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寫字樓玻璃幕牆上,胡曼黎攥著法務部的判決書,指甲幾乎掐進紙里。馬勇在電話里的笑聲混著電流聲傳來︰\"胡姐,當年要不是你代簽,我能走到這步?\"她望著窗外陰沉的天空,突然想起七年前那個雨夜,對方醉醺醺地把筆塞進她手心︰\"都是自己人,這點小事還計較?\"
    醫院走廊的消毒水味刺得人發暈,胡曼黎剛給父親換完藥,班主任的電話又炸了過來。\"丁達爾今天穿的是校服夏裝,現在凍得直打噴嚏!\"她盯著手機里兒子歪歪扭扭的作業照片,突然想起冰箱上沒打印的復習資料——那是昨晚整理父親病歷忙到凌晨時落下的。
    外賣的塑料盒在餐桌上堆成小山,丁達爾吸著冷掉的面條,突然開口︰\"媽,你不用道歉。\"他指著冰箱上的便簽,眼楮亮晶晶的,\"我知道你是超人,只是偶爾會忘記充電。\"胡曼黎的筷子\"當啷\"掉在碗里,滾燙的淚水砸進湯里,驚起細小的漣漪。
    太盈國際的電梯門打開時,唐玲的假笑幾乎要繃不住。\"薛總監這是要飛升了?\"她故意提高聲調,\"哪像有些人,被老相好甩了,還惹上四百萬的官司。\"薛曉舟按電梯的手頓了頓,鏡面倒映出他驟然陰沉的臉色,卻在轉身時化作一抹冷笑︰\"唐經理這麼關心別人,不如先操心自己的業績?\"
    胡曼黎家的防盜門吱呀作響,胡德功的搖鈴在寂靜中格外刺耳。薛曉舟拎著律師函闖進來時,正撞見她蹲在地上給父親擦身。\"為什麼不告訴我?\"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丁致遠能幫忙,我就只能看著你去死?\"女人直起腰時眼前發黑,扶著牆才勉強站穩︰\"他只是來接父母,你別瞎想......\"
    方叔的辦公室飄著廉價茶葉的味道,老人推過一疊轉賬記錄,手指微微顫抖︰\"薛總去世後,邱麗甦把公司賬戶的錢都轉走了。\"薛曉舟盯著流水單上陌生的收款賬號,想起母親葬禮上邱麗甦哭得假模假樣的嘴臉,喉間泛起苦澀。手機突然震動,銀行短信提示︰您尾號xxxx的賬戶已被凍結。
    胡曼黎蜷縮在沙發上,听著執法人員宣讀查封公告。丁達爾的書包還掛在玄關,奧特曼鑰匙扣在穿堂風里搖晃。她突然沖向兒子房間,卻在門口被執法記錄儀的紅光刺得睜不開眼。胡德功的鈴鐺聲越來越急,伴隨著重物墜地的悶響——老人從床上摔了下來,輪椅 轆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金總的辦公室裝修得金碧輝煌,胡曼黎跪在波斯地毯上,膝蓋被流甦硌得生疼。\"公司要拿我立威?\"她仰起臉,淚水混著睫毛膏在臉上拖出黑色的痕,\"金總,我爸還躺在醫院,孩子才上初中......\"大班台後的男人嘆了口氣,將新協議推過來︰\"最多承擔10,剩下的,你自己想辦法。\"
    深夜的便利店,薛曉舟盯著手機里邱麗甦發來的孕檢報告,照片里的b超影像模糊不清。\"孩子需要營養,公司實在周轉不開。\"女人的語音帶著哭腔,卻在掛斷前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他攥著三百萬賣股協議的手微微發抖,想起胡曼黎家被貼上封條時,丁達爾隔著窗戶朝他揮手的模樣。
    胡曼黎在雜物間翻出舊行李箱,發霉的布料散發著潮濕的氣味。丁達爾的樂高散落一地,她突然想起兒子六歲生日那天,自己在客戶家簽單到凌晨,回家時蛋糕早已變質。門鈴再次響起時,她把最後幾件衣服塞進箱子,听見門外傳來薛曉舟急促的呼喊︰\"開門!我把錢湊齊了!\"
    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照亮胡曼黎通紅的眼眶。她摸著行李箱夾層里泛黃的保單——那是七年前為丁達爾買的教育基金,受益人欄寫著自己的名字。樓下傳來執法人員的腳步聲,她深吸一口氣,將保單塞進兒子書包最底層。當鐵門被撞開的瞬間,她張開雙臂擋在丁達爾面前,像只護崽的母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