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斯萊斯的車門關上，將身後的一切喧囂與狼狽隔絕，車內一片靜謐。
華為旗艦店里，王賀的身體還在僵硬。他感覺臉上火辣辣的，仿佛被葉不凡用一千一百三十六萬的賬單狠狠抽了無數個耳光。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那些目光像針一樣扎在他身上，嘲笑、憐憫、鄙夷。
那個被打蒙的女銷售員終于回過神來，她看著地上那張簽購單，眼神空洞，完了，她的職業生涯徹底完了。
而林夢雪，淚水已經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看著葉不凡和秦夢如離去的方向，心口的位置像是被活生生剜掉了一塊，空得發疼。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五年前，那個男人還是那個會為了給她買一個生日蛋糕，而去雨里送一天外賣的窮小子。
五年後，他回來了，卻成了她只能仰望，甚至連仰望資格都沒有的存在。
“哭！”
王賀的怒吼聲突然在她耳邊炸響。
“你他媽還有臉哭！”
他一把抓住林夢雪的頭發，將她的臉扯向自己，眼神猙獰得像要吃人。
“都是因為你這個賤人！如果不是你，我他媽今天會在這里丟這麼大的人？”
“王賀……你弄疼我了……”
林夢雪痛苦地哀求。
“疼？”
王賀的笑容變得扭曲。
“你現在知道疼了？他媽的，剛才他出現的時候，你看他的眼神你以為我沒看見嗎？”
“你是不是後悔了？啊？是不是覺得跟著他比跟著我強？”
王賀的聲音充滿了羞辱。林夢雪的身體一顫，她不敢回答，她的沉默徹底引爆了王賀的怒火。
“啪！”
一個清脆的耳光狠狠扇在了林夢雪的臉上，她被打得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半邊臉頰瞬間紅腫起來，嘴角滲出了一絲血跡。
整個店里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林夢雪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王賀。
這是那個曾經對她百般討好，說要愛她一輩子的男人嗎？
“怎麼，不服？”
王賀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里只剩下厭惡。
“林夢雪，你給我听清楚了。你不過是我玩剩下的破鞋，是葉不凡不要的垃圾。”
“我肯要你是你的福氣，別他媽給臉不要臉！”
說完，王賀將自己手里的那部新手機狠狠砸在了地上，屏幕瞬間四分五裂。
他再也沒有看林夢雪一眼，轉身，在一片死寂的目光中頭也不回地走了，只剩下林夢雪一個人癱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周圍那些同情又鄙夷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割著她的皮膚。
她終于明白了，她拼了命想要擠進去的世界，從頭到尾都沒有給過她一絲一毫的尊重。
為了金錢和虛榮放棄的那個男人，如今站在了她永遠無法企及的高度。
她的世界，崩塌了。
……
勞斯萊斯幻影內。秦夢如側著頭，一雙美眸一眨不眨地看著葉不凡。
看了足足有一分鐘，葉不凡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我臉上有東西？”
秦夢如搖了搖頭。
“你剛才，好帥。”
她由衷地說道，語氣里帶著一絲小女孩般的崇拜。
葉不凡笑了。
“只是買了幾部手機而已。”
“不是因為手機。”
秦夢如的眼神很認真。
“王賀那種人我以前見得多了，仗著家里有幾個錢就目中無人。我只是沒想到，林夢雪會……”
秦夢如有些說不下去，她替葉不凡感到不值。葉不凡的眼神卻很平靜。
“道不同不相為謀，她選了她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僅此而已。”
他語氣淡然，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秦夢如看著他，忽然覺得五年的牢獄之災，或許對葉不凡來說並非全是壞事。
它磨平了他的青澀，也淬煉出了如今這般堅不可摧的心性。
“那一千多台手機……”
秦夢如又想起了那個天文數字。
“你打算怎麼辦？總不能都堆在家里吧？”
葉不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當然不。”
他拿出那部剛剛在店里隨手拿的新手機，開機，插上秦夢如遞給他的新電話卡。
他撥通了一個號碼，是秦氏集團行政部的。
“我是葉不凡。”
電話那頭的行政總監愣了一下，隨即聲音變得無比恭敬。
“葉董，您好！請問您有什麼吩咐？”
今天上午那場董事會的風暴，早已傳遍了整個集團。
所有人都知道，秦家變天了，來了一位年輕得過分，也狠辣得過分的“攝政王”。
“一個小時內，派幾輛貨車到天海國際廣場的華為旗艦店。”
葉不凡的語氣不容置疑。
“那里有一千三百二十七台手機，全部拉回集團總部。”
行政總監懵了。
一千三百二十七台手機？葉董這是……把人家店給搶了？
“听明白了嗎？”
葉不凡的聲音冷了幾分。
“明……明白了！”
行政總監一個激靈，連忙應道。
“葉董放心，我馬上就去辦！”
葉不凡掛斷了電話，秦夢如好奇地看著他。
“拉回公司做什麼？”
“當福利。”
葉不凡淡淡地說道。
“明天，秦氏集團所有在職員工每人發一部最新款的手機，就當是新董事長給的見面禮。”
秦夢如的眼楮瞬間亮了，她明白了，這一千多萬，葉不凡不是在斗氣，更不是在炫富，他是在收買人心！
秦氏集團內部盤根錯節，那些老董事未必真心臣服。
但中下層的員工才是集團的根基，這一千多台手機發下去，整個集團上下誰不念他葉董的好？這一手恩威並施玩得太漂亮了！
秦夢如看著葉不凡的側臉，心中那份愛慕幾乎要滿溢出來。
這個男人不僅有雷霆手段，更有帝王心術。
