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幽和衛屺川從樓上下來,玄知許倚在櫃邊,見他們二人臉色難看如喪考妣,嗤笑一聲︰“讓你好生待他,你非不听,瞧,人跑了吧?”
他的語氣里帶著幾分幸災樂禍,手指輕輕敲擊著櫃子,發出規律的噠噠聲。
衛屺川顧不上理會玄知許的調侃,臉色凝重如水。
他三步並作兩步,快步走到客棧門口,對著欄桿邊的一個喊道︰“兄台!”
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左右查看,確信衛屺川在喊自己,這才轉過身來,一臉茫然地看著衛屺川︰“這位仙師,有何指教?”
衛屺川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焦躁︰“你有沒有看到一個人,穿著白衣服,法力很低,長的很好看...”
他的聲音急促,語無倫次地描述著臨修的特征。
“白衣服的?”大漢撓了撓頭,努力回憶著︰“沒看到,不過剛剛有個綠衣服的,法力挺微弱的,我看他船都走的慢悠悠的。”
他指了指河邊的方向︰“走得跟蝸牛似的。”
“他人呢!?”衛屺川連忙追問,眼中閃爍著急切的光芒。
“一柱香前就泛舟走了。”大那漢比劃著︰“不過他走的很慢,現在追應該很快就能追上。”
他猶豫了一下,又補充道︰“方才他身邊還有個人,你們可以問問那個人。”
衛屺川順著大漢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袁梟站在不遠處。
他快步走過去,一把抓住袁梟的手臂︰“他人呢?往哪個方向去了?”
袁梟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道嚇得一顫,擺擺手︰“我只瞧見他走了,沒注意哪個方向。”
他的眼神閃爍,顯然在隱瞞什麼。
他怎會出賣自家殿下的朋友。
衛屺川眯起眼楮,正要再問,獨幽已經走了過來。
他將一個骨哨塞到衛屺川手里,聲音低沉冷冽︰“前面是祭壇,右邊是學院,你對學院熟,找到了就吹哨子將他帶回來。”
他的指尖在骨哨上輕輕摩挲,發出細微的聲響。
衛屺川接過骨哨,二話不說,轉身叫來了船只。
他站在船頭,衣袂飄飄,目光堅定︰“我去學院方向找!”
獨幽冷笑一聲,同樣跳上一艘小船。
他雙手結印,洶涌的法力如同他現在的怒意般澎湃。
船身周圍的水面開始劇烈翻騰,形成一道水牆將小船包裹其中。
隨著獨幽一聲厲喝,小船如同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在水面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白色浪痕。
堅決不能讓他逃了出去。
獨幽的眼神冰冷如霜,手中的骨哨微微發光。
他催動全部法力,小船的速度越來越快,最終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河面上。
河岸上,玄知許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擔憂。
沒看到御塵。
他難不成也去了?
與此同時,河面上,衛屺川的小船已經駛出一段距離。
他站在船頭,白衣飄飄,白發如雪,在陽光下格外醒目。
他閉上眼楮,感受著空氣中殘留的法力波動,他的眼神銳利如刀,掃視著兩岸的每一處可能藏身之處。
河水在船下飛速流淌,帶起陣陣漣漪。衛屺川的眉頭越皺越緊,心中升起一絲不安。
臨修法力低微,若是遇到危險...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能催促船夫加快速度。
而在另一邊,獨幽的小船已經消失在遠處的河灣處。
他站在船頭,黑袍獵獵作響,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臨修...”獨幽低聲念著這個名字,聲音冰冷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
他的拳頭緊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卻渾然不覺疼痛。
…
尚在快速往前的御塵只覺周圍一道勁風突然刮過,帶起的水汽撲面而來,涼絲絲的。
他下意識眯起眼楮,待回過神來,只能看到前面河道盡頭有個黑點,正迅速遠去。
“那是?”御塵眯起眼楮,努力想要看清那個黑點的輪廓。
【獨幽。】雲昭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我比他早走那麼久,他怎麼追上我的?!”御塵驚呼出聲,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
他連忙低頭查看船身,確認沒有損壞後,又抬頭望向那個越來越近的黑點。
【憑他是域主,以你的實力,輕輕松松他就能碾死你。】雲昭的回答毫不留情,卻字字屬實。
“那你呢?”御塵下意識問道,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舵把。
【如果我想,我也能。】雲昭的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
“你和他誰厲害?”御塵追問道,心中突然升起一絲希望。
【我都不記得我修煉了幾個百年了,他頂天了修煉二十來年,他如何跟我比?】雲昭的回答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卻讓御塵心頭一熱。
“你那麼強?!”御塵聲音因驚訝而拔高。
【嗯哼。】雲昭輕哼一聲,似乎對御塵的反應頗為滿意。
“那你幫我一下,這船太慢了。”御塵迫不及待地請求道,同時已經伸手緊緊握住了船舵。
似乎已經確信雲昭不會不幫他。
【抓緊。】雲昭簡短地命令道。
御塵雙手緊緊纏住船上的繩子,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就在這一刻,一道耀眼的藍光突然從他腳下迸發而出,整個船身瞬間被藍光籠罩。
御塵只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從腳底涌上來,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沖去。
“咻!!!”
