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從潁川開始逐鹿九州

第二十章 鏖戰潁水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原茵 本章︰第二十章 鏖戰潁水

    初夏的穎水,本該是碧波蕩漾、漁歌唱晚的時節。如今,它卻像一條被驚擾的巨蟒,在戰火與硝煙中不安地扭轉著身軀。河水不再清澈,倒映著兩岸森然的營寨與焦黑的土地,水面上時而漂過斷裂的兵刃、殘破的旗幟,甚至還有腫脹的尸體,引得成群烏鴉盤旋俯沖,發出令人齒冷的聒噪。

    昆陽城,這座穎水北岸的堅城,如同一位驟然被推上命運擂台的角斗士,在原本的寧靜被徹底撕碎後,霎時間成為了整個中原戰局的焦點。城頭那面略顯斑駁的“豫”字大旗,在夾雜著煙塵和血腥氣的風中獵獵作響,仿佛在倔強地宣告著自己的不屈。

    城北,張勛的五萬大軍如同不斷增殖的鋼鐵叢林,營寨連綿十余里,旌旗蔽日,鼓角喧天。遠遠望去,那一片人喊馬嘶、塵土飛揚的景象,足以讓任何久經沙場的老兵也感到呼吸凝滯。運送攻城器械的牛車發出沉悶的吱呀聲,斥候騎兵卷起煙塵往來奔馳,伙頭軍埋鍋造飯的炊煙與士兵們汗臭、皮革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獨特而壓抑的戰爭氣息。這鐵桶般的合圍,不僅隔絕了昆陽與外界的聯系,更像一塊沉重的鉛雲,壓在每一個守城士卒的心頭。

    攻城戰,自圍城第三日拂曉,便以最殘酷的方式拉開了序幕。

    第一縷曙光尚未完全驅散夜幕的寒意,袁軍陣中那面巨大的牛皮戰鼓便被力士掄圓了膀子,轟然擂響。“咚!咚!咚!” 鼓聲沉悶而富有節奏,如同巨人的心跳,震得大地微微顫抖,也震得城頭新兵的臉色發白。隨後,無數面戰鼓加入合奏,號角淒厲長鳴,匯成一股排山倒海的聲浪,仿佛要將昆陽城的城牆生生震塌。

    “來了!”城垛後,一名年輕的守軍咽了口唾沫,手指因為過度用力地握著長矛而指節發白。

    無數袁軍士卒,如同決堤的潮水,從營寨中洶涌而出。他們大多身著簡陋的皮甲,甚至只有布衣,扛著粗糙打造的雲梯,在手持巨盾的同伴掩護下,發出野獸般的嚎叫,瘋狂涌向那道在他們看來象征著功勛與生存的城牆。腳步雜沓,踏起漫天塵土,氣勢驚人。

    城頭上,徐晃身披那套跟隨他征戰多年的玄色重甲,甲葉上已布滿了細密的劃痕與暗沉的血漬。他手按劍柄,身形如山岳般屹立在城樓最高處,面色沉靜如古井寒潭,唯有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眼楮,冷靜地掃視著城下洶涌而來的敵潮。他早已將城防布置得滴水不漏,滾木、石、熱油、金汁在城垛後堆積如山;經驗豐富的老兵弓弩手分段把守,目光冷峻;預備隊緊握兵刃,在城牆馬道下隨時待命,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與硫磺混合的刺鼻味道。

    “進入射程……穩住……”徐晃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身邊傳令兵的耳中。他的鎮定,像一種無形的力量,感染著周圍的將士。

    當黑壓壓的袁軍先頭部隊沖過護城河,進入最佳射程時,徐晃猛地揮下手臂。

    “放箭!”

