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陳舒窈于繡樓之中蹙眉思忖,林彥秋身上究竟憑何物這般吸引自己?
恰在此刻,林彥秋面上那抹淡然之色,宛如一抹清風拂過陳舒窈心湖,使其恍然有所悟。
當一介男兒能以超然物外之心境,泰然處之世間諸事,不計成敗得失,那便是其魅力四溢、最能攫取人心之所在。
林彥秋素來對功名利祿、勝負榮辱看得極淡,此點出乎眾人預料。
若他稍動心思,本可婉拒桐城那邊的安排,而後設法尋陳舒窈助力以調任他處。
但他偏不,這般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男兒,方具無盡魅力。
“墨卿在看甚?”
陳舒窈斂衽,儀態萬方地掀開茶盞,嫣然一笑。
她深知,于這等男子而言,正需一女子能予其片刻安寧。
林彥秋方察覺佳人已至,略顯局促地撓撓頭,俊朗面容稍染緋色︰“不過是在思忖些事,竟出神了。”
他見陳舒窈笑靨如花,心下也跟著松快起來,含笑問道︰“舒窈姐姐你又因何開懷?”
“還能因甚?瞧見墨卿你,便滿心歡喜了。”陳舒窈輕啟朱唇,吐出此言。
此語一出,林彥秋頓感周身被無盡溫柔淹沒。
一介男兒若能得此紅顏知己相伴,乃人生至臻幸事。
“我突然覺得,此次來吳城見不見那銀號中人倒在其次,緊要的是能瞧見舒窈姐姐你。”
林彥秋情不自禁,低語訴衷腸。
陳舒窈聞之,嬌軀微顫,倚靠在雕花案幾旁,螓首後仰,側臉瞧著林彥秋,眼眶微紅,嗓音輕顫︰“你且讓我安心烹茶好麼?”
林彥秋含笑闔目,低聲道︰“好,我這就噤聲。”
陳舒窈輕嗔,杏眸微瞪,忍俊不禁,心道這男子時而天真如孩童。
她轉身欲啟朱門,林彥秋卻已立于門前,淺笑道︰“何不先帶我四處逛逛?”
林彥秋笑靨之下的深意,令陳舒窈心底微顫,鬼使神差地引他至樓中一間雅致臥房前,輕啟房門,斜倚門扉,聲若蚊蚋︰“此乃我之臥房。”
臥房正中,一張寬大古樸雕花床靜靜佇立,其寬敞之態,盡顯陳舒窈的生活意趣。
而陳舒窈心中所料,林彥秋果然對房內陳設未有太多留心,徑自從後環抱住她,雙手不自覺地攀上不可逾越的山峰。
“可惜了,此處並非你衙門口的公案上。”林彥秋湊近陳舒窈耳畔,輕吐蘭息,薄唇輕啟,在她耳垂處輕咬。
恰是陳舒窈最為動情之所在。
春情驟起,雕花窗欞外的沉香裊裊都似化作曖昧情絲。
陳舒窈嬌軀如靈蛇般扭動,藕臂向後輕揚,腰肢如柳枝般向後輕擺,隔著薄如蟬翼的雲肩紗裙摩挲著林彥秋逐漸膨脹的欲望。
陳舒窈口中逸出的嬌哼,宛如春日枝頭婉轉鶯啼,檀口微張間,杏眼迷離如墮春霧。
林彥秋心底的烈焰被這招式徹底燃起,恰似三月春雷劈中干柴。
陳舒窈的山巒似兩座溫潤的白玉從兩側擠來,恰在林彥秋掌心形成天然溫床。
她嫣紅的唇瓣微微啟合,帶著三分羞赧七分主動,輕輕覆上林彥秋的薄唇。
這位七尺男兒的雙手已不受控地落在陳舒窈腰間,指尖輕捻那雲肩的金絲繡邊,順勢滑入中衣領口。
薄如蟬翼的灑金抹胸應聲滑落,露出半邊雪白蝤蠐。
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明月皎皎照溝渠,潺潺水聲如傾訴。
低吟從陳舒窈喉間逸出,腰肢如春柳般搖擺,發間金步搖隨之簌簌輕顫。
滄縣政務繁雜,如一團亂麻,林彥秋所面臨的壓力,猶如泰山壓頂,急需找到一個排解之處。
而陳舒窈,在這關鍵時刻,恰似一縷春風,悄然吹入他的心田,成為了他那唯一的慰藉。
二人之間,雖無明言,卻在心底深處,形成了一種相互依存的關系。
林彥秋從吳城歸來之後,整個人的氣質似乎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輪廓愈發分明,舉手投足間盡顯沉穩與堅毅。
吏部李侍郎奉命與其交談時,不禁暗暗稱奇,眼前的林彥秋仿若脫胎換骨,從曾經的青澀謹慎,蛻變為如今的銳利自信。
滄縣政務紛繁蕪雜,早已是人盡皆知的難題,但林彥秋的自信從何而來?
原來,他在吳城拜會了銀號錢掌櫃,雖未得巨資,卻也換來了五百萬緡錢的承諾。
在這個銀錢至上的時代,資金無疑是解決問題的關鍵。
陳舒窈亦表示,待林彥秋上任之後,可一同前往京師,拜訪她的父親陳明超,以圖謀取些朝廷的農桑專項撥款。
有了這兩筆銀錢作為後盾,林彥秋的脊梁自然挺得筆直,行事也愈發有底氣。
李侍郎將身側翠竹扇骨輕叩于官署案頭,見值房外新柳搖曳無人窺伺,方才以拂塵掩面壓低嗓音︰“墨卿,你下滄縣後,那批庫銀務必緊鎖密藏。”
林彥秋聞聲錯愕,腦中浮現出上月汴京漕運貪墨案的影子。
待李侍郎起身送客時,以拂塵柄輕輕拍在林彥秋腰間玉帶扣上,又用犀角扇柄點出一個“慎”字,方曳著八寶雲履踱回內堂。
“大人此去滄縣,不比在桐城奉茶遞硯。”陳舒窈于吳城臨別林彥秋時,在垂花門外系好藕絲竹笠,指尖捻著新焙的龍井茶餅遞過來,“那些三班六房的衙役,個個肚皮里油水浸的。若非板子鉸鏈上掛著三尺王法,早已仗著知縣大人水土不服,在茶湯里撒鹽添醋了。”
竹影搖曳時,林彥秋正從穿山廊下拾級而下。
腰間御賜的溫玉如意梁在日光下流轉出七色光暈,青石板上的榆莢錢被宮靴碾得沙沙作響。
轉過太湖石假山時,他從懷中取出碾玉龍紋魏徵琴,撥弦試音間,青驄馬上載著的張思已先開口︰“李侍郎可是這般說的?”
見林彥秋頷首,便從袖中取出染血的邸報︰“這滄縣恰似腌 醬缸,滿城盡是紅腐之輩。墨卿此去,當先在府堂明鏡高懸處,立下‘庫帑擅動者斬’的鐵規。”
林彥秋目光掠過張思鬢邊的燒藍流甦發簪,低聲續問︰“所薦何人?”
張思善從袖中抽出張半舊的魚鱗圖冊︰“必先帶祝知禮同行,這位千牛衛出身的督郵使,當年在宣州連鍘三縣令的舊案尚在御史台存檔。再有劉力這等市井細作,專能在酒肆茶寮里打听消息,比官衙里的暗樁靈便十倍。”
喜歡墨卿行請大家收藏︰()墨卿行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