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旋轉門在身後緩緩閉合，胡曼黎攥著離職證明的手突然頓住。\"你不知道？金總為了保下那10的賠償，在董事會拍了桌子！\"前台小妹追出來時，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聲響。女人轉身望向十八樓亮著的辦公室，暮色透過百葉窗在臉上切割出鋒利的光影，七年前金總將她從試用期留下的場景突然翻涌上來。
\"媽，我去外公那兒當幾天混世魔王！\"丁達爾將奧特曼書包甩上肩，書包掛墜隨著步伐叮當作響。胡曼黎蹲下身替兒子系緊鞋帶，指甲縫里還沾著搬家時蹭到的牆灰︰\"記得每天視頻，要是外公舍不得給你買冰淇淋，就給媽媽打電話。\"她笑著刮了下兒子的鼻尖，卻在轉身時紅了眼眶。
法槌落下的聲響在法庭回蕩，胡曼黎盯著投影儀上的房屋評估報告，那串數字比判決書上的賠償金額更刺目。散庭後她站在法院台階上，望著對面房產中介懸掛的\"急售\"紅幅，突然想起搬入那套房時，丁達爾在客廳蹦跳著說\"媽媽我們有城堡了\"的模樣。手機在口袋震動，薛曉舟發來的消息跳出屏幕︰\"家辦業務合作合同已擬好，等你。\"
邱麗甦的別墅飄著昂貴的香薰味，她捏著天鵝絨抱枕，指甲在布料上劃出細小的痕跡︰\"達爾就住這間，阿姨讓人換了全新的床墊。\"丁致遠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兒子在花園里踢足球的背影，突然想起胡曼黎獨自帶孩子時，連家長會都是抱著發燒的丁丁去開的場景。
房產中介的鑰匙在掌心冰涼，胡曼黎最後一次撫摸玄關處的全家福——照片里丁達爾缺了顆門牙，她和丁致遠還會相視而笑。搬家師傅搬動書櫃時，水晶獎杯突然墜落，在地板上碎成晶瑩的星子。她蹲下身撿起最大的一塊殘片，倒映出七年前站在領獎台上意氣風發的自己。
療養院的走廊彌漫著消毒水與茉莉花香的混合氣息，胡曼黎扶著胡德功的輪椅，看著周阿姨對著玻璃窗喃喃自語。\"周姨，是我啊。\"她剛開口，老人突然從懷里掏出毛線手套，結滿老繭的手執意要為她戴上。阿東站在一旁苦笑︰\"自從忘了事，每年冬天都要織手套，說要留給最親的人。\"
儲藏間的灰塵在陽光下起舞，薛曉舟揮汗如雨地搬開舊紙箱，露出朝南的小窗︰\"采光比我預想的好，鋪張折疊床完全夠住。\"胡曼黎倚在門框上，看著他襯衫後背洇出的汗漬，突然想起初見時那個抱著紙箱局促不安的少年。橘貓\"保單\"突然竄進來，蹭著她的腳踝發出親昵的呼嚕聲。
\"這房子地段太偏，一個人住浪費物業費。\"薛曉舟將新配的鑰匙塞進她掌心，目光躲閃著她探究的眼神。月光透過百葉窗灑在客廳，兩人的影子在地板上交錯重疊，像極了過去無數個加班的夜晚。胡曼黎摩挲著鑰匙圈上的小鯨魚掛墜——那是丁達爾六歲時在海邊撿的貝殼，被她串成了鑰匙扣。
深夜的書房，胡曼黎翻看著薛曉舟擬定的合作合同，條款里密密麻麻的備注都是她曾經提過的細節。電腦屏幕突然亮起新郵件，是金總發來的︰\"黎黎，市場部永遠給你留著位置。\"她望向窗外璀璨的城市燈火，手指無意識地撫過腕間的紅繩——那是丁達爾在廟會上求的平安符，說要保佑超人媽媽永遠不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