“啊啊啊啊啊啊……慢點慢點慢點慢點…”御塵驚恐地尖叫起來,雙手死死抓住船舷,指節因用力過度而發白。
他的身體隨著小船劇烈搖晃,整個人東倒西歪,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小船在藍光的推動下如離弦之箭般在水面上飛馳,激起的水花高達數丈,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
船身與水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船底甚至開始冒出絲絲白煙。
雲昭減弱了法力【你怎麼了?】
“暈…暈船…嘔…”御塵斷斷續續地說道,聲音虛弱得幾乎听不見。
他臉色慘白如紙,豆大的冷汗從額頭滾落,同時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
因為呼吸太快還發出干嘔的聲音。
御塵重重呼吸幾口氣,這才緩了過來。
他抬起手,發現自己的指尖都在微微發抖。
“倒也不必那麼快,我真要吐了...”他的聲音軟綿綿的,帶著明顯的虛弱。
雲昭沉默了一瞬【抱歉。】
“太突然了...”御塵有氣無力地從懷里掏出手帕擦汗。
他的眼神還有些恍惚,看著飛速後退的河岸,胃里又開始翻江倒海。
…
臨修氣喘吁吁地跑到岸邊,身後傳來船只破浪的聲音越來越近。
他不敢回頭,只覺得心髒快要跳出胸腔。
那抹黑色的身影如同噩夢般緊追不舍。
他怎麼會那麼快...
明明自己已經用盡全力奔跑了。
岸邊修著一條白色的石板路,兩旁懸掛著黃色燈籠,在風中搖曳。
燈籠的光芒映照在石板路上,蜿蜒地向著遠處延伸,仿佛一條通往希望的道路。
臨修心中一喜,不顧一切地往前沖去。
可就在這時,他的身子突然變得沉重無比,仿佛有千斤重擔壓在身上,連抬腿都變得異常艱難。
一股強烈的不適感從四肢百骸涌上來,讓他渾身泛起針扎般的疼痛。
臨修咬緊牙關,雙手撐著膝蓋,額頭抵在冰冷的石板路上,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
不行...不能停下...
他掙扎著想要繼續前進,可每邁出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撐著身子繼續往前走,眼前突然出現了那熟悉的紅線。
一道鮮紅的絲線橫亙在石板路上,散發著詭異的光芒。
這是唯一的路,卻被這根紅線攔住了。
臨修轉頭看了眼身後,黑色的人影已經踏上了白色的石板路,距離他不過數十步之遙。
獨幽的身影在暮色中顯得格外高大,黑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如同催命的符咒。
不管了...
臨修一咬牙,閉上眼楮猛地沖向那道紅線。
身體穿過紅線的瞬間,一股劇烈的疼痛從全身毛孔迸發出來,仿佛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同時刺入體內。
他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疼得站不起身,膝蓋重重磕在地上,雙手也因疼痛而痙攣。
沒有支撐,失力地跌到地上。
臨修蜷縮成一團,冷汗浸濕了額前的碎發,呼吸急促紊亂。
疼...
