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客棧內外一片寂靜。
袁梟推開房門時,屋內只點著一盞昏黃的燈,將御塵的影子拉得細長又孤獨。
他一眼便看到御塵坐在床邊,眼眶紅紅的,怔怔地望著窗外發呆。
“殿下。”袁梟輕聲喚道,聲音里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他快步走到御塵面前,整個打量了一番,確認御塵除了衣著有些凌亂外,並無血跡和傷口,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自家殿下何時這麼委屈過?
御塵听到聲音,緩緩將視線聚焦在袁梟臉上。
那雙眼楮紅腫得厲害,像是哭過,卻又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
他抿起嘴角,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如何了?”
“君上確實在學院。”袁梟半跪下來,聲音壓得很低︰“傍晚時候無回域和玄天域的域主都去了,只怕在聊什麼大事。”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眼神中閃過一絲擔憂。
御塵垂著眸子,縴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沒有再答話。
昏黃的燭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將他的表情映照得模糊不清。
“殿下,屬下服侍您休息吧?”袁梟試探著問道,聲音溫柔得像是在安撫一只受傷的小動物。
“他們恐怕得明日才走。”御塵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幾乎听不見︰“我們得明日下午才能去學院。”
他說這話時,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衣角,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袁梟注意到御塵的反常,眉頭微皺︰“殿下心緒不佳,是今日有什麼煩心事嗎?”
御塵沉默了片刻,終于開口︰“今日惹惱了無回域的域主,險些對我動手。”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俞不遇很生氣,當時是玄知許保下了我。”
“俞大人責怪您了?”袁梟立刻緊張起來,手上的動作也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還結識了一個朋友...”御塵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起救了一個人…”
他抬起眸子,那雙眼楮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明亮,卻又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悲傷︰“可是那個人還是死了。”
“救了一個人?”袁梟半跪在了御塵身側,伸手握住他的腳踝,動作輕柔地為他脫鞋子。
他的手指很溫暖,與御塵冰涼的皮膚形成鮮明對比。
“他掉河里了,我們給他拉起來了。”御塵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可怕,就像是在講述一個與自己毫無關系的故事。
袁梟聞言,頓時緊張起來,連忙拉過御塵的手查看起來。
當看到那右手中間三根手指的指肚均被不同程度地腐蝕時,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傷口勉強結了痂,但只有薄薄一層,粉色的肉上還有不少黑點。
“殿下…”袁梟的聲音有些發抖,眼里閃過明顯的心疼。
他珍而重之地捧起御塵的手,像是捧著什麼易碎的珍寶︰“這河水不能踫的,您還有沒有哪里受傷?”
御塵收回手,側身躺下,背對著袁梟。
袁梟小心翼翼地躺在了御塵身側,兩人之間只隔著微小的距離,卻仿佛隔著整個世界。
今夜格外沉默。
帳幔低垂,將兩人籠罩在昏黃的燈光里。
窗外偶爾傳來幾聲蟲鳴,更襯得屋內寂靜無聲。
「阿昭…我現在,太矛盾了。」
「我一邊覺得這里很好…一邊又覺得,想回去。」
周遭的沉默讓袁梟的手指不自覺微微收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能感受到御塵內心的掙扎,那種撕裂般的痛苦幾乎要傳遞到他這里。
「我對那個世界,沒有歸屬感,那里沒有任何我牽掛的東西...」
「可我好像…還是想回去的。」
「臨修真的,很像我們那個地方的人。他說話真的很像,而且他還失憶了,我不信有那麼巧的事…」
御塵緊緊蜷著身子,像只受傷的貓兒。
淚水從他的鬢角滑落,悄無聲息地洇濕了被子的一角。
袁梟側過頭,敏銳如他,又怎會察覺不到御塵的情緒波動?
“殿下今日受委屈了。”袁梟輕聲說道,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他想起御塵方才描述的情景。
惹怒了無回域域主,卻還堅持救人…
最後還被俞不遇訓斥。
想來也是他將俞不遇當成自己人了,結果俞不遇還不能理解他。
袁梟在心中嘆了口氣。
帳幔外,月光如水般傾瀉而下,將兩人的身影鍍上一層銀輝。
…
次日清晨,露水格外重。
河邊的草葉上凝結著晶瑩的水珠,在微弱的晨光中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袁梟站在御塵身側,仔仔細細地為他系著披風。
那披風是深色的,上面繡著暗金色的雲紋,在晨光中泛著低調而華貴的光澤。
“這顏色丑死了。”御塵撇了撇嘴,伸手拽了拽披風的領口,像是不滿這沉悶的顏色。
袁梟失笑,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披風的下擺︰“早起難免會冷,殿下忍忍,待霧散了便可取下來了。”
晨風拂過,帶起御塵鬢邊幾縷散落的發絲,袁梟下意識地伸手替他攏了攏。
兩人來到樓下,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們同時怔住了。
河邊上只停著幾艘小船,其中一艘船上,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正坐上去,手里還握著船槳。
更引人注目的是,一席綠衫的臨修正沖到船邊,麻利地松開系船的繩子。
他想干什麼?