    令旗揮動,城頭頓時爆發出弓弦震動的嗡鳴與弩機釋放的鏗鏘!箭矢如同疾風驟雨,又像是死神收割生命的鐮刀,帶著尖銳的破空聲,朝著城下傾瀉而下!沖在最前的袁軍盾牌手,尚能憑借巨盾抵擋,但更多缺乏防護的士卒則瞬間被射成了刺蝟,人仰馬翻,慘叫聲、哀嚎聲立刻壓過了沖鋒的吶喊,如同樂章中突兀插入的悲鳴。然而,戰爭的殘酷就在于它的不容喘息。後續者仿佛對同伴的死亡視若無睹,或者說已被恐懼和狂熱麻痹了神經,他們踏著尚溫熱的尸體,濺起黏稠的血漿,繼續瘋狂前沖。

    雲梯,帶著鐵鉤,一次次沉重地架上城頭,發出“ 當”的巨響,震得城磚似乎都在**。悍不畏死的袁軍甲士,口中餃著環首刀,手腳並用,開始向上攀爬,他們猙獰的面孔在盔檐下若隱若現,充滿了對生存的渴望和對死亡的漠視。

    “滾木石,給我砸!”徐晃的親兵隊長黎小年,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虯髯大漢,聲嘶力竭地吼叫著,聲音已有些沙啞。

    守軍們合力抬起沉重的滾木、巨大的石塊,朝著雲梯和城下密集的敵群狠狠砸落。滾木順著雲梯碾軋而下,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帶起一串筋斷骨折的哀嚎;巨石則如同天罰,呼嘯著落入人群,瞬間將下方的生命砸得血肉模糊,留下一灘灘觸目驚心的紅白之物。一個年輕的袁軍士兵剛剛躲過落石,還沒來得及慶幸,就被上方潑下的熱油澆了個正著,燙得他發出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叫,緊隨其後的火把瞬間將他點燃,變成了一個瘋狂舞動的人形火炬,最終栽倒在城牆腳下,加入了那片不斷擴大的火海。焦臭的氣味混合著血腥、糞便的惡臭,彌漫在昆陽城頭城下,構成了一幅地獄般的畫卷。

    “嘿,王老三,你看那個,像不像烤糊了的羊羔?”一個臉上沾滿煙灰的老兵,試圖用粗俗的幽默驅散身旁年輕同伴的恐懼。那新兵臉色慘白,強忍著嘔吐的欲望,扯了扯嘴角,卻比哭還難看。

    遠在中軍高台上的張勛,透過令旗的縫隙,遠遠望見攻城部隊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一次次粉身碎骨,卻遲遲無法打開突破口,不由焦躁起來。他一把推開試圖為他打扇的親兵,來回踱步,甲冑鏗鏘作響。“弩車!投石機!給我集中轟擊那段城牆!”他猛地停下,指著昆陽城東側一段看似年代稍久、牆體顏色略深的城牆怒吼道,聲音因憤怒而有些變形。

    命令迅速傳達。數十架弩車在力士的操控下,發出令人牙酸的絞弦聲,粗如兒臂的巨弩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如同憤怒的雷神之矛,狠狠撞在城牆上,磚石碎屑四處飛濺,留下一個個猙獰的凹坑。投石機那長長的拋竿奮力揚起,將數十斤重的巨石拋向天際,劃出死亡的拋物線,重重砸在城頭或牆體上。“轟!”每一次命中都引起一陣劇烈的震動,城頭上的守軍甚至能感到腳下傳來的麻木感。碎石迸射,偶爾有不幸的守軍被擊中,瞬間化作一攤肉泥。

    一段飽經風霜的女牆在連續不斷的轟擊下,終于發出了不堪重負的**,磚石松動、垮塌,露出了一個數人寬的缺口!

    “缺口!敵軍出現缺口!”袁軍陣中爆發出瘋狂的、近乎歇斯底里的歡呼,低迷的士氣為之一振。一支早已待命的、身披重甲的精銳敢死隊,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立刻朝著那希望的缺口亡命涌去。

    城頭上,壓力驟增!

    “黎小年!”徐晃厲聲喝道,聲音穿透了戰場的喧囂。

    “末將在!”如同被壓抑許久的猛虎,一直在徐晃身側待命的親兵隊長猛地踏前一步,他雙目赤紅,虯髯賁張,全身肌肉緊繃,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他提起那柄門板似的厚背大刀,刀鋒在昏暗的天光下閃爍著寒芒,“兒郎們,隨我堵住缺口,殺光這些逆賊!”