這種疼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像是有人拿著鈍刀在他骨髓里攪動。
他剛想從地上爬起,卻又不慎踩到自己的衣袖,整個人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
這衣服,還真是不習慣。
臨修咬著下唇,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一瘸一拐地繼續往前挪動。
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疼得他眼前發黑。
身後傳來帶著怒意的聲音︰“你要去哪兒。”
聲音低沉而冰冷,如同來自地獄的宣判。
怎麼那麼快...
臨修心中絕望,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他就是瘋子...
會沒有理由地關著自己,會用那可怕的線讓自己疼得死去活來。
腦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現出獨幽拽著自己的手,無視自己是否跟得上,不管不顧地拖著自己,推搡著自己往那可怕的光線邊去的畫面...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御塵的聲音劃破暮色︰“臨修!前面不能去!”
臨修听到了御塵的聲音,渾身一顫,艱難地轉過身來。
映入眼簾的卻是獨幽那張陰沉如水的臉。
他站在不遠處,微抬下巴,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臨修,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御塵的身影緊隨其後,眼中滿是焦急。
看到臨修痛苦地倒在地上,他的瞳孔驟然收縮,二話不說就沖了過來。
“臨修!”御塵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臨修,聲音顫抖︰“你怎麼樣?”
獨幽的腳步在距離他們三步遠的地方停下,聲音陰惻惻地響起︰“又是你…”
臨修在御塵的攙扶下勉強抬起頭,看向獨幽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他的嘴唇顫抖著,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因為疼痛而發不出聲音。
御塵將他緊緊護在身後,呈保護姿態。
“成…玉…”臨修害怕地躲在御塵身後,聲音哽咽。
獨幽緩緩抬起手,指尖開始凝聚危險的法力光芒。
他每走一步,地面便隨之震顫,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臨修!快跑!”御塵突然大喝一聲,一把將臨修往後推去。
這個動作太過突然,臨修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差點摔倒在地。
御塵順勢上前,一道道符篆朝獨幽扔去。
獨幽再也忍無可忍,抬手就是一記飽含法力的重掌拍出。
“砰!”
恐怖的掌風瞬間將御塵掀飛出去。
他的身體如同斷線風箏般重重摔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土。
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出,在蒼白的臉上劃出一道刺目的紅痕。
“御塵!”臨修驚恐地喊道,踉蹌著想要跑過去扶他。
“走…”御塵看著臨修,艱難開口。
獨幽緩步上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臨修的心上。
“不自量力。”獨幽冷笑一聲,隨即抬腳,閑庭信步般朝臨修走去。
他的動作從容,仿佛只是在花園中散步,而非走向一個即將遭受折磨的獵物。
臨修渾身顫抖,他能感覺到那些紅線正在一點點吞噬自己的力量,而獨幽每靠近一步,這種感覺就越發強烈。
“你...不準過來...”臨修聲音嘶啞地喊道,雙手緊緊攥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慌張的往後跑,鮮血從指縫間滲出,在白色台階上滴落,宛如一朵朵盛開的紅梅。
他腦子里早已漲疼成一團漿糊,臨修眼前發黑,踉蹌著往前跑時不知踩到了什麼,腳下一軟,他連忙驚慌失措地收回了腳。
劇烈的疼痛如同電流般從腳底竄上脊椎,讓他渾身抽搐了一下。
臨修咬緊牙關,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
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盡頭。
眼前是漫天飛舞的紅線,如同無數條扭曲的毒蛇在空中游走,散發著令人窒息的詭異光芒。
最後一格台階就在眼前,可獨幽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如同催命符般在耳邊回響。
“你別過來!”臨修站在第二個台階上,聲音嘶啞地沖獨幽大喊。
他的雙腿不受控制地顫抖著,整個人搖搖欲墜。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自己究竟怎麼得罪他了?!
