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謙嘴里的破布被粗暴扯下,他大口喘息,卻吸不進半分希望。
庭院內外的殺機扔在繼續,如實質般壓迫著他們的神經。
姜塵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高,卻清晰地鑽進每個人的耳朵,帶著一種魔鬼般的誘惑。
“情況,諸位都看清了,你們效忠的主子,如今最想要的,是你們的命,而非你們的平安,既然如此,何不換個活法,听听我的?”
短暫的死寂後,孫文遠猛地抬頭,眼中布滿血絲,問出了一個最直接,也最絕望的問題。
“听你的……能活嗎?”
姜塵的回答干脆利落,沒有半分猶豫,如同冰冷的刀鋒斬斷所有幻想。
“不能。”
“哈哈哈!”
周秉謙聞言發出一陣淒厲的慘笑,帶著破罐破摔的瘋狂。
“橫豎都是死!我們為何要幫你?!”
姜塵看著他們困獸猶斗的模樣,反而笑了。
他等的就是這句話。他們若真毫無價值,一心求死,此刻便該沉默,而非討價還價。
他們手里,果然還攥著能咬人的東西,妄圖換取一線生機。
可惜,他姜塵,從不接受威脅,更不會給棄子承諾。
他緩緩起身,踱步到涼亭邊緣,目光如冰冷的錐子,逐一掃過五人慘白的臉,聲音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蠱惑。
“是啊,橫豎都是死。但死法,卻大有不同。”
“你們可以像陰溝里的老鼠一樣,被他派來的人悄無聲息地滅口,死得毫無價值,甚至你們的家眷,未來會不會也被某場意外波及,誰又知道呢?”
“或者……”
他話音一頓,語氣陡然變得森寒刺骨。
“拉著你們那位英明的主子一起,身敗名裂,遺臭萬年!”
他猛地加重語氣,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他們心頭。
“你們為他賣命多年,甘為鷹犬,當年更是听從他的指示,才犯下這株連九族的大罪,落得今日這般田地!可他是如何回報你們的忠誠?是滅口的毒箭!是毫不留情的屠刀!他甚至不願多等一刻,不願為你們爭取哪怕一絲苟活的機會!”
姜塵搖著頭,臉上適時地露出一絲堪稱真誠的惋惜。
“我是真替你們感到不值啊,一輩子鑽營,到頭來,不過是別人隨時可以丟棄的擦腳布,你們的命,你們的家族,在他眼里,輕如草芥。”
他俯下身,逼近面如死灰的周秉謙,壓低的聲音如同惡魔的低語。
“周大人,孫大人,還有諸位,難道你們就甘心嗎?就算死,難道不想讓那位高高在上的四殿下,也嘗嘗這錐心刺骨的滋味?把你們知道的,他做過的那些骯髒事,全都說出來。我姜塵在此承諾,雖保不住你們的命,但至少……”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給出了一個殘酷卻現實的選擇。“能讓你們的主子,比你們先一步,在天下人面前,身敗名裂。”
“是像條野狗一樣默默死去,還是用你們最後的忠誠,換一個玉石俱焚,拉他墊背?選吧。”
涼亭之內,死一般的寂靜。
周秉謙的嘴唇劇烈顫抖著,眼中最後一點忠于皇權的光芒徹底熄滅。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逼到絕境後,混合著無盡怨恨與毀滅欲望的瘋狂。
他猛地抬頭,赤紅的雙眼死死盯住姜塵,聲音嘶啞地低吼。
仿佛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提醒這個無法無天的世子一個事實。
“他是當朝四皇子!是陛下的親骨血!”
“呵。”
一聲輕蔑的冷笑從姜塵鼻息間溢出。
他緩緩站起身,原本慵懶的身姿陡然挺直,一股睥睨天下的傲然氣勢瞬間席卷整個庭院,連火光都為之一滯。
“本世子,是姜焚天的獨子,是北境鐵騎未來的王!”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周秉謙,眼神銳利如刀,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砸碎他們心中最後的僥幸。
“你們以為,為何你們被我囚禁于此多日,你們那位主子卻只能派些見不得光的老鼠來滅口,而不敢明火執仗地來要人?”
“你們以為,為何我在這京城橫行無忌,當眾索官,強擄官眷,翻查鐵案,而龍椅上那位陛下,卻至今只能隱忍觀望,甚至派個太監來好言慰問?”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撕裂所有虛偽假象的殘酷。
“實話告訴你們!今日,即便我手里沒有你們這份口供,只要我想讓那位四皇子身敗名裂,他的皇帝老子,也不敢明著攔我!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乖乖看著他兒子倒霉!”
這番石破天驚的話語,如同驚雷般在五人腦海中炸開,將他們固有的認知徹底顛覆。
周秉謙張了張嘴,還想反駁這大逆不道的言論……
就在這舊念將碎,新懼未生的電光火石之間。
異變陡生。
一道陰毒刁鑽的劍鋒,毫無征兆地自涼亭頂部的陰影中疾射而出。
目標並非姜塵,竟是直取周秉謙的咽喉。
這一劍時機,角度都狠辣到了極致,旨在瞬間滅口,讓秘密永遠沉寂。
然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明明早已察覺此擊的姜塵,竟未出手阻攔襲向周秉謙的劍鋒。
他的身形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猛地一轉。
竟是如鬼魅般掠至一旁林妙音的身側,手臂一攬,將其嚴嚴實實地護在自己身後。
幾乎就在他護住林妙音的同一瞬間。
嗤!
利刃破開血肉的悶響與一聲短促的慘叫同時響起。
只見在林妙音原先站立位置的身後,另一道如同融入夜色的黑影手持淬毒匕首驟然顯現。
他本想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被涼亭刺殺吸引時,對林妙音發出致命一擊。
可他萬萬沒想到,姜塵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他。
砰!
嚓!
祁連雪的劍鞘與吳伯干枯的手掌後發先至。
以雷霆萬鈞之勢同時擊中此人。
骨裂聲清晰可聞,那黑影如同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砸在地上,被瞬間制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