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牧府內,那象征著喜慶與聯盟的大紅綢緞、雙喜字尚且來不及完全撤下,有些仍孤零零地懸掛在廊柱檐角,在日漸蕭瑟的秋風中無力地飄蕩。然而,另一種截然不同的、名為“戰爭”的陰雲,已如同燒熔的鉛塊,沉重無比地從南方天際壓下,其重量幾乎讓人窒息。
袁術在壽春悍然稱帝的消息,已不再是秘密,它如同一點落入滾油的火星,又似一陣突如其來的瘟疫,以驚人的速度席卷了整個中原大地,瞬間點燃了各方勢力的輿論場。
唾罵、聲討、檄文……如同雪片般從四面八方飛來。無論真心實意痛恨其悖逆,還是僅僅為了佔據道德高地、表明自身立場,至少在場面上,從冀州袁紹、兗州曹操,到荊州劉表、甚至偏遠些的益州劉璋,都紛紛旗幟鮮明地斥責袁術“僭越稱尊,禍亂綱常”,“實乃國賊,人人得而誅之”。然而,在這片喧囂的聲討浪潮中,真正感受到那冰冷刀鋒已然抵近咽喉、面臨切膚之痛與存亡危機的,首當其沖,便是與袁術經營多年的根基之地——南陽郡緊密接壤的豫州。
州牧府那間核心議事廳內,此刻門窗緊閉,氣氛凝重得仿佛能擰出水來。取代了昨日婚宴殘留的淡淡酒香和脂粉氣的,是濃烈的墨汁、皮革、盔甲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從信使身上帶來的塵土與汗水混合的味道。
牆壁上懸掛的巨幅豫州及周邊輿圖前,巨大的沙盤已被重新整理過,上面清晰地標注著山川河流、城池關隘。此刻,代表袁術軍的、刺眼的紅色小旗,已然密密麻麻、如同嗜血的蝗群般,插滿了沙盤上汝水以南的廣袤區域,並且,正以一種緩慢卻堅定不移、帶著毀滅氣息的態勢,向著象征豫州腹心的潁川郡方向,步步緊逼!
細作與斥候的情報,如同永不間斷的溪流,晝夜不停地匯入潁川。
信息被不斷核實、拼湊,勾勒出敵軍清晰的輪廓︰袁術以其麾下資歷最老、經驗最為豐富的大將張勛為“仲家”大將軍,總攬征伐事宜;以橋蕤、李豐、梁綱、樂就等一干心腹將領為輔助,盡起淮南積蓄多年的糧草,征發南陽、汝南等地精壯,糾合了號稱十萬,浩浩蕩蕩,自南陽重鎮魯陽誓師出發,前鋒已然跨過汝水,兵鋒灼灼,直指豫州的心髒——潁川!
一道道措辭狂妄、充滿了“代天伐罪”虛偽正義感的檄文,被刻意散布,飛傳各地,將劉湛描繪成“竊據州郡、結連閹豎、荼毒生靈”的“漢室逆臣,潁川惡霸”,誓要“犁庭掃穴,踏平豫州,生擒劉湛,明正典刑,以慰萬民”!與此同時,袁術的外交使節也如同夜梟般四出活動,試圖聯絡荊州劉表、甚至遠在河北、已然日薄西山的公孫瓚殘余勢力,企圖在戰略上形成對豫州的夾擊之勢,或至少起到牽制作用。其勢洶洶,確有一舉蕩平豫州,以血前恥,並借此“赫赫武功”來鞏固他那剛剛搭建、搖搖欲墜的“仲家”偽朝的瘋狂企圖。
“主公!張勛前鋒五千輕騎,已抵達昆陽以南五十里處的定陵縣境!正在四處劫掠鄉里,焚燒村舍,氣焰極其囂張!”負責前線哨探的軍司馬聲音急促,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怒,“許多未來得及撤離的百姓……”他話語哽住,不忍再說下去。
“哇呀呀呀!氣煞俺也!” 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周倉猛地從將領隊列中踏出一步,他本就黝黑的面龐因憤怒而漲得發紫,虯髯戟張,一雙環眼瞪得如同銅鈴,抱拳的雙手骨節捏得咯咯作響,聲若雷霆般向端坐主位的劉湛請戰︰“主公!讓末將領兵!就帶俺那三千兒郎!定要將那張勛老兒的狗頭砍下來,掛在潁川城頭,給袁術那老賊看看!也讓那些遭瘟的潰兵曉得厲害!” 他胸腔劇烈起伏,顯然被敵軍殘害百姓的行徑和囂張氣焰徹底激怒了。