御塵的臉色驟變,連忙扶著竹制的圍欄沖了下去︰“臨修!”
他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焦急,腳步匆匆,差點被台階絆倒。
臨修余光瞥見一個黑影朝自己沖來,渾身一顫,像只受驚的兔子般轉過頭。
當看清來人是御塵時,他明顯松了口氣,但眼中的慌亂並未完全消散︰“成公子…”
“你要去哪兒?”御塵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抓住臨修的手腕,語氣急切地追問。
他的手掌很溫暖,與臨修冰涼的手形成鮮明對比。
臨修聞言,眼眶卻是一紅,嘴唇微微顫抖︰“我不知道該去哪兒,我不想留在這兒。”
他的聲音很低,像是怕被人听見,又像是害怕面對這個事實。
御塵聞言,心中一緊,面上卻露出疼惜的表情︰“他是不是在虐待你?”
他下意識地環顧四周,似乎害怕在周圍看到誰。
臨修連忙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他…他很可怕…”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變成了自言自語。
御塵往前幾步,走到臨修面前,目光灼灼地注視著他︰“你...你是哪里人?”
這個問題他已經問過了,但每次都得不到確切的答案。
“我不知道...”臨修的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我忘了很多事,我不屬于這里,我說的話他們听不懂。”
說著,他下意識地搗鼓起船上的繩索和木板,手指靈活地穿梭其間,像是在掩飾內心的不安。
御塵抿了抿唇,眼中閃過一絲希冀。他深吸一口氣,突然開口︰“氫氦鋰鈹硼。”
臨修一臉疑惑地眨了眨眼,歪著頭看向御塵︰“侵害什麼?”
他的發音有些不準,顯然對這個陌生的詞匯毫無概念。
“你...沒听過?”御塵的心沉了下去,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
他原本升起的一絲希望,就這樣被臨修茫然的表情澆滅了。
站在一旁的袁梟一臉狐疑地看著自家殿下,不明白他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大人...”
御塵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他泄氣地吐出一口氣,像只被雨淋濕的小貓般蔫蔫的︰“好吧。”
【那是什麼?】腦海中突然響起雲昭的聲音。
「化學元素周期表。」
雲昭也沉默了。
大概又是翻書去了。
“你剛才說的我沒听清。”臨修重新開口,眼楮亮晶晶地看著御塵。
御塵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情︰“臨修,你知道孤獨的反義詞是什麼嗎?”
【熱鬧?】
「嗯。」
臨修聞言停住了搗鼓船繩的手,歪著頭思考了一下,試探地看著御塵︰“游標卡尺?”
啊?啊!!啊!!
御塵的大腦瞬間宕機,他的眼楮瞪得溜圓,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像是听到了什麼天方夜譚。
臨修被他這副模樣逗笑了,抿唇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游標卡尺不孤獨嘛。”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是一道陽光照進了御塵陰霾密布的心房。
就在這時,臨修的目光重新落在船上︰“這船怎麼走?我不會。”
他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似乎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不用御塵說,袁梟也能看出來,這臨修應該就是他昨日結識的好友。
他出聲提醒道︰“往你面前那個凹槽里催動法力就可以了,控制方向用那個舵盤。”
臨修道了聲謝,連忙催動法力。
只見他雙手按在船舷兩側,掌心泛起淡淡的藍光。
然而這船卻是移動緩慢,像是在水中拖著千斤重的鉛塊。
“朋友,我得先走了。”臨修回頭看了一眼御塵,眼中滿是不舍︰“等你找到回去的法子記得給我說。”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顯然不想就這樣離開。
“臨修,等等!”御塵突然喊了一聲,從懷中掏出一疊符紙。
他的動作很快,幾乎是在瞬間就完成了抓取和甩出的動作。
幾張符紙如同有靈性般飛向臨修,在空中劃出幾道優美的弧線後被臨修穩穩接住。
他低頭一看,只見上面畫著復雜的符文,在晨光中泛著淡淡的金光。
“這是追蹤符,隱匿符,護身符和法力符。”御塵快速解釋道,聲音因急促而略顯顫抖︰“你法力低微,法力不夠記得用,千萬別把追蹤符弄丟,以後我會來找你的!”
