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府中,神清氣爽一臉滿足的姜塵一邊吩咐人去等著林妙音醒來吩咐一邊立與連廊處抬眼看著遠方。
眉宇間盡是饕足與從容。
然而,這份閑適之下,一絲難以完全驅散的陰霾始終盤踞在眼底。
北境八十萬蠻族鐵騎的陰影,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
即便對他父王姜焚天有著絕對的信心,但沙場無情,瞬息萬變,身為人子,又豈能真正做到毫不在意?
他正思忖著北境軍務,指尖無意識地輕擺。
就是此刻!
一道極淡,幾乎與連廊下光影融為一體的虛影,自他身側的陰影中驟然剝離。
寒芒乍現,無聲無息,卻快如毒蛇吐信。
一柄弧度詭異的彎刀,不帶絲毫風聲,直取姜塵的後頸要害。
時機,角度,隱匿手段,均是極為完美。
電光火石之間。
“等你半天了。”
姜塵竟似腦後生眼,在那刀鋒即將及體的前一瞬,驟然回首。
他臉上非但毫無驚惶,反而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與冷冽。
話音未落,他身形微側,一記看似隨意卻蘊含磅礡勁道的側踢已然後發先至。
!
一聲悶響,那陰影中的刺客如遭重錘擊胸。
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倒飛出去,重重砸在廳柱之上,發出一聲骨骼碎裂的脆響。
未等其掙扎起身,一道清冷的劍光已如影隨形,精準地點在了他的喉間。
祁連雪不知何時已現身場中,持劍而立,眼神如萬古寒冰,鎖定著地上的刺客。
那刺客眼見任務失敗,生路已絕,眼中閃過一絲狠絕與狂熱,竟毫不遲疑地脖頸向前一送。
嗤!
血光迸現,刺客當場氣絕身亡,干脆得令人心寒。
祁連雪收劍入鞘,柳眉緊蹙,蹲下身檢查著刺客的衣物與兵器,沉聲道。
“修為、路數、潛匿法門,與上次那名刺客同出一源,在這種風聲鶴唳的關頭接連行刺,莫非真是那些蠻子?”
姜塵撢了撢衣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踱步到尸體旁,目光如炬,仿佛要從中燒出真相。
“現在下定論,還為時過早。”
他眼中精光一閃,隨即笑著開口。
“不過,可以把消息放出去。”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已經看到了金鑾殿上的反應。
“得讓咱們的皇帝陛下也知道知道,他的京城,並不像他想的那麼鐵板一塊,讓他也跟著操操心,這心髒,多跳一跳,對身體好。”
幽深的御書房內,空氣仿佛凝固。
當姜塵遇刺的消息如同冰冷的毒蛇般再度傳入宮中。
皇帝蕭奇玉的眉頭瞬間鎖死,指節因用力握拳而微微發白。
“北境八十萬大軍壓境……在這個節骨眼上……”
他低聲自語,聲音中壓抑著巨大的焦慮與憤怒。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姜塵若在京城有絲毫閃失,北涼與朝廷之間那根早已繃緊的弦會瞬間斷裂,引發的後果將是帝國難以承受的災難。
“趙喜。”
皇帝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老奴在。”
趙喜的身影如同鬼魅,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陰影里,躬身應道。
“刺客的來歷,還沒查出頭緒嗎?”
蕭奇玉的目光銳利如鷹,盯向趙喜。
“朕需要知道,究竟是誰,在試圖把朕架在火上烤!”
趙喜的頭垂得更低,聲音謹慎。
“回陛下,已有了一些蛛絲馬跡,對方行事極為老辣,抹去了大部分痕跡,需要一些時間順藤摸瓜。”
蕭奇玉也知道此事急不得,強壓下火氣,下令道。
“加派人手!另外,調派一批真正的精銳,給朕牢牢盯死世子府外圍!朕不允許姜塵在京城,尤其是在這個時候,再出任何意外!”
“老奴明白。”
趙喜深知此事關系重大。
蕭奇玉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復雜而冰冷的光芒,話鋒突然一轉。
“至于世子府內,朕上次讓你去看蘭玉那孩子,如何了?”
趙喜聞言,心中微微一怔,面上卻不露分毫,恭敬回道。
“公主殿下只對老奴言說,近日鳳體偶有不適,需在府中靜養。”
“不適?”
蕭奇玉眼神深邃緩緩開口。
“你親自去一趟,將今日姜塵再度遇刺,以及北境軍情之嚴峻,都仔細地告訴她。”
他特意加重了仔細二字,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帝王心術。
“她身為朕的女兒,自幼聰慧,應當明白,在如今這般局勢下,何為顧全大局,何為為國分憂,她知道該怎麼做。”
趙喜心頭一凜,徹底明白了皇帝的意圖。
但他仍舊深深躬身,掩去眼底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
“是,老奴,這就去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