獨幽的身影出現在台階下,黑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抬頭看著臨修,眼神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仿佛察覺不到那些紅線般繼續往前走。
“你再往前...我就跳下去了!”臨修轉頭看了眼背後漫天的紅線,強忍著待在這里的不適朝獨幽大喊。
他的聲音因恐懼而顫抖,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獨幽卻還是在往前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臨修的心上︰“你不敢。”
這句話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看向艱難爬起的御塵,眼里涌起淚水,似乎被這紅線逼到了崩潰的邊緣。
他歇斯底里地朝獨幽喊道︰“滾...你滾!”
聲音嘶啞得幾乎變了調。
腳往後退時,臨修不小心踩上了最後一階台階。
鑽心的疼痛從腳底下猛然涌上來,疼得他整個人彎下腰,直不起身子。
劇烈的疼痛讓他連說話的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
“臨修…”御塵爬起身子,眼中滿是擔憂。
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卻在即將踏上台階時被一堵憑空出現的火牆攔住。
獨幽只是輕松揮了揮手,那火焰便如同活物般熊熊燃燒起來。
那是獨幽的法力。
御塵被火燎到衣袖,痛得後退一步,焦急地看著臨修蜷縮在高台之上。
“別過來...”臨修似乎靈魂在一點點被剝離,眼淚控制不住地涌下來。
他腿一軟跪在台階上,渾身的疼痛從四面八方涌來,讓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獨幽仍舊宛若沒事人一般往上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臨修的神經上。
這紅線只會影響到作為魔物的自己,對他毫無作用。
為什麼自己是魔修…
“臨修!不要踫到那紅線!快下來!”御塵大喊出聲,聲音因焦急而顫抖。
下一瞬,臨修就被人從身後拽下了高台。
他根本直不起腳,全程就像是被拖著走一般。
臨修伸出另一只手,狠狠砸著獨幽的手臂,可對于早已失力的他來說,這一擊輕得像撓癢癢︰“你...放開我...”
獨幽嘴角勾起一抹 人的笑,把臨修往回拉,拉到了高台上︰“好啊!放開你了!你倒是逃啊!”
他的聲音里帶著病態的愉悅︰“怎麼不逃了?”
這一次的疼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揮之不去,像狗皮膏藥似的纏著臨修不放。
他疼得眼前發黑,一口血吐了出來,染紅了他身下的白色台階。
御塵呼吸一滯,大喊道︰“臨修!”
御塵使出符紙往前打,可那堵火牆仍舊紋絲不動。
獨幽居高臨下地看著臨修,眼中閃爍著殘忍的光芒︰“逃啊!你不是要逃嗎!怎麼現在又不走了?”
臨修疼到目光失焦,看著御塵在火牆外拼命地呼喊自己。
御塵的手被火烤焦,皮膚焦黑,可御塵仍舊顧不得疼,拼命攻擊著火牆。
為什麼不行...為什麼沒用!
臨修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的一切都變得遙遠而不真實。
【你打不碎的。】
「幫幫我…」
雲昭看著他的燒黑的手指,嘆了口氣,法力從御塵的手臂送了出去。
伴隨著清脆的碎裂聲,火牆如同玻璃般碎裂開來。
【嗯。】
御塵連忙往前跑,一道道符打向獨幽。
獨幽大手一揮擋下,就在這一瞬間,御塵使出瞬移符將臨修從地上扯起。
獨幽面露冷笑,看著臨修緊緊蜷縮在御塵的懷里。
“臨修...別睡。”御塵的聲音異常地溫柔,與周圍的殺戮氣息形成鮮明對比。
獨幽舉起右手,一排排的紅線如同活物般照了下來,似乎要將二人團團圍住。
臨修的周身魔氣快速地往外消散,額頭上青筋凸起,眼眶疼得泛起紅血絲,渾身顫抖著蜷縮得更緊了。
“呃...哈...”臨修發出痛苦的呻吟,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
他斷斷續續地開口︰“成...玉...你別...管我...了...你會...死...的。”
他的呼吸格外沉重,聲音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傻子...哭什麼。”御塵輕輕擦去他臉上的淚水,同時騰出手,一把符紙甩向獨幽。
可獨幽仍舊仿佛閑庭信步般往前走了兩步,隨意地舉起右手,幾張符便被他輕松捏碎。
御塵沒有辦法,只能將自身法力凝聚成一個結界,盡力隔絕周遭的紅色光線。
突然!