    黎小年的聲音如同炸雷,他率領著麾下最為悍勇的陷陣死士,如同一道鐵流,迅速而堅定地涌向了那個致命的缺口。這些死士,多是歷經血戰的老兵,眼神中透著漠然與決絕。他們迅速在缺口處組成緊密的槍陣刀林,如同磐石般牢牢釘在了那里。

    黎小年本人更是勇不可擋。他如同門神降世,大刀揮舞開來,帶著駭人的風雷之聲。刀光過處,血肉橫飛,斷臂殘肢四處拋灑。一名袁軍悍卒剛試圖從缺口突入,便被黎小年連人帶甲劈成兩半,溫熱的鮮血濺了他滿頭滿臉,他卻只是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反而更添幾分凶悍。

    “哈哈哈!痛快!還有哪個不怕死的上來!”他狂笑著,聲若洪鐘,竟一時將袁軍的喊殺聲壓了下去。大刀或劈、或砍、或拍、或掃,方圓丈內,竟無一人能近身。袁軍敢死隊幾次亡命的沖鋒,都被這尊殺神和他麾下的死士硬生生劈了回去,缺口處很快尸積如山,粘稠的血液順著殘破的城磚汩汩流淌,匯聚成溪,空氣凝固,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瀕死的**。

    攻城戰從清晨持續到黃昏,夕陽將天空染成一片淒艷的血紅,如同在為這片土地潑灑祭奠。袁軍發動了不下十次大規模的進攻,攻勢如潮水般一波接著一波,卻始終無法撼動昆陽城分毫。城牆下尸橫遍野,殘缺不全的軀體以各種扭曲的姿態堆積著,仿佛在為這場攻防戰做著無聲的注腳。原本渾濁的護城河已被徹底染成令人心悸的暗紅色,上面漂浮著各種雜物和尸體,在夕陽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城頭上,豫州守軍也傷亡不小,疲憊刻在每個人的臉上,甲冑破損,刀劍卷刃。但經過血與火的淬煉,幸存者的眼神卻愈發銳利,士氣在徐晃沉著冷靜的指揮和一次次擊退敵軍的勝利中愈發高昂。

    徐晃如同不知疲倦的磐石,始終屹立在最危險的位置,及時輪換守軍,補充消耗殆盡的滾木石和箭矢,始終保持著城牆防線的完整與韌性。他甚至還有心思開玩笑︰“都精神點!張勛老兒給咱們送了多少功勛首級?回頭按戰功分配,一個都不能少!”雖然沒人真的笑得出來,但這種時候主帥的輕松姿態,本身就是一種強大的穩定劑。

    黎小年在一邊擔憂的說道︰“將軍,我軍傷亡可不小啊……”

    徐晃不等他說完,大手一擺,制止道︰“我知道,但這一戰很多人都看著我們呢,這一戰我們能打成什麼樣子,這關系到我們今後在豫州軍中的地位……咱們只能勝不能敗,今天我徐晃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這個城頭上!”

    “末將誓死守衛昆陽,絕不讓張勛小兒踏入城池一步!”

    “悄悄交待給所有親衛弟兄們,就說是我的命令,每個人……寫遺書……”

    ……

    夜幕終于徹底降臨,袁軍陣營中傳來了代表收兵的金鉦聲,沉悶而疲憊。戰場上暫時恢復了寂靜,但這寂靜比白日的喧囂更令人毛骨悚然。只有傷兵們斷續的、壓抑的**,和成群烏鴉貪婪啄食的撲翅聲、啼叫聲,交織在一起,襯托出這死寂般的恐怖。空氣中彌漫的濃重血腥和焦臭,幾乎凝成了實質,晚風吹過,帶來陣陣寒意。

    張勛在中軍大帳內暴跳如雷,一腳踹翻了眼前的案幾,上面的地圖、兵符散落一地。“廢物!都是一群廢物!五萬大軍,死傷無數,竟拿不下一個徐晃防守的昆陽!”

