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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 皇權下縣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那是朕的錢 本章︰第318章 ︰ 皇權下縣

    房間里,那股子仿佛能將人骨血都凍住的冷意,隨著天子一個輕描淡寫的“坐”字,好似初春的薄冰, 嚓一聲,裂開了一道縫隙。

    可這冰面雖裂,寒氣卻未散盡,反倒化作了更粘稠的濕冷,緊緊貼在兩人的肌膚上。

    孫傳庭與洪承疇依言落了座,錦墩軟厚,此刻坐去卻如坐針氈。

    君臣之間,再度陷入了一場漫長的靜默。

    這一次的沉默,比方才更久,也更具分量。

    皇帝未再言語,只是端起了御案旁的一盞粉彩描金蓋碗。

    他用碗蓋輕輕撇去浮在茶湯上的碧綠嫩芽,那細微的,瓷器與瓷器踫撞的清脆聲響。

    朱由檢飲了一口,又飲了一口,姿態優雅雍容,仿佛方才那一番石破天驚顛覆人倫的言語,不過是隨口一提的尋常閑話。

    放下茶盞,皇帝喉間溢出一聲極輕的嘆息。

    這聲嘆息,如同一根縴細的銀針精準地刺入了孫傳庭緊鎖的眉心。

    他眉頭蹙得更深了,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波濤萬丈。

    這兩年一路行來,他孫傳庭,封疆大吏,平生所學、所信、所守的一切,竟都好似烈日下的殘雪,被眼前的這位年輕天子一點一點地消融、蒸發,乃至……重塑!

    他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再這般下去,那個曾經堅信“與士大夫共治天下”乃是祖宗成法,天經地義的孫傳庭,還會剩下幾分舊日的模樣?

    難道這滿天下的讀書人,這維系著大明朝二百余載禮法綱常的士人們,當真就如陛下口中所言那般,利欲燻心,國之蠹蟲,已然不堪到了這般田地?

    他不敢信,可腦海中浮現出的景象,卻又逼著他不得不信!

    想當初,為了那區區五十萬兩的軍餉,朝堂之上袞袞諸公,哪個不是捶胸頓足,哭天搶地?

    戶部的堂官能抱著空空如也的賬冊,在朝會上老淚縱橫,直言“國庫空虛,一至于斯”!

    仿佛這大明天下,真是窮到了山窮水盡、無米下鍋的絕境!

    可現在呢?!

    陛下每次賞賜給他的親軍、賞賜給京營的士卒,乃至秦良玉的白桿軍,動輒便是十萬兩、二十萬兩白花花的現銀!

    孫傳庭不是蠢人,最是講求實際。

    這前後的天淵之別,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卻又在這壓抑的沉默中,一點一點地想通了關節。

    就如同電光石火間的一道霹靂,劈開了他腦中所有的迷霧!

    這大明,哪里是沒錢?!

    這天下,從來就不是真窮!

    錢,一直都在!

    它們就像地下的暗河,看似無蹤,實則匯流成海,只是不入國庫,而是藏在那些昔日里哭窮最凶、喊得最響的官紳巨賈的宅院深處,藏在他們那一座座雕梁畫棟的府邸里,埋在他們那一畝畝兼並而來的良田之下!

    聖天子所言,句句是實!

    非國之貧,乃藏富于官紳也!

    這一下,不啻于龍場悟道,卻比那陽明先生的頓悟來得更為殘酷,更為血淋淋。

    孫傳庭只覺得羞愧震撼與恍然的熱流直沖頭頂,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在這一刻沸騰了起來。

    他再也坐不住了,猛地離席,再一次對著御座上的朱由檢拜伏于地。

    “臣愚鈍!為官半生,竟看不透這層畫皮,識不清這群國賊!致使陛下蒙塵,社稷板蕩,臣,罪該萬死!”他的聲音里,帶著難以抑制的顫抖,是羞,是愧,更是對自己前半生所作所為的深深質疑。