就在這時，秦夢如的手機響了起來，屏幕上跳動著兩個字。
“甦煙”。
她最好的閨蜜。秦夢如接起電話，按了免提，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了甦煙那標志性的大嗓門。
“我的秦大小姐，你可算接電話了！我跟你說，出大事了！”
秦夢如笑了。
“什麼事，把你急成這樣？”
“什麼事？天大的事！”
甦煙的聲音里滿是興奮。
“我的人告訴我，今天上午你們秦氏集團開了董事會，你爺爺直接退位，然後空降了一個叫葉不凡的當董事長！”
“是不是真的？那個叫葉不凡的，是不是上次在你家見到的家伙？就那個把你從周雲海手里救出來的男人？”
秦夢如看了一眼身旁的葉不凡，臉頰有些發燙。
“嗯。”
“我的天，是真的！”
甦煙在電話那頭尖叫起來。
“這也太酷了吧！簡直就是小說男主角啊！”
“還有還有，我剛听說，就在十幾分鐘前有人在國際廣場把華為旗艦店給包圓了，花了上千萬，據說也是為了一個美女出頭！”
甦煙的語氣變得曖昧起來。
“夢如，老實交代，那個人是不是也是他？”
秦夢如的臉已經紅透了。
“你……你從哪听來這麼多八卦？”
“這還用听嗎？現在整個天海市的上流圈子都傳遍了！”
甦煙嘿嘿一笑。
“現在所有人都在猜，這個葉不凡到底是什麼來頭。有人說他是京城來的神秘大少，有人說他是海外某個隱世家族的繼承人。”
“怎麼樣，我的大小姐，你這回是撿到寶了啊！什麼時候帶出來讓姐妹們認識認識？”
秦夢如被她調侃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葉不凡卻始終面帶微笑，靜靜地听著。
“好了，不跟你說了，我快到家了。”
秦夢如匆匆掛斷了電話，長舒了一口氣。
車子緩緩駛入了秦家莊園的大門，夕陽的余暉將整個莊園染上了一層金色，一切看起來都那麼寧靜祥和。
但當車子在主別墅門口停下時，秦夢如的心又懸了起來。
別墅的客廳里燈火通明，一道身影正坐在沙發上，是秦成海。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看報紙，也沒有看電視。他就那麼靜靜地坐著，身上穿著一套筆挺的西裝，仿佛在等待著什麼人。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抑，葉不凡和秦夢如並肩走了進去。
“爸。”
秦夢如低聲叫了一句。
秦成海緩緩抬起頭，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了昨晚的憤怒，也沒有了上午的怨毒。
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靜，這種平靜比任何狂風暴雨都更讓人心悸。
他的目光越過秦夢如，落在了葉不凡的身上。
“坐。”
秦成海的聲音沙啞得可怕。
葉不凡神色自若地在秦成海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秦夢如緊張地坐在他身邊。
客廳里陷入了漫長的沉默。只有牆上那座老式掛鐘的滴答聲，一下一下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許久，秦成海終于開口了。
“我小看你了。”
他看著葉不凡，眼神復雜。
“我本以為你只是一個有點蠻力，會點江湖騙術的毛頭小子。沒想到，你的手段比我想象的要狠得多。”
葉不凡沒有說話，只是平靜地與他對視。
“秦天河跟了我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秦成海繼續說道。
“你一句話就把他連根拔起，趕出了秦家。這份心性，這份果決，我自愧不如。”
秦夢如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到底想說什麼。
“不過……”
秦成海話鋒一轉，眼神陡然變得銳利。
“你別以為你坐穩了那個位置，秦家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董事長的位置是權力的巔峰，也是風暴的中心。你斗得過秦天河這種蠢貨，但你斗得過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嗎？”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冷笑。
“另外，周家也不會善罷甘休，天海市盯著秦家這塊肥肉的人更不止周家一個。”
“你一個無權無勢，剛從牢里出來的孤家寡人。你憑什麼，守住這份家業？”
秦成海的身體微微前傾，一股屬于上位者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年輕人別太氣盛，站得越高摔得越慘。”
葉不凡終于笑了。
“秦叔叔。”
他緩緩開口。
“說完了嗎？”
秦成海的瞳孔猛地一縮。葉不凡端起面前的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
“您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您好像忘了一件事。”
他抬起頭，迎上秦成海那冰冷的目光。
“現在，我才是董事長。秦家的事我說了算，至于那些豺狼虎豹……”
葉不凡的嘴角勾起一個冰冷嗜血的弧度。
“來一個，我殺一個。來一群，我屠一群。”
“直到他們，都學會了什麼叫規矩。”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股滔天的殺氣從葉不凡的身上轟然爆發！整個客廳的溫度仿佛都下降了十幾度。
秦成海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他看著眼前的年輕人，第一次從心底里感到了一絲……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