新近歸附、尚未完全融入核心圈子的徐晃,見狀也沉穩地出列。他身形魁梧,卻自帶一股沉靜氣度,與周倉的暴烈形成鮮明對比。他先是對劉湛抱拳一禮,然後聲音洪亮而清晰地分析道︰“主公,周將軍勇武,世所罕見。然,張勛此人,乃袁術麾下宿將,用兵老練,並非易與之輩。觀其軍勢,兵力雄厚,且挾‘帝號’之虛威,初來乍到,士氣正處巔峰。反觀我軍,雖經整編,士氣高昂,然各部協同作戰尚需時日磨合,新兵比例亦不低。依晃之見,此刻若貿然與敵硬踫,正中其下懷。當依托穎水天然防線,避其鋒芒,挫其銳氣,待其師老兵疲,露出破綻,再尋機以雷霆之勢破敵,方為上策。” 他的分析條理清晰,立足于雙方實際情況,顯得更為穩妥。
站在武將隊列稍後位置的文聘,也適時補充,他的目光更多地投向沙盤上蜿蜒的穎水及其支流︰“主公,徐將軍所言甚是。此外,聘所督之水軍,經數月操練,已初具規模,士卒漸習水性,小船操控亦算嫻熟。然,大型戰船嚴重不足,龍骨、板材皆非旬月可成,目前難以在穎水主航道與敵軍水師進行正面硬撼。但,我軍可充分利用穎水支流港汊眾多、地形復雜之利,以小型快船載精銳弩手或敢死之士,晝伏夜出,專司襲擾敵軍漫長糧道,焚其輜重,斷其補給!或,在關鍵時刻,載運小股精銳步卒,實施迂回穿插,打擊敵軍側後!” 他將水軍定位為一把靈活的匕首,而非重劍。
一時間,議事廳內眾將議論紛紛,文官謀士們也各抒己見。有激進的年輕將領附和周倉,主張迎頭痛擊,打出豫州軍的威風;也有持重的官員支持徐晃、文聘的意見,認為應該謹慎行事,依托防御工事,消耗敵軍;還有人擔憂後方各郡縣在此壓力下是否穩當,糧草轉運能否跟上……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氣氛熱烈而緊繃。
劉湛始終凝神靜听,面色沉靜如水,唯有那雙深邃的眼眸,銳利的目光如同鷹隼,始終未曾離開沙盤上那不斷向北延伸的紅色標記。袁術的傾力來攻,確實帶來了自他立足潁川以來最為空前的壓力。豫州軍經過近一年的整編擴充,雖有徐晃帶來的千余精銳、文聘初步拉起的舟師骨架,以及周倉等老營底子,但畢竟成軍時間尚短,大規模、高強度的野戰經驗相對缺乏,各部隊之間的默契也需要戰火淬煉。而袁術軍,盡管內部因倉促稱帝而必然存在各種矛盾,戰力也必然參差不齊,但其數量佔據明顯優勢,且張勛、橋蕤等人也確是經歷過戰陣的將領,絕非庸碌無能之輩。
就在爭論聲稍稍平息,眾人目光再次聚焦于劉湛,等待他最終決斷時,一直安靜坐在側席、仿佛神游天外的郭嘉,輕輕搖晃著他那柄幾乎從不離手的、用上好白鶴羽毛制成的羽扇,忽然悠悠開口。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諸公所議,皆有道理。然,嘉以為,諸位或許過于看重袁術軍表面的‘勢大’了。”他嘴角勾起一抹略帶譏誚的弧度,“袁公路此人,志大才疏,色厲內荏,此番稱帝,實乃利令智昏,自絕于天下!其軍雖眾,然名不正,則言不順,將士豈能真心效死?不過迫于威勢,或為糧餉耳。一旦受挫,軍心必散!再者,其勞師遠征,從淮南、南陽至我潁川,補給線漫長脆弱,如同伸得過長的脖頸。而其內部,因倉促稱帝,利益分配不均,各方勢力暗流涌動,豈是鐵板一塊?”
