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沉淵的故事講完時，陸時安也睡著了。
陸沉淵小心翼翼地將他抱起來，放到床上，給他蓋好被子。
他和墨清灕一起，輕手輕腳地走出了兒童房。
“秦雅的電話，已經被打爆了。”
墨清灕的聲音，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憂慮，
“聯盟里，很多人都慌了。”
“嗯。”陸沉淵走到酒櫃前，倒了兩杯紅酒，將其中一杯遞給她。
“你不準備，說點什麼嗎？”墨清灕問道。
“說什麼？”陸沉淵看著窗外，
“恭喜他們，終于得到了最想要的數據？”
墨清灕愣住了。
“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不是計劃，是預案。”陸沉淵抿了一口酒，
“最好的一種，和最壞的一種，都要有預案。”
他拿起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上面是林遠剛剛發來的一條短信。
只有五個字。
“按計劃進行。”
陸沉淵笑了笑，回了兩個字。
“好的。”
然後，他當著墨清灕的面，撥通了秦雅的電話。
電話那頭，背景音嘈雜無比，秦雅的聲音，充滿了壓抑的怒火和疲憊。
“陸沉淵！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秦雅。”陸沉淵的聲音，平靜而有力，
“通知所有聯盟成員，半小時後，線上會議。”
“現在開會？開什麼會？宣布我們破產嗎？”秦雅的聲音，近乎咆哮。
“不。”陸沉淵淡淡地說。
“開慶功會。”
……
一個月後。
還是那個控制大廳。
還是那群人。
只是所有人的臉上，都多了一份沉靜。
這一次，沒有人再盯著倒計時。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林遠身上。
林遠依舊站在那個位置。
他的聲音，通過麥克風，清晰而沉穩。
“各單位報告準備情況。”
“動力系統，正常。”
“控制系統，正常。”
“測控系統，正常。”
“……”
“10”
“9, 8, 7…”
林遠的目光，平靜地看著主屏幕。
“3, 2, 1…”
“點火！”
這一次，沒有中止。
千里之外的雲頂壹號。
客廳的巨幕上，正同步直播著發射畫面。
陸沉淵和墨清灕並肩坐在沙發上。
陸時安坐在父親的腿上，好奇地看著屏幕。
畫面中，巨大的白色箭體底部，噴涌出橘紅色的烈焰。
濃煙滾滾，升騰而起。
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這巨大的轟鳴聲中震動。
客廳里很安靜，只有屏幕上那團升騰的火焰，將三人的臉，映得通紅。
巨大的箭體，緩緩離開地面。
然後，開始加速。
它拖著長長的尾焰，像一把利劍，刺破了蒼穹。
越來越快，越來越高。
最終，在深藍色的天幕上，變成了一個璀璨的光點。
陸時安的小手，指著屏幕上的那個光點。
“火箭，好漂亮……”
他的眼楮里，映照著的，是父親點亮的第一縷通往星空的光。
幾分鐘後，播報員冷靜的聲音，從電視里傳來。
“一二級分離成功。”
“一級火箭返回程序啟動。”
“姿態調整正常。”
“進入回收區域。”
“海上平台信號捕獲。”
“……回收成功！”
當最後四個字響起時。
千里之外的控制大廳，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無數人擁抱在一起，喜極而泣，慶功的喧囂，仿佛能穿透屏幕。
但雲頂壹號的客廳里，依舊安靜。
陸沉淵的手機，再次瘋狂地震動起來。
祝賀的短信和電話，潮水般涌來。
他看都沒看，直接放在了一邊。
他只是抱著自己的兒子，看著屏幕上，那艘成功降落在海上平台的，銀白色的大家伙。
墨清灕靠在他的肩上。
她沒有說“你成功了”，也沒有說“我們成功了”。
她只是低下頭，溫柔地對懷里的兒子說︰
“安安，你看。”
她的聲音，輕柔得像月光。
“那是爸爸，寫給星空的第一句詩。”
陸沉淵轉過頭，看著墨清灕。
她的眼中，映著窗外的萬家燈火，也映著，一個更加璀璨的未來。
他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然後，他看向懷里的兒子。
他想起了自己穿越前的那個小山村。
那里的孩子，仰望星空，看到的，是貧窮和遙不可及的夢想。
而他的兒子，從看到星空的第一眼起，就知道，那條路，是可以走上去的。
……
遠征一號成功了，這個消息像一根引信，點燃了整個市場。
不是媒體上的狂歡。
不是股票市場的暴漲。
而是一種更安靜，也更洶涌的浪潮。
無數的電話，涌入了天路聯盟每一個成員企業的公開郵箱和總機。
合作的請求，投資的意向，技術的問詢。
仿佛一夜之間，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條通往天空的道路。
而天路聯盟，就是目前這條路上，唯一的收費站，也是唯一的服務區。
成功發射後不久，一則不起眼的消息，出現在國家級媒體的網站角落。
夏國正式宣布，將全面加速“望舒”月球科研基地的建設計劃。
公告中，首次提到了“鼓勵和引入可靠的商業航天力量，參與項目建設”。
……
墨氏集團，董事會。
墨清灕坐在主位。
她今天穿了一身淺藍色的西裝套裙。
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
墨清灕沒有看任何人，她的目光，落在窗外遼遠的天際線上。
“從今天起，墨氏新材料，成立‘蒼穹’事業部。”
她的聲音不大，但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獨立核算，資源不設上限。”
“它的唯一目標，就是滿足‘望舒’計劃和天路聯盟的一切需求。”
她說完，會議室里依舊安靜。
墨清灕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未來，不在僅地上。”
“更是，在天上。”
……
同一時間。
汗青科技，總部。
一間明亮的會議室里，坐滿了年輕的面孔。
他們是汗青從各個部門抽調出來的，最頂尖的工程師和科學家。
任茜站在最前面。
她穿著一身干練的黑色職業裝。
“今天把大家叫來，只宣布一件事。”
“從現在起，你們不再屬于汗青科技的任何一個原有部門。”
“你們將組成一個新的團隊，代號‘織女’。”
“‘織女’團隊，將代表汗青，代表淵龍，全面參與‘望舒’計劃的AI系統、通信系統和自主導航系統的建設。”
台下，一片壓抑不住的興奮和騷動。
“這是命令，也是榮譽。”
任茜的目光，充滿了火焰。
“我不要你們考慮成本，不要你們考慮時間。”
“我要你們，把我們最好的技術，最瘋狂的想法，都用在這個項目上。”
“我要讓全世界都看到，離開藍星，我們夏國的科技，同樣是最頂尖的。”
“有沒有信心？”
“有！”
回答聲，整齊劃一，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