臨修一把接住符紙,鄭重其事地點頭應了一聲︰“嗯!”
他的眼楮亮晶晶的,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攥著那些符紙。
就在這時,船突然晃動了一下,開始緩緩向前移動。
臨修連忙回頭,朝御塵揮了揮手︰“成公子,保重。”
他的聲音在晨風中飄散,帶著幾分不舍和期待。
御塵站在岸邊,看著那艘小船漸漸遠去,直到消失在晨霧中。
袁梟站在他身旁,沉默地看著這一切,眼中閃過復雜的情緒。
…
客棧桌前。
【等會他有危險,你要去救嗎?】
腦海中突然響起雲昭的聲音,御塵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
茶水的熱氣裊裊上升,在他眼前形成一片朦朧的霧氣。
「要。」他毫不猶豫地回答,聲音低沉而堅定。
雲昭的身影在晨光中若隱若現,半透明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發出細微的聲響。
他垂頭看著御塵,眼神復雜︰【許經年,你就不好奇嗎?】
「好奇什麼?」御塵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輕輕摩挲。
【他為什麼會出現。】雲昭的聲音帶著幾分探究,又像是某種暗示。
「好奇。」御塵的目光投向窗外,臨修的小船已經消失在晨霧中,只留下微微蕩漾的水波。
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想過。
畢竟自己都能過來,別人定然也一樣。
雲昭了然,半透明的手輕輕搭在御塵肩上,指尖的溫度透過衣料傳來【他與你不一樣。我在你身上,這天道便發現不了你,可他什麼都沒有,天道遲早會發現他...】
御塵轉過頭,直視雲昭的眼楮「他會死。」
【他必死。】
雲昭的眸子里印著御塵的影子,專注得仿佛要將他看穿。
那雙虛幻的眼楮里沒有絲毫掩飾,赤裸裸地陳述著一個殘酷的事實。
御塵的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撞了一下,呼吸微滯。
【天道無情,不會允許任何異常存在。】
【我能在天道底下護住你,但司延可不行。】
「我想救他。」御塵的聲音很輕,卻像是從靈魂深處擠出來的。
【以什麼身份?許經年還是御塵?】雲昭的問題像一把鋒利的刀,直指問題的核心。
御塵嘆了口氣,胸口悶得發疼。
他轉頭看了眼安靜守著自己的袁梟。
那認真的側臉讓御塵心中一軟,卻也更加沉重。
現如今也只有御塵這個身份了。
【許經年,御塵也活不了多久,你以御塵的身份去庇護他,是行不通的。】
御塵又何嘗不懂這個道理。
他的時間不多了,就像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可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更想為臨修做點什麼。
哪怕只是多護他一時片刻。
“殿下可是心緒不佳?”袁梟察覺到他看過來的視線,關切地看向御塵。
御塵勉強扯出一個笑容︰“無事。”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被什麼哽住了喉嚨。
“去續兩日房錢。”御塵指尖無意識地互相摩挲著︰“再去找俞...哥,就說,三位域主都在學院,我們不急著去。”
“是。”袁梟連忙應聲
御塵轉頭看著臨修消失的方向。
晨霧已經散去大半,陽光透過雲層灑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那艘小船早已不見蹤影。
雲昭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打算怎麼做?】
御塵閉上眼楮,感受著胸腔里劇烈的心跳。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明知道結局無法改變,卻還是想掙扎一下。
“能幫多少是多少吧。”他輕聲說,聲音輕得幾乎听不見。
窗外,一只藍色的蝴蝶翩翩飛過,落在窗欞上,翅膀上的花紋在陽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御塵看著那只蝴蝶,忽然想起臨修搗鼓船繩時靈活的手指,想起他說“游標卡尺不孤獨嘛”時亮晶晶的眼楮。
他死了之後還能像自己一樣再活著嗎?
御塵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
衛屺川看到了坐在桌邊的御塵,施施然坐到了御塵對面。
他這一頭白發著實扎眼,如冬日初雪般純淨耀眼。
若不仔細看他的臉,當真只會覺得他是謫仙般的人物,超然物外,不染塵埃。
可他臉實在是...太柔了。
那五官精致得近乎雌雄莫辨,尤其是那雙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眼波流轉間平白生出幾分媚態。
當他微微一笑時,那柔美的面容便如同三月春水,蕩漾著令人心悸的風情。
他好奇地打量著對方︰“昨日見你與臨修公子在一起救人,可我思來想去,這也是你們第一次見,你與他何時這般熟了?”