    朱由檢看著伏在地上身軀微微戰栗的孫傳庭,他的眼中沒有了此前的冷冽。

    皇帝終于擺了擺手,示意內侍扶起孫傳庭,聲音也緩和了下來︰“起來吧,伯雅。朕不怪你。”

    他的目光變得幽深,仿佛能看透人心最隱秘的角落︰“《道德經》有雲︰‘知人者智,自知者明。’這世上能看清別人已是不易,能看清自己更是難上加難。你所學的,所見的,所經歷的,皆是這二百年來的舊規矩,身在其中,自然難見其弊。你能想通這一節,便已勝過朝中九成九的所謂棟梁了。”

    孫傳庭被內侍攙扶著起身,听到天子這番話,更是羞愧難當,素來嚴肅的臉漲得通紅,只能深深地垂下頭,不敢再看御座上的那雙眼楮。

    而他身旁沉默不語的洪承疇,心中卻是一番截然不同的光景。

    他,洪承疇,自覺在陝西大災之時已將這世情人心看得通透。

    所謂的氣節,所謂的綱常,在真正的生死和榮華富貴面前,究竟值幾兩銀子?他比誰都清楚。

    今日陛下的這番剖析,非但沒有讓他感到震撼,反而像是為他心中早已成型的看法,蓋上了一方來自九五之尊的印璽,讓他感到一種隱秘的滿足。

    孫傳庭這般人物,不也一樣被蒙在鼓里?

    而我洪承疇,早已洞若觀火!

    這便是他能比孫傳庭更快揣摩上意,也更得聖眷的原因!

    一股志得意滿的暖流在他心底悄然流淌,但他面上卻絲毫不顯,他的臉龐,只是眼簾低垂,做出與孫傳庭同樣恭順在用心聆听聖訓的模樣。

    洪承疇深知,為官者,尤其是為天子近臣,最重要的,便是這不動如山的城府二字。

    喜怒不形于色,方能深不可測。

    就在此時,他眼角的余光瞥見,御座上的皇帝對他招了招手。

    極為輕微的動作,只是幾根手指微微勾動了一下。

    洪承疇的心猛地一跳!

    他沒有半分遲疑地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袍,邁著細碎而又迅疾的步子快步走到了御案之前,躬身垂首,侍立在旁。

    “臣,在。”

    朱由檢沒有立刻說話,他伸出手指,在御案那光潔如鏡的紫檀木案牘上,輕輕地敲擊著。

    “篤。”

    “篤。”

    “篤。”

    每一聲敲擊,都仿佛是敲在洪承疇的心坎上。

    終于,敲擊聲停了。

    朱由檢抬起眼,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最終,目光落回到洪承疇那張寫滿了恭謹的臉上︰“朕有一策,欲以浙江為始,試辦之!”

    “浙江試辦?”洪承疇心中一動,卻不敢多問。

    他甚至還不知道陛下究竟要試什麼策,要辦什麼事,但這並不妨礙他立刻做出最正確的表態。

    洪承疇當即雙膝跪地,斬釘截鐵地叩首道︰“陛下但有驅馳,臣萬死不辭,肝腦涂地,在所不惜!”

    這番話說得是又快又響。

    朱由檢看著他這副模樣,嘴角泛起笑意,他喜歡聰明人,更喜歡懂事的聰明人。

    他側過身,從龍椅上微微探出身子,伸出手在洪承疇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拍。

    “亨九,有你這句話,朕心甚慰。”

    這個動作!

    這個看似親昵尋常的動作,落在另一側剛剛站穩的孫傳庭眼中,卻讓他瞳孔驟然一縮!

    孫傳庭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而對于洪承疇本人而言,皇帝手掌上傳來的那股溫熱的力道,仿佛是一道天火,瞬間點燃了他全身的血液!

    但他強壓著這股幾乎要讓他吶喊出聲的激動,將頭埋得更低︰“臣……愧不敢當!惟願為陛下手中最鋒利之一刃,為大明掃清一切障礙!”

