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匆匆披上外套，一邊在電話里安撫幾乎要哭出來的周雨︰“別急，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
“我剛才想起有東西落在排練室，回去取的時候發現門鎖被撬了！”周雨的聲音帶著哭腔，“里面一團糟，我們準備明天用的U盤不見了，連接投影儀的線也被剪斷了！”
“通知宋言和陳宇學長了嗎？”
“正在聯系，陳宇學長手機關機了，宋言說他馬上到。”
“我這就過去。”林夏掛斷電話，匆匆寫了一張字條留給母親，抓起背包就沖出了家門。
深夜的街道空無一人，秋風帶著刺骨的涼意。林夏一路小跑，心中充滿了不安與疑惑。誰會做這種事？為什麼要針對文學社的節目？
當她趕到學校時，排練室外已經聚集了幾個人。周雨眼楮紅腫，陳宇學長也趕到了，臉色鐵青。而宋言正蹲在排練室門口，檢查被破壞的門鎖。
“報警了嗎？”林夏氣喘吁吁地問。
“已經通知保安室和班主任了。”陳宇學長沉聲道，“但即使現在報警，調查也需要時間，明天的表演...”
“備用文件呢？”林夏問，“視頻沒有備份嗎？”
宋言站起身，臉色在走廊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蒼白︰“原始文件在我的筆記本電腦里，但剪輯後的成品只存在那個U盤里。重新剪輯需要至少五小時，而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一股寒意從林夏的脊背升起。五小時，意味著即使現在開始工作，也要到凌晨四點才能完成，而他們明天一早就要進行最後的彩排。
“音頻呢？”她不甘心地問。
“音頻文件也在U盤里，但我有備份。”周雨小聲說，“可是最重要的視頻...”
一陣沉默籠罩了所有人。他們都知道，沒有背景視頻的配合，整個節目的效果將大打折扣。
“也許我們可以簡化節目，”陳宇學長嘗試提出解決方案，“去掉視頻部分，只保留朗誦和音樂。”
“不行。”宋言斬釘截鐵地否定，“視頻是整個節目的靈魂，它把所有的片段串聯在一起。沒有它，節目就失去了意義。”
“那怎麼辦？”周雨幾乎要哭出來，“我們準備了這麼久...”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保安大叔走了過來︰“查了監控，但排練室這個走廊是監控死角，只拍到一個戴帽子的身影，看不清臉。”
又是一記重擊。林夏感到一陣無力，她靠在牆上，看著排練室里的一片狼藉。桌椅被推倒，道具散落一地，牆上還貼著的節目流程表被撕掉了一半。
忽然，她的目光停留在被撕破的流程表上。在那殘缺的紙頁邊緣，她看到了一個用紅筆畫的細小標記——一個他們從未注意到的標記。
“等等，”她直起身，“這個標記...我好像在別的地方也見過。”
所有人都看向她。林夏努力在記憶中搜尋著，那個紅色的、像是一個未完成的音符的標記...
“趙強的筆記本上。”宋言突然說，他的眼神變得銳利，“上次數學小組討論時，我看見他在筆記本上畫了這個標記。”
周雨倒吸一口冷氣︰“趙強？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一直對宋言拿到保送名額耿耿于懷。”陳宇學長皺起眉頭，“但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手段。”
“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宋言已經拿出手機，“重要的是如何補救。我回家取電腦，重新剪輯視頻。周雨，你負責聯系所有社員，看誰家有投影儀連接線可以借用。陳宇學長，麻煩你跟老師說明情況，爭取明天的彩排順序調後。”
他的冷靜和果斷感染了所有人。大家立刻行動起來。
“林夏，”他轉向她，“你願意來我家幫忙嗎？我需要一個人幫我確認視頻和朗誦的同步效果。”
她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
宋言的家還亮著燈。他的母親顯然被深夜的動靜驚醒，披著外衣等在客廳。
“媽，你怎麼還沒睡？”宋言關切地問。
“听到你接電話的語氣，我怎麼睡得著？”宋母看向林夏，溫柔地笑了笑，“又要麻煩你了，林夏。”
“阿姨，是我們麻煩您才對。”
宋言沒有多言，徑直走進自己的房間打開電腦。林夏第一次進入他的私人空間，房間整潔得近乎刻板，唯有書桌上堆滿了書和稿紙，牆上貼滿了便簽和計劃表。
“視頻的原始素材在這里。”他打開文件夾，“我需要你幫我記下每個片段應該對應的朗誦段落和時間點。”
他們並排坐在電腦前，開始了與時間的賽跑。宋言專注地移動著鼠標，將一段段視頻拖入時間軸；林夏則對照著朗誦稿，仔細記錄著每個轉場點的時機。
一個小時過去了，視頻的初步框架終于完成。
“接下來是添加轉場效果和字幕。”宋言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這部分最耗時。”
“你休息一下，我來幫你核對。”林夏輕聲說。
凌晨兩點，宋母端著一壺熱茶和點心走進來︰“孩子們，休息一會兒吧。”
“謝謝媽，我們馬上就好。”
宋母沒有離開，而是站在他們身後看了一會兒屏幕上的視頻︰“這個節目...很有你父親的風格。”
宋言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他生前一直想做一個融合多種藝術形式的詩歌表演。”宋母的聲音很輕，“看到你們在做類似的事情，他一定會很欣慰。”
林夏看見宋言的眼睫微微顫動，然後更加專注地投入到工作中。
凌晨三點四十分，視頻終于重新制作完成。當最後一段旋律與畫面完美同步時，林夏忍不住輕輕鼓掌。
“成功了。”
宋言長舒一口氣，向後靠在椅背上，閉上眼楮。這是林夏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如此疲憊的神情。
“你還好嗎？”她關切地問。
他睜開眼，轉頭看她︰“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不可能完成得這麼快。”
窗外的天空已經開始泛白，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即將到來。
“我該回家了。”林夏站起身，感覺全身的肌肉都在抗議。
宋言送她到門口。在晨曦的微光中，他的輪廓顯得柔和而疲憊。
“今天下午的表演，”他輕聲說，“無論結果如何，我都已經心滿意足了。”
“為什麼？”
“因為在這個不眠之夜，我更加確定了一件事。”他看著她，眼中有著與疲憊不符的明亮光芒，“等今天表演結束，我一定要告訴你。”
林夏點點頭，心中充滿了溫暖的期待。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摸出手機，看到周雨發來的信息︰連接線已經借到了，所有社員都會提前到場做最後準備。
她抬頭看向東方，太陽正從城市的天際線緩緩升起，金色的光芒灑向沉睡的城市。
無論前夜經歷了怎樣的混亂，新的一天終將到來。而他們的故事，還遠未到落幕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