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瑤掀開蜂窩煤爐上的棉簾時，火星子“ 啪”竄起半尺高。她鼻尖沾著面粉，扭頭沖里屋喊︰“哥，昨兒泡的酸豇豆記得撈！”灶台上擺著三個鋁盆，分別和著菠菜面、南瓜面、原味面，晨光透過四合院的老槐樹，在面團上灑出細碎的光斑。
里屋傳來搪瓷盆磕在水泥地上的脆響，林江拎著半桶井水跨出來︰“瑤瑤你瞧，賈張氏昨兒出獄了，在巷口跟劉大媽說要‘收拾’咱們。”他晃了晃手機，屏幕里是今早五點的監控——穿灰布衫的老太太正對著林家院門吐痰。
林瑤揉面的手頓了頓，忽然笑出聲︰“正好，今兒新任務要去金貿大廈擺攤。”系統昨晚發布的“早茶攻堅戰”要求一周內賣完七百份套餐，附贈的情報里赫然寫著︰真白家少爺今日現身。她拍了拍面團，“把媽留下的竹蒸籠帶上，今兒咱賣三色灌湯包。”
六點半的金貿大廈廣場飄著細雨。林瑤剛支起折疊桌，穿駝色風衣的白領就湊過來︰“妹妹，這包子怎麼賣？”竹蒸籠掀開的剎那，菠菜汁染的翡翠皮透出粉嫩的肉餡，南瓜面的金黃褶子正往下滴油，原味面皮薄得能看見里面的蟹籽。
“套餐十九，含豆漿和小菜。”林瑤遞上竹筷，余光瞥見街角鬼鬼祟祟的身影——穿藏青工裝的男人正往保溫箱里塞包子。系統突然叮咚︰“檢測到黃牛，連續售出十份可解鎖‘解辣腌蘿卜’。”
“哎大哥！”林瑤扯開嗓子，“您這箱包子是給十七樓趙主任的吧？”男人猛地轉身，保溫箱“ 當”落地。她晃了晃手機，“趙主任剛發消息，說要親自下來買。”周圍人群哄笑，黃牛罵罵咧咧地跑了。
八點整，蒸籠空了三屜。穿校服的女孩扒著桌子喘氣︰“姐姐，還有包子嗎？我跑了三個路口……”她校服口袋露出半張競賽獎狀，林瑤心頭一動，從保溫桶里舀出半碗番茄雞蛋湯︰“最後一籠給你，湯免費。”系統提示音響起︰“觸發隱藏任務——幫助困境學子，獎勵秘制臊子配方。”
正午收攤時，林江數著鈔票咋舌︰“三百二十份！瑤瑤你看，有人留了張紙條。”泛黃的便簽上寫著︰“謝謝你的湯，讓我想起媽媽的味道。——四中陳小雨”。林瑤摸著便簽上的褶皺，忽然想起三年前自己蹲在學校後門賣盒飯的日子，那時林江總說她“心軟得能滴出水”。
暮色四合時，賈張氏堵在院門口。“小娼婦賺黑心錢！”她揮著拐杖要砸蒸籠，卻被突然推開的院門撞了個趔趄。林瑤端著剛出鍋的回鍋肉，肉片在油鍋里卷成金黃的燈盞︰“張奶奶嘗嘗？”肉香混著郫縣豆瓣的醇厚漫出來，老太太的拐杖“當啷”落地。
“系統提示︰真白家少爺距離宿主五百米。”機械音突然響起時，林瑤正往泡菜壇里撒鹽。巷口傳來引擎轟鳴，銀灰色跑車停在梧桐樹下，穿白襯衫的男人推門下車，領口別著朵沾露的茉莉——正是今早買了二十份套餐的“趙主任”。
“林老板，”他晃了晃手里的食盒，“你猜我在灌湯包里吃出了什麼？”林瑤脊梁發僵，卻見他忽然笑開，露出左邊的虎牙︰“是我媽臨終前教我的蟹籽拌餡法。”月光穿過槐樹，照亮他腕間的銀鐲，和林瑤藏在袖口的那只，正是一對。
深夜，林瑤對著系統面板發呆。今日收入︰2867元，解鎖菜譜︰酸豇豆炒肉末。任務進度︰45。她摸出枕頭下的泛黃照片，照片里穿碎花裙的女人抱著兩個孩子，背後是1998年的學校後門——那里，正是她擺攤人生的起點。
“瑤瑤，睡了嗎？”林江敲門進來，手里捧著新烤的蜂蜜蛋糕，“明天去四中門口擺早餐吧，陳小雨說他們同學想吃你的番茄雞蛋湯。”月光透過窗欞，照見他鬢角的白發。林瑤咬了口蛋糕，甜膩混著麥香在舌尖化開，忽然想起系統新手任務的第一天，她在暴雨里賣出第一份盒飯時，也是這樣的味道。
窗外的蟬鳴漸歇，遠處的金貿大廈還亮著燈。林瑤把“解辣腌蘿卜”的配方記在便簽本上，忽然輕笑出聲。她知道，明天的晨光里，會有新的故事在蒸籠的熱氣里升起——就像十年前那個蹲在學校後門的小姑娘，永遠相信，下一份盒飯，會溫暖某顆孤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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