他站起身,緩步走到沙盤前,羽扇虛點著代表袁術軍的那片紅色,“故此,此戰之關鍵,不在于一城一地之得失,甚至不在于初期殺傷多少敵軍。而在于——如何像一個最有耐心的獵人,巧妙地‘耗’!耗盡敵軍初期的銳氣,‘耗’干他們千里轉運而來的糧草,‘耗’到他們內部矛盾滋生,軍心浮動!然後,抓住那稍縱即逝的破綻,集中全力,一擊致命!畢其功于一役!” 他的話語,如同撥雲見日,瞬間將眾人的思維從具體的戰術選擇,提升到了戰略層面的較量。
劉湛微微頷首,郭嘉這番高屋建瓴的分析,完全說到了他的心坎上,與他基于歷史認知和對袁術其人的判斷不謀而合。他霍然站起身,身形挺拔如松柏,目光灼灼,掃過在場每一位文武僚屬,最終手指堅定地點向沙盤上昆陽城及其周邊區域,聲音沉穩而充滿力量︰
“奉孝所言,深得我心!袁術勢大,乃虛胖之軀;其軍雖眾,卻失道寡助!張勛挾眾而來,驕狂之氣已顯,必輕視我軍,急于求成,妄圖一舉而下潁川,向其主子邀功!”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斬釘截鐵,下達了最終的戰略決策和一連串清晰具體的命令︰
“我意已決!此次應對袁術來犯,全軍采取‘誘敵深入,堅壁清野,伺機反擊’之策!核心戰場,就設在——昆陽!”
“周倉听令!”他首先看向猶自憤憤不平的周倉。 “末將在!”周倉精神一振,大步上前。 “命你率本部三千兵馬,即刻前出至定陵一帶!與張勛前鋒接觸後,許敗不許勝!要敗得狼狽,敗得逼真!丟棄部分旌旗、鑼鼓、老舊衣甲,做出潰不成軍之態!且戰且退,務必將張勛主力大軍,給我牢牢吸引住,誘使其渡過穎水,引至昆陽城下!你可能做到?”
這道命令,需要極大的勇氣和克制力,對于性烈如火的周倉而言,更是考驗。 周倉臉憋得通紅,顯然對“許敗”極為抵觸,但軍令如山,他猛地一抱拳,幾乎是吼出來的︰“主公放心!俺老周……就是裝,也給他裝出個孫子樣來!定把那張勛老兒,勾到昆陽城下吃灰!”
他那不情不願又不得不從的樣子,讓原本凝重的氣氛稍微松動了一絲。
“好!”劉湛點頭,目光轉向沉穩的徐晃。
“徐晃听令!”
“末將在!”徐晃踏前一步,甲葉輕響。
“命你率你本部‘蕩寇營’,並增調兩千步卒,立刻進駐昆陽!全權負責昆陽城防!加固城牆,深挖壕溝,設置拒馬,囤積足夠的滾木擂石、火油箭矢!我要你將昆陽,變成一座磨盤!一座足以磨碎袁術軍數萬大軍銳氣、消耗其有生力量的鋼鐵磨盤!你可能守住?”
