依末將之見,當立即傳令,加強襄陽、樊城、江夏諸處防務,多設哨卡,封鎖邊境河道,使其不敢南窺。若其不識時務,妄動刀兵,”

    他冷哼一聲,右手猛地一揮,做了個劈砍的動作,“我荊州水師便給他個終身難忘的教訓,讓他知道,這千里長江天塹,非是他老家那幾條小河溝可比!”

    蔡瑁的態度,強硬而自信,幾乎代表了荊州本土豪強中最為保守一派的心聲。

    他們世代盤踞于此,早已將富庶的荊襄視為自家禁臠,對外來勢力抱有天然的排斥和警惕。

    劉湛的強勢崛起,尤其是其不拘一格,重用文聘、乃至剛剛投奔的甘寧這等曾被他們輕視的“降將”和“江湖人物”,更讓他們感到一種被冒犯的不悅與潛在的威脅。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如蔡瑁這般盲目樂觀。

    座中一位年約三旬、面容精悍的中層將領王威,按捺不住,起身抱拳,聲音沉穩卻帶著鋒芒︰“蔡將軍此言,末將以為不妥!劉湛能連破紀靈、張勛,最終誅滅袁術,豈是單憑僥幸二字可以概括?觀其用兵,正奇相合,麾下徐晃沉穩如山,甘寧剽悍如風,皆乃萬人敵的猛將,更有郭嘉、荀衍等奇士謀臣輔佐,其勢正如日中天!我荊州若一味固守,示弱于人,恐怕反而會助長其氣焰,使其覺得我荊州可欺。末將愚見,不若主動遣使,示以結好,或可暫緩其兵鋒,為我荊北防務爭取更多時間。”

    “結好?簡直是引狼入室,與虎謀皮!”

    蔡瑁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立刻嗤之以鼻,聲音提高了八度,“王將軍,你未免太過長他人志氣!那劉湛年紀輕輕便有此野心,其志豈會僅僅滿足于一個南陽?今日與他結好,無異于開門揖盜,只怕明日他便要得寸進尺,圖我荊襄九郡!屆時,你我可都是荊州的罪人!”

    眼看武將之間火藥味漸濃,一直靜觀其變的謀士蒯良輕輕咳了一聲,捋著頜下清須,緩步出列。他的聲音平和,帶著一種久經世故的老辣,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主公,蔡將軍與王將軍所言,皆是為荊州考量,各有道理。”

    他先安撫了雙方情緒,繼而話鋒一轉,“劉湛之勢,確需我等高度警惕,然則,此刻便與之輕啟戰端,亦非上策。我荊州最大之利,在于這浩蕩長江,舟船之便,冠絕天下。劉湛雖得甘寧投效,然其水軍初建,船不過數百,卒不過萬余,且需時間整合操練,短期內絕難與我百戰水師抗衡。”

    他微微躬身,向劉表獻計︰“故而,在下以為,當下之策,莫過于‘外示友好,內修戰備’八字。可精選一能言善辯、熟知局勢的干練之士,攜重禮前往宛城,表面是恭賀劉湛克定南陽,重申兩家昔日盟好之意,彰顯我荊州氣度。實則,借此機會,細觀宛城虛實,探查劉湛其人其志,以及其麾下文武之能。與此同時,”他語氣加重,“我荊州內部,當即刻加緊操練水陸兵馬,特別是鞏固江陵、夏口、襄陽等沿江要地防務,更新軍械,囤積糧草。如此,外不以強敵姿態刺激對方,內則以萬全之備靜觀其變,方可保我荊州立于不敗之地。”

    這番話,既肯定了加強軍備的必要,安撫了蔡瑁等主戰派,又提出了務實的外交策略,避免了即刻沖突,完全符合劉表一貫持重、不願冒險的風格。

    劉表听著,微微頷首,緊蹙的眉頭稍稍舒展,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掃向文官隊列中,一位一直沉默不語、坐在稍顯角落位置的清瘦文士身上。此人乃是伊籍,字機伯,並非荊州核心大族出身,但以機敏和辯才著稱。

    “機伯,”劉表點名問道,聲音緩和了些,“方才諸公之議,你都听到了。對此,你可有何見解?”

    伊籍聞聲起身,舉止從容不迫,他向劉表及眾人行了一禮,方才開口,聲音清朗︰“回稟主公,蒯公方才所獻之策,思慮周詳,實乃老成謀國之言,籍深以為然。”他先肯定了主流意見,隨即話鋒微轉,提出了更深一層的考量,“然,竊以為,除卻明面上的兵事防備與外交周旋之外,亦需格外留意那無形之物——人心向背。”

    他目光掃過在場眾人,緩緩道︰“劉湛新定南陽,必會施恩澤,撫流民,整頓吏治,以收攬民心。我荊州素以富庶安寧著稱,值此之際,更當勤修內政,撫恤百姓,減免苛捐雜稅,彰顯主公仁政。若能使我荊州百姓安居樂業,使那些因戰亂而南來的北地之民有所比較,深感荊州之安樂,則我民心穩固,根基自然堅如磐石。此乃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根基所在。”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繼續道︰“此外,荊襄之地,人杰地靈,向非無有俊杰。只是……只是多隱居山林,或待價而沽。若能廣開言路,誠心延納賢才,譬如襄陽城外的龐德公、水鏡先生司馬徽,以及他們門下所教誨的諸多年輕俊彥,若能使其感念主公誠意,願出山為荊州效力,則何愁我荊州不能大興,又何懼北方之強鄰?”

