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機部?”姑娘正在書寫的手微微停頓,抬起頭來,看向劉宇的眼神中瞬間增添了幾分崇敬之意。
一機部乃是國家最為重要的部委之一,能在其中任職之人,哪一個不是出類拔萃之輩!姑娘手下的字跡都變得工整規範了許多。
一百八十塊錢,連同那張珍貴的自行車票,被劉宇遞了過去。
在那個普通工人月薪僅二三十塊的年代,這筆錢無疑是一筆巨額款項。
姑娘小心翼翼地收好錢和票,將一張加蓋紅章的發票遞予他,臉頰微微泛紅︰“劉同志,您還需登記一下住址,這是規定。”
劉宇接過筆,在登記簿上寫下“南鑼鼓巷95號院”。
姑娘的目光在他的名字上停留了片刻,嘴角抿出一絲笑意。
“同志,您持此發票,前往那邊角落的登記處為車子鏨刻鋼印,上好牌照後方可上路行駛。”
登記處是一位五十多歲的大爺,戴著老花鏡,做事一絲不苟。
他接過發票,拿起一套鋼印字母和數字,對準車架上的一塊金屬牌,拿起小錘,“叮叮當當”地敲擊起來。
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在空曠的角落里回蕩。
很快,一串獨一無二的編號被永久地刻在了車身上。
接著,他又拿出一個鋼印,用力一蓋,一個清晰的“京”字烙印成型。
繳納了兩毛錢的上牌費用,這輛嶄新的永久28型自行車,便徹底歸劉宇所有。
他推著車走出百貨大樓,跨上車座的瞬間,整個世界仿佛都發生了變化,腳下輕輕一蹬,車子順滑地向前竄出。
嶄新的鏈條發出悅耳的“唰唰”聲,車把光亮,車鈴清脆,騎行在長安街的夜色中,引來了無數路人羨慕的目光。
這種感覺,比後世駕駛價值數百萬的跑車還要引人注目!
當那輛嶄新的永久自行車,出現在南鑼鼓巷95號院門口時,正在院門口與街坊閑聊的閻埠貴,眼珠子險些瞪出眼眶。
他扶了扶眼鏡,揉了揉眼楮,確認自己並未看錯。
那 亮的車身,那閃光的車鈴,那嶄新的輪胎,除了劉海中家的小子劉宇,還能是誰!
“我的天啊……”閻埠貴的心像是被針扎了一下,疼得直抽搐。
他腦子里的小算盤 里啪啦地響個不停︰一輛永久自行車,一百八十元!加上一張比性命還珍貴的自行車票!這得是他多少年的工資啊?
劉宇看到閻埠貴,只是淡淡地頷首示意︰“三大爺,還未歇息呢?”
言罷,腳下一蹬,車子“嗖”地一下駛入院子,只留下一串清脆的車鈴聲,以及呆若木雞的閻埠貴。
“爸,您在看什麼呢?”閻解成從屋里出來,恰好目睹了這一幕。
當他的目光落在劉宇和那輛嶄新的自行車上時,整個人瞬間僵住。
他與劉宇年紀相仿,可他還在廠里當學徒,整日灰頭土臉,一個月僅掙十幾塊錢,連一台收音機都無力購置。
再看人家劉宇,大學畢業,身為國家干部,第一天上班便騎回了自行車!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會比人與狗的差距還大呢?
閻解成嘴里泛起苦澀,心中那股羨慕嫉妒恨,如同野草一般瘋長。
閻解成的目光宛如兩根燒紅的鋼針,死死地釘在劉宇和那輛嶄新的自行車上,眼神中的嫉妒幾乎要化為實質。
劉宇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掃過他,並未停留。
中考失利,根源在于自身,怨天尤人是最為無能的表現。
“三大爺,院里甚是熱鬧。”劉宇向閻埠貴點了點頭,腳步卻絲毫未停。
他深知這位三大爺的算計,今日若停下來多聊幾句,明日他這輛新車便會成為院里的“公車”,誰家買菜、誰家辦事都要來“借”上一用。
與其屆時糾纏不清,不如從一開始就斷了他們的念想。
清脆的車鈴聲在暮色漸濃的院子里回蕩,留給前院的只有一個瀟灑的背影。
穿過月亮門,中院里飄來飯菜混合的香氣,傻柱正端著一個大搪瓷盆,在水龍頭下“嘩嘩”地沖洗,旁邊站著正在縫補衣服的秦淮茹。
“喲,劉宇,發財了?!”
傻柱眼尖,一眼便看到了那輛黑得發亮的永久自行車,嗓門頓時提高了八度︰“這車可真嶄新 亮!比許大茂那輛破飛鴿強多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眼角的余光瞟向秦淮茹,炫耀的意味十分明顯,仿佛這輛車是他購置的一般。
秦淮茹也抬起頭來,手中的針線活都停了下來,望著那輛在昏暗光線下,依舊閃爍著光澤的自行車,眼中滿是驚奇與羨慕。
在這個年代,一輛自行車代表的不僅僅是交通工具,更是一個家庭的門面和實力象征。
劉宇推著車進入中院,正準備返回後院時,一大爺易中海背著手從屋里踱步而出。
他看到劉宇的新車,先是一愣,隨即臉上堆滿了如菊花般的褶子。
“小宇這是買車了?好啊!真是有出息!不愧是咱們院里第一位大學生干部!”
一連串的恭維之詞說得毫無破綻,但劉宇心里卻如同明鏡一般。
果然不出所料,易中海話鋒一轉,目光掃過院里眾人。
以一種充滿“大局觀”的口吻繼續說道︰“這下好了,往後院里誰家有個頭疼腦熱的急事,去醫院也便捷了。
小宇年輕,腿腳利索,這可是為咱們整個院子辦了一件大好事啊!”
此言一出,傻柱立刻隨聲附和︰“就是!一大爺說得沒錯!”
這顯然是典型的道德綁架。
劉宇臉上的笑容依舊,語氣卻不容置疑︰“一大爺所言極是。不過我這輛車是用于上下班的,白天基本不在家中。
院里若真有急事,找大茂哥也是一樣,他在附近廠子放電影,距離較近,比我更容易找到。”
一句話,直接將難題拋給了後院的許大茂。
易中海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仿佛被冬天的寒風吹過,僵在了臉上。
他未曾料到劉宇如此圓滑,根本不接他的話茬。
劉宇不再多言,推著車徑直向後院走去。
剛一進院門,兩個半大的小子便如小炮彈般,沖了過來。
“哥!哥!您買車了!”劉光天和劉光福兩兄弟眼楮放光,圍著那輛永久自行車打轉。
想摸卻又不敢摸,臉上滿是崇拜與興奮。
“哥,這車該怎麼騎啊?您教教我!”
“哥,這鈴鐺真亮!”
二大媽從廚房探出頭來,嘴里嗔怪道︰“買這東西干啥,瞎花錢!一百多塊呢!”
但她上揚的嘴角和眼底藏不住的笑意,卻徹底暴露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