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藍火苗在冰面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杜天盯著那些如同活物般蠕動的紋路，後背滲出一層冷汗。柳青的修復面膜還在發出微弱的綠光，照亮冰棺底部延伸出的數十條透明脈絡——它們像血管一樣搏動著，將某種暗紅色液體輸向地底深處。
\"這些是......\"杜天用指甲刮了刮冰面，指腹立刻傳來針扎般的刺痛。
\"地脈。\"柳青的聲音發緊，\"血煞長老把整座冰窟改造成了活體陣法。\"
小六子突然從洞口滾進來，懷里抱著一堆閃著銀光的金屬零件︰\"杜哥！你要的破爛收銀機我偷來了！\"他話音未落，整座冰窟突然劇烈震顫，洞頂的冰錐雨點般砸落。
杜天一個箭步沖上前，從腰間抽出保鮮膜猛地一甩。透明薄膜在空中展開成網狀，將墜落的冰錐盡數兜住。薄膜表面流轉的符文與冰錐相撞，爆出一連串藍色火花。
\"保鮮膜只能撐三十秒。\"杜天抹了把額頭的汗，快速組裝起那台銹跡斑斑的收銀機，\"幫我按住這個彈簧——\"
柳青的指尖剛踫到機關，收銀機突然發出\"叮\"的一聲脆響。生銹的顯示屏亮起紅光，數字鍵盤自動彈出，在冰面上投射出三維立體的魔宗全景圖。山脈輪廓間游走著無數紅點，每個紅點都連著細如發絲的血線，最終匯聚到他們腳下的位置。
\"這是......\"小六子的瞳孔劇烈收縮。
\"生命體征監測。\"杜天快速敲擊鍵盤，畫面迅速放大。某個紅點突然爆開，化作黑霧消散，與此同時冰棺底部的脈絡明顯粗了一分。\"果然！每吞噬一人，魔神就恢復1力量。\"
藍牙耳機突然發出刺啦的電流聲，斷斷續續傳來趙老四的慘叫︰\"地脈...陣眼...在藏書閣...\"聲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某種非人的咀嚼聲。
三人同時僵住。柳青的面膜突然裂開一道縫，滲出鮮紅血珠。
\"趙總管他......\"小六子聲音發抖。
杜天猛地摘下耳機摔在冰面上，金屬外殼炸開的瞬間，一縷黑霧尖叫著被收銀機的紅光吞噬。投影地圖上，代表藏書閣的位置突然浮現一個骷髏標記。
\"血煞在逼我們做選擇題。\"杜天盯著那個標記，手指無意識摩挲著打火機上的刻痕——那是上次試煉留下的灼傷，\"要麼現在去阻止魔神復甦，要麼先救可能還活著的同伴。\"
冰窟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保鮮膜的藍光漸漸暗淡，冰錐墜落的悶響從遠處傳來。柳青撕下面膜，露出底下新生的皮膚——左臉還留著上次戰斗的疤痕，像條蜈蚣趴在顴骨上。
\"二十年前，\"她突然開口，手指撫過冰棺上的古老刻紋，\"初代系統持有者封印魔神時，也面臨同樣的選擇。\"
收銀機的投影突然切換，顯示出一段模糊影像︰黑袍人將青銅古籍塞進冰棺，同時引爆了整座藏書閣。爆炸的火焰中，無數黑影哀嚎著化為灰燼。
杜天喉嚨發緊。影像最後定格在黑袍人轉身的瞬間——他腰間別著的，赫然是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便利店工牌。
\"文明之火...\"他喃喃重復著口訣，突然抓住柳青的手腕，\"面膜還能用幾次？\"
\"最多三次。\"柳青警惕地皺眉，\"你要干什麼？\"
杜天已經蹲下來，快速拆解著收銀機內部零件。生銹的彈簧在他手中扭曲變形，逐漸形成微型陣法的輪廓。\"血煞用活人煉丹，我們就用他的陣法反將一軍。\"他抬頭看向冰棺底部搏動的脈絡，眼中跳動著危險的亮光，\"把修復面膜的能量導入地脈——\"
\"你瘋了！\"柳青一把按住他的手腕，\"面膜的再生之力被魔神吸收的話......\"
\"誰說要給魔神了？\"杜天咧嘴一笑，突然將改裝好的彈簧裝置按在冰面上。收銀機發出尖銳的警報聲，投影畫面瘋狂閃爍，最終定格在魔宗食堂的實時畫面——幾個雜役正把發霉的饅頭塞進懷里。
小六子突然倒吸冷氣︰\"那是...今天的午飯？\"
\"食堂下面是靈脈交匯處。\"杜天快速調整著裝置角度，\"保鮮膜的隔離屬性加上面膜的再生之力，足夠我們造個臨時庇護所。\"他頓了頓，眼神變得鋒利，\"但需要有人去食堂啟動機關。\"
冰錐砸穿保鮮膜的爆裂聲近在咫尺。柳青沉默地取出最後兩片面膜，一片按在自己傷痕累累的右臂上，一片遞給小六子。
\"我去藏書閣。\"她聲音很輕，卻讓整個冰窟為之一震，\"趙總管可能知道更多陣眼秘密。\"
小六子攥著面膜的手在發抖︰\"那、那我去食堂！我認識管廚房的老王......\"
杜天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黑血。打火機的幽藍火苗在他瞳孔深處跳動，映出冰棺表面新出現的裂紋——那形狀像極了一張獰笑的臉。
\"兵分三路。\"他抹去嘴角的血跡，將弒神打火機塞進柳青手中，\"遇到黑霧就點燃它，記住口訣——\"
\"文明之火，可焚虛妄。\"柳青輕聲接道，指尖劃過他掌心的灼傷。兩人對視的剎那，冰棺突然發出玻璃破碎般的脆響。
第一縷黑霧從裂縫中溢出的瞬間，杜天猛地按下收銀機的總開關。整座冰窟被刺目的紅光吞沒前，他最後看到的畫面是柳青沖進黑霧的背影，以及小六子懷中突然亮起的——
那分明是半包他上個月\"改良\"過的跳跳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