    “好一個‘最鋒利之一刃’。”朱由檢收回了手,重新坐正了身子,語氣也恢復了之前的平淡,但其中蘊含的決心,卻比之前更重了三分。

    “朕要你在浙江試的,便是——”他刻意停頓了一下,隨後咬牙切齒道,“皇權下縣!”

    洪承疇整個人猛地一顫,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地底漫了上來,讓他剛剛還因激動而火熱的身軀瞬間冰涼!

    皇權下縣?!

    自古以來,皇權止于縣一級,縣下則由鄉紳、宗族依鄉規民約自治,這已是千百年來的定制和無奈之舉!

    天子……天子竟是要打破這個定制?

    他要將他那至高無上的權力,如水銀瀉地一般滲透到帝國的最底層,滲透到每一個村莊,每一個角落?!

    洪承疇的呼吸在這一刻,為之一滯!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顆心髒瘋狂擂鼓般的跳動聲。

    他想抬頭,想看看說出這四個字的皇帝究竟是何等的模樣,是瘋狂,還是……胸有成竹?

    “你是不是覺得,朕瘋了?”朱由檢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冷冷地開口。

    “臣……臣不敢!”洪承疇嚇得魂飛魄散,連忙叩首。

    “沒有什麼敢不敢的。”朱由檢的聲音依舊機淡,“舊有的法度行不通了。那套所謂的‘縣鄉里’的舊制,早已被那些士紳宗族蛀得千瘡百孔,如同朽木。”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無比冷酷︰“對于一塊已經從里到外都爛透了的朽木,修修補補,沒有任何意義。唯一的法子便是將它徹底劈碎當成柴火燒了,然後,換上我大明親手打造的百煉精鋼!”

    洪承疇的額頭上,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

    劈碎朽木,推倒重建!

    這是何等的氣魄,又是何等的……血腥!

    他已經能預見到,這個政策一旦推行,將在浙江,乃至整個江南掀起怎樣一場驚天動地的血雨腥風!

    就在洪承疇心神激蕩,冷汗越出越多之時,朱由檢從御案一旁取出了一卷厚厚的卷宗,隨手“啪”的一聲擺在洪承疇面前的案牘之上。

    “這是朕這兩個月來,閑暇時寫的一些芻蕘之見,你且拿去看看。”

    洪承疇聞言,心中更是劇震!

    他顫抖著手將那卷宗捧起,緩緩展開,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便縮成了針尖大小。

    只見那上好的宣紙上用凌厲字體書寫的,哪里是什麼“芻蕘之見”,分明是一套組織嚴苛、邏輯縝密、環環相扣,堪稱改天換地的新政宏圖!

    其思慮之周詳,細節之完備,簡直匪夷所思!

    皇帝已然預謀已久!

    洪承疇強忍著心頭的驚駭,一字一句地看了下去,越看,後背的冷汗冒得越是厲害,最後,他甚至感覺自己的官袍都已濕透,緊緊地貼在身上。

    皇帝的聲音,在他耳邊幽幽響起,仿佛是在為他解說,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向整個天下宣告他的意志︰

    “其一,重塑縣政。于縣一級成立‘縣政堂’。縣令仍為一縣之首,但其權不再是乾綱獨斷。政堂之內,另設農、稅、法、學四司。

    朱由檢的目光落在洪承疇身上,語氣一轉,帶上了考較的意味︰“這四司主事,干系重大,非忠誠干練之士不可。他們不經吏部銓選,官職品階雖低于縣令,卻需有直接向朕密奏之權,俸祿、升黜亦由內廷專司。如此,方能與縣令互為犄角,又互為掣肘,令一縣之地,再無人能經營成自家後院。”

    他頓了頓,拋出了真正的難題︰“只是,這第一批四司人選,從何而來?朕手中並無這許多現成可用之人。亨九,你既為浙江試辦之首臣,此事朕便交由你來設法。

    朕只要結果,不論你用何種手段,從軍中拔擢也好,從吏目中遴選也罷,哪怕是從市井商賈中破格錄用,只要其人可靠、能辦事,朕都允你!”