一道恐怖的法力卷席而來,御塵根本沒有能力阻擋。
他只能轉身,用身子為臨修擋住獨幽的致命一擊。
御塵一口血噴出,法力頓時潰散開。
紅線直直穿過二人的身子,臨修的臉色在肉眼可見地變白。
他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魔氣消散得越來越快。
“成...玉...你快...跑...”臨修的聲音輕得幾乎听不見,眼淚無聲地滑落︰“否則...他不會...放過你...的。”
他的意識開始渙散,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傻子...”御塵緊緊抱住他,聲音顫抖︰“哭什麼...”
臨修已經疼得意識不清,模糊地開口問了一句︰“他剛剛...是想...殺了我們嗎...”
御塵沒有回答。
他踉踉蹌蹌地起身,抱起臨修就往湖邊跑去。
身後傳來獨幽的嗤笑聲,似乎在嘲笑二人的不自量力。
但此刻御塵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
他的懷里抱著臨修,感受著對方逐漸微弱的呼吸,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一定要讓臨修活著離開這里。
好不容易到達湖邊,獨幽的腳步聲卻如附骨之疽般緊追不舍。
御塵回頭看了一眼步步逼近的黑影,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湖水,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你是魔修…到河里之後或有一線生機…”他用盡全身力氣將臨修往前一推。
臨修猝不及防,整個人如同斷線風箏般朝湖面墜去。
與此同時,一道法力如同毒蛇般從獨幽掌心竄出,精準地擊打在御塵的背上。
御塵悶哼一聲,一口鮮血噴涌而出,整個人也不受控制地朝河里栽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從岸邊沖出,將御塵卷進懷里。
御塵虛弱地睜開眼楮,映入眼簾的是玄知許焦急的面容。
“你瘋了嗎!”玄知許怒吼道,聲音因激動而顫抖︰“知不知道這樣會死!”
玄知許心下始終慌得很,見到漫天的紅光從祭壇方向直沖天際,連忙往祭壇趕來。
當他趕到時,正好看到御塵將臨修推入湖中的那一幕。
還好...趕上了,沒有讓他掉進河里...
否則他哪還會有命在…
另一邊,被拋入湖中的臨修在水中掙扎了幾下,突然感覺身體被一股力量托起。
只見獨幽面色難看,伸出一只手,一股股法力生生隔空將臨修從河中拽了出來。
玄知許目露憐惜地看著懷中滿身傷痕的人,抬眼看向獨幽的目光滿是不悅。
“獨幽,他是我的人。”
臨修被法力托舉回來,獨幽一把掐住臨修的脖頸,稍微用力將他扯到身前,目光冷然。
雖是看著臨修,可話卻是對著玄知許說的︰“你的人?他可干了不少害你心肝的事,你這是退而求其次了?”
玄知許不想跟他多說,溫聲朝懷中人道︰“我帶你回去。”
御塵死死抓住玄知許的衣袍,無力地靠著他︰“多…謝你…”
御塵看著不知是被掐暈過去還是被這祭壇傷狠了暈倒的臨修,似乎還想去獨幽手上搶人,卻被玄知許死死按在了懷里。
“你不是他的對手,臨修的事,你別再插手了。”玄知許攙扶著御塵走到了船上,聲音溫和。
湖邊的黑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原本濃郁如墨的霧氣漸漸變得稀薄。
與此同時,祭壇方向的紅光卻愈發耀眼,將半邊天空都染成了詭異的血色。
這樣的異動足以讓任何人震驚。
客棧里,衛屺川正焦急地來回踱步。
雖然骨哨始終沒有響起,但他知道,獨幽已經找到臨修了。
祭壇那邊的紅光如此刺目,已然說明了全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