這是將最艱巨的防守任務,交給了這位新歸附的將領,既是信任,也是考驗。 徐晃面容堅毅,毫無懼色,抱拳沉聲道︰“主公委此重任,晃,榮幸之至!必竭盡全力,與昆陽共存亡!人在城在,絕不讓逆賊一兵一卒,輕易跨過城垣!若違此誓,天地不容!”他的話語,帶著一種金屬般的質感,令人信服。
“文聘听令!”
“末將在!”
“命你率領水軍所有可用之小型戰船、走舸,配足弓弩火種,游弋于穎水主河道及舞水、汝水等支流港汊之間!你的任務,不是與敵正面水戰,而是如同水鬼,神出鬼沒!專司尋蹤截擊袁軍糧草輜重運輸隊!焚其糧車,沉其貨船!我要讓張勛的前線大軍,餓著肚子打仗!你可能讓袁術軍後方,永無寧日?”
文聘眼中閃過銳利的光芒,拱手道︰“聘,領命!必讓袁軍糧道,變成其黃泉路!”
“陳群听令!”
“臣在!”陳群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簡潔。
“命你率我的三千親衛精騎,秘密移駐至昆陽側後方的舞陽一帶山區!隱蔽行蹤,養精蓄銳,沒有我的親筆命令,任何人不得調動!你的任務,便是在最關鍵的時刻,如同隱藏在暗處的毒蛇,給予疲憊不堪的敵軍最致命的一擊!明白嗎?”
“諾!”陳群深施一禮,眼神冰冷,如同磐石。
台階下的眾人也都有意無意的深深看了一眼陳群。
要知道,這劉湛的三千親衛精騎,可不是誰都能率領的,而且陳群並不是武將,由一個文職掛帥,執行最後一擊,這其中的緣由……
陳群是劉湛穿越前的原身為數不多的好朋友之一,可以說是嫡系中的嫡系!
況且他只需要執行好劉湛的命令就可以,上陣殺敵,三千親衛精騎足夠了!
最後,劉湛看向其他文官序列︰“荀衍先生!”
荀衍連忙出列︰“衍在。”
“煩請先生總攬後方一切政務!統籌各郡糧草調運,民夫征發,器械打造,以及……安定潁川乃至全州民心!前線將士能否安心作戰,全賴先生之力!”
“衍,必竭盡所能,保障大軍無後顧之憂!”荀衍鄭重承諾。
“奉孝,”劉湛看向郭嘉,“隨我坐鎮中軍,總攬全局,參贊軍機,洞察敵勢變化!”
郭嘉羽扇輕搖,微微躬身︰“嘉,敢不從命。”
軍令如山,清晰明確,眾將凜然遵命,再無異議,紛紛行禮後,轉身大步流星離去,沉重的腳步聲在廳內回蕩,充滿了緊迫感。
轉眼間,偌大的議事廳內,只剩下劉湛、郭嘉以及面帶憂色、尚未離去的荀衍。
荀衍看著瞬間空蕩下來的大廳,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劉湛身邊,壓低聲音,面帶憂色道︰“主公,此策……是否過于行險?將張勛數萬主力大軍,主動放入穎水以北,使其兵臨昆陽城下……萬一,我是說萬一,昆陽城防稍有閃失,或被敵軍長期圍困,內無糧草,外無救兵……則潁川門戶洞開,局勢將一發不可收拾啊!” 他的擔憂不無道理,這確實是一步險棋。
劉湛目光依舊堅定,他拍了拍荀衍的肩膀,語氣沉穩︰“衍兄的擔憂,我明白。然,唯有讓袁術軍深入我境,拉長其本就脆弱的補給線,使其主力暴露在我穎水防線之外,我們才能有機會利用地利,不斷襲擾,慢慢消磨其銳氣、體力與糧草。將戰場放在昆陽,總好過放在潁川城下!至于昆陽……”他望向廳外,仿佛能穿透牆壁,看到那座即將承受狂風暴雨的城池,“我相信徐公明!昆陽城堅,他更善守!足以堅持到我們抓住戰機的那一刻!”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徹骨的寒光,聲音也低沉了幾分︰“況且,衍兄,此戰,對我豫州而言,不僅僅是一場擊退來犯之敵的軍事仗,更是一場檢驗內部忠誠、清除隱患的政治仗!我也正好想借此機會,看清楚,在這生死存亡的壓力之下,這豫州各郡,那些表面歸附的豪強士族,到底有多少人,會真心與我同舟共濟,又有多少人,會首鼠兩端,甚至……心生異志,妄圖火中取栗!”