    他額上青筋暴跳,臉色鐵青,猛地抽出佩劍,寒光一閃,帳內兩名作戰不力、僥幸從城頭撤下來的裨將已是人頭落地,鮮血噴濺在帳篷上,嚇得兩旁侍衛噤若寒蟬。

    謀士閻象眉頭緊鎖,待張勛怒氣稍歇,才上前一步,躬身勸諫道︰“將軍息怒。徐晃乃世之良將,深諳守城之道,昆陽城堅,軍民用命,急切難下。我軍利在速戰,久則生變啊。依在下之見,不若分兵繞過昆陽,直撲潁川腹地,或可迫使劉湛主力出戰,圍魏救趙,則昆陽之圍自解。”

    張勛余怒未消,冷哼一聲,將染血的劍在靴底擦了擦︰“分兵?劉湛小兒巴不得我分兵!其麾下騎兵精銳,來去如風,若我分兵,必遭其截擊,逐個擊破!昆陽乃潁川門戶,拔除此釘,方能長驅直入!明日繼續強攻,增調兵力,晝夜不停!咱們就用人海戰術,我看徐晃能有多少兵馬來填!看他城中的箭矢滾木,還能支撐幾日!”他的固執,此刻更像是一種騎虎難下的賭徒心理,已經投入了太多的籌碼,不容他輕易回頭。

    然而,接下來的數日,戰局依舊令人絕望地膠著。

    張勛使盡了渾身解數,夜襲、挖地道、聲東擊西……各種戰術輪番上陣。

    但徐晃仿佛能預知他的每一步行動。

    夜襲的部隊往往剛靠近城牆就被警覺的守軍發現,火把齊明,箭雨伺候;地道才挖了沒多久,就遇到守軍反向挖掘的水渠或被灌入了濃煙;聲東擊西的佯攻,徐晃根本不為所動,反而在對方主攻方向準備了雙倍的款待。

    ……

    昆陽城就像一顆被包在鐵氈上的堅硬核桃,任憑張勛這把鐵錘如何瘋狂捶打,就是無法將其破開,反而震得自己手臂發麻。

    而袁軍士卒的銳氣,則在日復一日的慘烈消耗中逐漸消磨,士兵們臉上開始出現麻木與倦怠,沖鋒的腳步不再堅定,士氣如同滑潤的細沙,不斷從指縫間流失。

    更讓張勛心煩意亂、坐臥不安的是,後方不斷傳來壞消息︰文聘率領的豫州水軍,憑借對穎水水道的熟悉,神出鬼沒,頻頻襲擊從南陽通往昆陽前線的糧隊。好幾批重要的糧草被焚毀,濃煙幾十里外可見,押運官兵非死即俘。

    後勤補給線變得脆弱而危險,軍中的存糧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士兵們開始抱怨伙食的質量和數量,一種不安的情緒如同瘟疫般在軍營中悄悄蔓延。

    他甚至听到有士卒在私下里傳唱詭異的歌謠︰“昆陽堅,穎水寒,將軍怒,士卒殘,糧草斷,何時還……”這讓他暴怒不已,卻無法遏止。

    這一日,張勛正在帳中對著地圖苦思破城之策,試圖從那些密密麻麻的標記中找到一絲靈感,忽有親兵慌張闖入,連禮節都顧不上,氣喘吁吁地稟報︰“將軍,不好了!潁川方向傳來緊急軍情,劉湛……劉湛親率一支精銳騎兵,離開潁川城,動向不明!”

    “什麼?”張勛心中猛地一悸,像是被無形的手攥緊,他猛地站起身,帶倒了身後的胡床。地圖被他的手臂掃落在地。

    “動向不明?再探!務必查明劉湛去向!”他厲聲喝道,聲音中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親兵連滾爬地退下。

    張勛卻再也無法平靜。

    劉湛不在潁川固守,他想去哪里?

    難道是沖著我來的?

    想趁我師老兵疲,背後突襲?

    還是想去迂回截斷我的歸路?

    或者……他有更大的圖謀?

    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他的心髒,讓他感到一陣窒息。他發現自己似乎從一開始就低估了劉湛的決心和魄力,這個年輕的對手,並非他想象中那個只知固守的懦弱之輩。昆陽城下的鏖戰,不僅消耗著他的兵力,折磨著他的耐心,更在考驗著他本就並非堅不可摧的神經。

    穎水兩岸的戰局,因劉湛這一次意圖不明的動向,瞬間增添了巨大的、令人不安的變數。

    帳外的天色,似乎也隨著他的心情,陰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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