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點的華京大學西門，油鍋里滋啦作響的臊子聲，混著孜然與辣椒面的焦香，在暮色里織成一張饞人的網。林陽握著長柄木勺的手懸在半空，忽然被一雙微涼的手按住手腕——甦瑤踮腳湊近他耳畔，發絲蹭過脖頸時帶著茉莉香︰"市監局的車停在巷口了。"
鐵鍋下的火苗躥得老高，映得少年眼底的沉定愈發清晰。三年前那個在城中村支起第一張折疊桌的夜晚，他永遠記得甦瑤蹲在路燈下數硬幣的模樣，那時她鼻尖沾著面粉，卻舉著皺巴巴的十塊錢朝他笑︰"林陽，今天賺夠明天的包子錢了！"
"把第三屜臊子端過來。"林陽轉身時踫倒了竹篾簸箕，金黃的面條滾落幾根在青石板上，立刻被蹲在攤位前的黃毛學生撿起來吹了吹︰"林哥這臊子，狗聞了都得搖尾巴，我作證！"周圍排隊的二十幾號人哄笑起來，有人舉著手機開始直播。
穿制服的姑娘帶著檢測儀走近時，甦瑤已經把營業執照、健康證和食材進貨單碼在折疊凳上。"蔣姐，上次您孩子滿月酒的油潑面，還是我和陽子送的外賣呢。"她指尖輕點案板上的玻璃罐，"您看這秦椒，昨天剛從寶雞發來的，還有這岐山醋，批號都在這兒。"
林陽舀起半勺沸騰的臊子湯，琥珀色的油花里浮著方正的五花肉丁。三年前系統第一次獎勵"秦川臊子秘方"時，他在出租屋熬了整宿，甦瑤抱著筆記本替他記油溫，睫毛上沾著油星子。此刻檢測儀的藍光掃過湯勺，他忽然想起昨夜甦瑤趴在攤位賬本上睡著的樣子，鬢角還別著他買的廉價茉莉花發簪。
"報告，未檢測出罌粟堿成分。"年輕的檢測員話音未落，隊伍里穿漢服的姑娘突然舉著手機站出來︰"我錄了全程！從和面到煮面，林哥連鹽罐都沒踫過！"她身後的外賣小哥跟著嚷嚷︰"上周我送單親眼看見，他用的都是超市小票上的品牌油！"
蔣翠芳笑著收起檢測儀，目光落在攤位角落的搪瓷缸上——褪色的牡丹花紋里，泡著半朵蔫掉的茉莉花。"三年前你在老校區擺攤，我閨女鬧著要吃你的油潑面，你多給了半碗臊子。"她指尖敲了敲案板，"今天這出，怕是有人眼紅你拿了美食街的攤位？"
暮色漸濃時，人群里突然擠出個穿圍裙的中年男人。"林老板，我是巷口麻辣燙的老張......"他抹了把額角的汗，"早上不該造謠你湯里有東西，我閨女住院急用錢，看你生意好......"話沒說完，甦瑤已經塞給他兩百塊︰"明天帶孩子去兒科看看，城西的李大夫專治積食。"
夜市的燈光次第亮起，林陽重新支起竹簾。當第一碗油潑面拍在案板上，刺啦一聲激起的紅油香里，他看見甦瑤蹲在攤位底下，正往賬本里夾那朵蔫掉的茉莉。"明天系統任務地點......"他壓低聲音，"肛腸醫院門口，賣菊花瘦肉粥。"
甦瑤猛地抬頭，發簪上的茉莉晃了晃︰"上回在相親角賣驢打滾，這回又去肛腸科？"話音未落，攤位突然被舉著手機的女生圍住——正是下午直播的漢服姑娘，她的視頻標題寫著︰"那個被市監局查過的油潑面攤，現在排到街尾了！"
深夜收攤時，林陽數著鐵盒里的硬幣，忽然摸到張紙條。褪色的字跡是甦瑤三年前的︰"今天賺了87塊，夠交下個月房租。林陽，你熬的臊子比我媽做的還香。"他抬頭望向正在鎖三輪車的姑娘，路燈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極了那年蹲在折疊桌前數硬幣的小團影子。
系統提示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檢測到宿主情感值滿格，解鎖隱藏食譜——茉莉臊子面。】林陽笑了笑，把紙條塞進圍裙口袋。明天的肛腸醫院門口，或許該給甦瑤多留碗加雙倍茉莉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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