    這番話,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點出了與劉湛競爭的另一個無形卻至關重要的戰場——人才之爭。

    劉表眼中閃過一絲極其復雜的光芒,他素有愛才容士之名,也曾數次征召龐德公、司馬徽等名士,奈何這些名士態度曖昧,或婉拒,或避而不見,讓他心中難免存有芥蒂,此刻被伊籍提起,更是觸動了他一塊心病。

    廳內陷入短暫的沉默,只听得見炭火偶爾爆開的輕微 啪聲。

    各方勢力、各種考量在這座大廳內交織、踫撞。

    最終,劉表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決心。

    他采納了蒯良那最為穩妥的建議,決定派遣使者攜帶禮物前往宛城示好探听,同時,也認可了伊籍的部分觀點,下令各郡縣留意民生,並再次嘗試征召名士。當然,最重要的,是嚴令蔡瑁、張允等人即刻加強長江沿線,特別是北面門戶的軍備,水陸兵馬皆需加緊操練,以防萬一。

    然而,這次並非秘密的會議,也清晰地表明,面對劉湛帶來的巨大壓力,荊州內部遠非鐵板一塊。

    既有蔡瑁這等倚仗地利兵威、盲目自大者;也有如王威等較為清醒、深感憂慮、意圖采取更靈活策略者;還有蒯良這等老成謀國、力求平衡者;以及如伊籍,開始從更根本的民心、人才角度思考出路者。

    裂痕,已在壓力下悄然顯現。

    幾乎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江東,吳郡。

    年輕的孫權,接過其兄“小霸王”孫策遇刺後留下的基業不久,正處在外有強敵環伺、內有山越未平,迫切需要穩固內部、樹立權威、並伺機對外開拓的關鍵時期。

    接到劉湛消滅袁術、兵臨漢水的確切消息後,他俊朗而尚帶幾分稚氣的臉上,立刻籠罩上一層凝重,旋即召集張昭、周瑜、程普等核心文武于府中緊急議事。

    寬大的廳堂內,江東的氣息與荊州截然不同,少了幾分沉暮,多了幾分銳意。

    文臣之首張昭面色凝重,率先開口︰“主公,北疆急變。劉湛勢大,已盡有中原膏腴之地,如今又得南陽,其勢南向,鋒芒直指江漢,不可不防。當務之急,需立即加強牛渚、柴桑等處江防,增派兵馬。同時,應遣使與荊州劉表加強聯絡,重申盟好,共御北兵,方為上策。”

    然而,坐在武官首位,英姿勃發、雄烈過人的周瑜,卻有著不同的見解。他劍眉微揚,目光銳利如電,聲音清越而充滿自信︰“子布先生所言,乃是持重之論,公瑾亦知北疆之患。然,劉湛新得南陽,地廣人雜,欲將其徹底消化,整合兵力,非一朝一夕之功。其若欲圖我江東,必先取荊州,全據長江中游,否則其水軍難成氣候,無法威脅我江東根本。”

    他站起身,走到廳中懸掛的巨幅地圖前,手指點向荊州方向︰“故而,我江東當前要務,並非急于與劉湛正面對抗,亦非完全倚仗與劉表那貌合神離的聯盟。當是迅速集中兵力,平定境內山越之亂,鞏固內部,積蓄糧草。同時,抓住劉湛消化南陽、劉表惶惶不安之機,西進!力爭在荊州事態有進一步明朗變化之前,奪取江夏等長江戰略要地!將我軍之長江防線,堅定不移地向西推進!屆時,無論北方的劉湛意圖如何,還是荊州的劉表作何反應,我江東皆可憑借長江之險與新拓之地,從容應對,甚至……伺機而動!”

    孫權高坐主位,听著麾下兩位最具分量的重臣意見交鋒,年輕的臉龐上露出與年齡不符的沉穩與決斷。他深邃的目光在地圖上的宛城、江陵、夏口之間來回移動。

    ……

    南方的目光,已帶著警惕、揣測、乃至一絲不易察覺的野心,齊齊聚焦于那座位于白河之畔、名為宛城的北方重鎮。

    而在宛城,新修的望江台高達數丈,視野開闊。

    劉湛與郭嘉並肩立于台上,秋風吹動他們的衣袍,獵獵作響。

    遠處,漢水的粼粼波光在夕陽下閃爍,更遠處,則是煙波浩渺、方向莫辨的荊襄大地。

    劉湛手扶冰涼的欄桿,極目遠眺,對身旁依舊帶著幾分懶散笑意的郭嘉淡然道︰“奉孝,你看,這荊襄之地,看似繁華平靜,歌舞升平,實則暗流已起。劉景升垂垂老矣,空有愛才之名,卻無馭才之魄,守成或可,進取……呵呵,不足為慮。其麾下,蔡、蒯等大族把持權柄,排斥異己,人心不齊,各懷鬼胎啊。”

    郭嘉輕笑一聲,隨手從懷中掏出酒囊抿了一口,語氣帶著洞悉世情的調侃︰“主公明鑒。荊州,確實是沃野千里,甲兵充足,錢糧豐盈,然則主弱而臣疑,內耗不休,恰似一枚熟透了的果子,掛在枝頭,看似誘人,實則內部已開始軟化,只待時機一到,或是風雨來襲,便會自然墜落。眼下嘛,”他眯起眼,望著南方的天際線,“且讓他們先看著吧,猜度著,焦慮著。我們,只需繼續磨利我們的爪牙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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