    洪承疇心中一凜,這既是天大的授權,也是千斤的重擔!

    他立刻叩首沉聲道︰“陛下信重,臣萬死不辭!臣必在浙江本地殫精竭慮,為陛下尋訪那些被埋沒于泥沙中的珠玉。不拘一格,唯才是舉,必為四司選出能擔重任之才!”

    朱由檢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話鋒再轉,眼中閃爍著長遠的光芒︰“但此非長久之計。待浙江局勢稍定,朕準你于杭州開設‘大明皇家格致院浙江分院’!

    此學堂不教空談,專授實務。待其有了畢業士子,這四司主事,乃至浙江各級實務官吏,必須優先從其中選拔委派!朕要的,是一條源源不斷,為朕所用的人才活水!”

    “這四司主事,必須是朕的門生,學的是經世濟用之學,而非那套空談心性的虛文。他們心中,第一位的是朕,是大明,而後才是其他!”

    听到此處,孫傳庭在一旁只覺得頭皮發麻。

    這分明是在縣衙里,給縣令安上了四雙代表天子的眼楮和四柄懸在他頭頂的刀!

    而那“大明皇家格致院”更是釜底抽薪的毒計,它將從根子上挖斷傳統科舉士人對于官場的壟斷!

    洪承疇更是心驚肉跳,他強迫自己繼續往下看。

    “其二,再造鄉里。廢黜傳承數百年的里甲之制,以地理上的自然村落為基,設立‘村公所’,上承縣政堂。村公所設村長一人,此人不由鄉紳推舉,不由宗族長老世襲,而由縣令直接任命!”

    “村長任期三年,最多連任一屆。其人選優先從新軍退役士卒,或是朕登基之後返鄉的忠勇老兵中選拔。他們的職責是傳達政令、登記戶口、調解鄉里糾紛、組織農田水利等,但,”

    皇帝的聲音陡然加重,“有兩樣東西,他們絕不許染指——那便是稅賦之征收與大案之終審!稅,由稅司專員下鄉清丈核定;法,由法司巡回審理。村長,只是朕伸到最底層的耳目與手足,而非一個新的土皇帝!”

    孫傳庭听到這里,已經有些站不穩了。

    廢里甲,設村長,用退役士卒……這一連串的舉措,如同一把巨大的鐵鉗,要將深入大明肌體最深處的那些宗族勢力,那些盤根錯節的士紳脈絡,連根拔起!

    他只覺得自己在听一個瘋子講述著天方夜譚的故事。

    但當他的目光觸及到御座上那位年輕天子冰冷而堅定的眼神時,他心中的荒謬感又迅速被更為強烈的真實感所取代。

    這不是瘋話!

    以陛下如今手中的雷霆之威,以江南士紳被殺到膽寒的現狀……這……這恐怕還真是行得通的!

    這套法子,就像一張精心編織的天羅地網,一旦鋪開,那些在地方上作威作福,被百姓私下里稱為“土皇帝”的鄉紳巨室,怕是真的會被一個個地清掃干淨,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

    “其三,另闢官途,杜絕勾連。”朱由檢的聲音還在繼續。

    “朕將明發上諭,‘明皇家格致院’之畢業士子,經考核合格者,授予‘實務出身’之功名,與科舉進士、舉人一體同功,擁有同等的為官資格。且在稅、法、工、礦、水利等專技之司,‘實務出身’者當優先錄用!朕要讓天下人都知道,報效國家,不止獨木橋一條路可走!”

    “此外,凡縣政堂之官吏,自縣令、四司主事,一體實行五年輪換之法,且嚴格籍貫回避。官位是鐵打的,但坐官的人必須是流水的!朕要讓他們誰也無法在一個地方扎下根來,與地方勢力沆瀣一氣,結成朋黨!”

    听完這最後一條,孫傳庭腦中一片空白。

    孫傳庭像看一個神魔一樣看著御座上的皇帝,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天下,要徹底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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