御塵不甚在意地瞥了他一眼︰“你又怎知我與他是第一次見?”
他端起茶杯,指尖在杯沿輕輕摩挲,動作優雅又顯得漫不經心。
衛屺川笑了一聲,笑聲清朗卻帶著幾分莫測︰“安王殿下的行蹤,即便我不去查,也總會傳到我耳里的。”
御塵輕笑一聲︰“你先前在長老院頗受重用,為何甘願去學院當一個教書先生?如今還法力全失。”
這最後一句話,他壓低了聲音,像是怕被人听見。
衛屺川不得不正視起他來。
他與長老院的關系,可是絕密中的絕密,外人里,除了三域域主知曉,便再無人知曉了。
這安王殿下是如何知道的?
“安王倒是與我想的不一樣。”衛屺川眯起眼楮,笑容不變,眼中卻已沒有了方才的隨意。
御塵忽然伸手捻住他的發絲,動作輕柔卻不容拒絕︰“衛公子這頭發的顏色,孤倒是第一次見到,怎麼弄的?”
他的指尖在白發間穿梭,像是在把玩什麼珍貴的藝術品。
衛屺川詫異地將發絲從他手里抽出來,眉頭微蹙︰“法力剛沒就變了,畢竟這麼大歲數了。”
他語氣平靜,卻掩不住眼中的警惕。
沒想到御塵會突然上手。
「這麼大歲數?」
【修士的歲數是會隨著法力增強而延長的,百八十年很正常,幾千幾百也正常。】
「那你幾歲?」
【記不清了,年齡對修士來說已經不重要了,特別是像我們這種,被他們稱一聲老怪物也不為過。】
「衛屺川很老?」
【他名頭太小,還不值得我注意,好像幾百年前有听到過這個名字吧。】
外面傳來很多人下船的聲音,衛屺川忙站起身,走到了外面。
御塵順著方向望過去,赫然就是玄知許和獨幽一行人。
獨幽下船後便往一樓櫃門後走去了,動作迅捷如風。
玄知許看到御塵,眼里盛著笑意,怕御塵警覺,沒多看便轉過身看著衛屺川︰“你可知他要住多久?”
衛屺川詫異地抬眸,仔細打量起玄知許來︰“剛續了兩日房錢,你怎麼關心起他了?他以前可干過不少壞事吧?”
他的語氣看似隨意,實則暗藏機鋒。
還不等玄知許回話,獨幽便一陣風似的出來了。
快到御塵還沒看清他怎麼過去的,人就已經站在了衛屺川面前。
【這就是強者,你還得練。】雲昭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帶著幾分無奈。
“衛屺川,臨修人呢?!”獨幽面色實在不算好看,眉頭緊鎖,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不是被你關在底下去了嗎?今日還沒瞧見他啊。”衛屺川一臉無辜,攤開雙手。
玄知許掃了眼御塵,面色難看了幾分。
直覺告訴他,御塵知道些什麼。
那雙平靜無波的眼楮里藏著太多秘密,讓人忍不住想要窺探。
“會不會在三樓?”衛屺川試探開口,目光在兩人之間游移。
獨幽面色鐵青,邁步朝樓上走去,衛屺川連忙跟上。
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樓梯轉角處。
御塵指尖法力流動,感應到了追蹤符的方位。
他站起身,動作輕巧地走到了河邊,一只腳邁到了船上。
船身微微晃動,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你去哪兒?”俞不遇從樓上走下來,皺眉看著御塵。
御塵撓了撓鼻子,指著泛著紅光的天邊︰“我去那兒看看,還沒去過呢。”
他的聲音輕快,像是真的只是想去游玩。
“祭壇有什麼好看的?”俞不遇狐疑地盯著他。
“這不是沒去過嘛,你別管了,我會快去快回的。”說罷便毅然決然地解開纜繩,撐船離岸。
“你讓袁梟跟著...”俞不遇話都還沒說完,御塵已經劃著船消失在河灣處。
袁梟看著御塵遠去的方向,面上盡是擔憂。
自家殿下法力不高,也沒什麼打斗經驗。若是遇到危險怎麼辦?
他握緊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河面上,御塵獨自劃著小船,臉上看似平靜,實則心跳如鼓。
追蹤符的方位越來越近,他能感覺到臨修就在附近。
雲昭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你要小心,獨幽不是善茬。】
【我知道。】御塵握緊船槳,目光堅定。
一定要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