他此言一出,荀衍和一旁的郭嘉都立刻明白了劉湛更深層次的意圖。他要借袁術這把刀,來淬煉豫州這塊鋼,剔除雜質,真正將各方勢力,徹底擰成一股無堅不摧的繩索!
很快,潁川城內外,戰備工作全面啟動。低沉的號角聲取代了平日的市井喧囂,大隊的兵馬攜帶著滾滾煙塵,如同鋼鐵洪流,按照既定部署,分別向北方、西方開拔。與此同時,官府的命令也迅速下達至各村各亭,實行徹底的“堅壁清野”。官吏和士兵們組織引導著潁川北部的百姓,攜家帶口,驅趕著牲畜,裝載著盡可能多的糧食和財物,依依不舍地離開祖輩居住的家園,向著潁川城乃至更南方的安全區域轉移。無法帶走的房屋被放火焚燒,水井被填埋或投入穢物,田地里尚未完全成熟的莊稼也被迫放棄。昔日充滿生機的田野,轉眼間變得荒蕪寂寥,村落空寂,只剩下斷壁殘垣和裊裊未散的青煙,一派山雨欲來、萬物蕭殺的悲慘景象,無聲地訴說著戰爭的殘酷。
周倉率領著他的三千前鋒,懷著滿腔憋屈,執行著“許敗”的任務。
他們在定陵附近與張勛的前鋒部隊稍一接觸,便按照計劃,“狼狽”地丟棄了一些破爛的旗幟和輜重,大呼小叫地向後“潰退”。
張勛初戰告捷,探馬又報豫州北部一片混亂,百姓逃亡,更是深信劉湛軍心不穩,戰力低下,其驕橫之氣愈發熾盛。他不顧部下如橋蕤等人“謹防有詐,穩扎穩打”的提醒,催促大軍加快速度,渡過穎水,直撲那座在他眼中已是唾手可得的昆陽城,很快便將這座不算特別雄偉,卻位置關鍵的城池,里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戰鼓聲、號角聲、人馬喧囂聲,如同死亡的合唱,籠罩了昆陽四野。
此刻,昆陽城頭,旌旗在秋風中獵獵作響。
徐晃按劍而立,鐵甲在夕陽余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他面色沉靜如水,目光如同最冷靜的獵手,掃視著城外那漫山遍野、如同蟻群般密集的敵軍營寨,炊煙四起,人喊馬嘶,一眼望不到盡頭。他伸出手,緩緩撫摸著身邊那冰冷、粗糙、卻給人以無比安全感的青黑色城垛,仿佛在感受著這座城池的脈搏。他對身旁同樣面色凝重的副將沉聲說道,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守城士兵的耳中︰
“告訴城上的每一位弟兄,都給本將睜大眼楮看清楚了!我們的腳下,是昆陽!我們的身後,就是穎川,是豫州數百萬的父老鄉親!是使君對我們毫無保留的信任與重托!”
他的聲音陡然提高,如同金石交擊,鏗鏘有力,在城頭回蕩︰ “此城,便是我們最後的底線!人在城在,城亡人亡!我等在此,便是一道鐵閘!絕不能讓一個悖逆國賊,跨過昆陽一步!想要過去,除非從我徐晃,從我們所有人的尸體上踏過去!”
“誓與將軍共存亡!誓與昆陽共存亡!”
城頭上,守軍將士被主將的決絕所感染,爆發出震天的怒吼聲,士氣如虹,直沖雲霄,仿佛要將那漫天戰雲都驅散開來!
戰雲密布,殺氣盈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