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脈...陣眼...在...\"
藍牙耳機里的聲音戛然而止，杜天猛地扯下耳機，塑料外殼在他掌心裂開一道細縫。收銀機投影的沙盤上，代表黑霧的紅點正在蠶食最後一片安全區域。
\"信號斷了。\"杜天用拇指抹去額頭的汗珠，沙盤的反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血煞老鬼肯定發現了我們在定位陣眼。\"
小六子抱著一筐跳跳糖撞開倉庫門，彩色包裝袋嘩啦啦灑了一地。\"杜哥！膳房偷來的全在這兒了！\"他喘著粗氣，衣領上還沾著打斗留下的醬汁，\"趙老四的人差點發現，我假裝是給內門送點心...\"
杜天抓起一包跳跳糖對著燭光檢查，糖粒在透明包裝里泛著詭異的熒光。這是他用系統改造過的第三批原料——原本普通的零食經過靈力浸染，此刻每粒糖都蘊含著爆裂的土系靈力。
\"碳酸飲料加跳跳糖...\"柳青從陰影中走出，修復面膜的綠光在她臉上明滅不定，\"你確定這能形成阻隔黑霧的領域？古籍上可沒記載過這種配方。\"
杜天擰開一瓶可樂，氣泡聲在寂靜的倉庫里格外清晰。\"昨天試驗時你不是看到了？\"他晃了晃瓶子，液體表面浮起一層金色符文，\"傳統避瘴丹需要百年朱砂，而我們只需要——\"
\"五文錢一包的零食。\"小六子接話，突然被杜天按著肩膀蹲下。倉庫鐵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趙老四尖細的嗓音像刀片般刮進來。
\"丑時三刻還在點貨？\"雜役總管油光水滑的發髻出現在門縫里，\"該不會在偷宗門的...\"
他的聲音突然卡住。杜天手中的可樂瓶正對著他眉心，瓶身上用朱砂寫著\"敬趙總管\"三個大字，墨跡未干的血色在月光下緩緩蠕動。
\"我們在準備給內門的貢品。\"杜天拇指頂開瓶蓋，氣泡噴涌的嘶嘶聲里混著跳跳糖的 啪爆響，\"總管要嘗嘗鮮麼？\"
趙老四的瞳孔驟然收縮。前天他親眼見過這種\"貢品\"把試藥傀儡炸得四分五裂，那些在爆炸中飛舞的彩色糖粒，落地後竟化作荊棘困住了三個築基期守衛。
\"戌時之前送到煉丹房！\"他甩袖後退，緞面靴子踩碎了幾包跳跳糖，\"耽誤了血煞長老的...\"
鐵門轟然關閉的余震中，杜天咬破手指在瓶身補完最後一道符咒。鮮血滲入\"敬趙老四\"的字跡時，整瓶可樂突然變得透明，無數星光般的顆粒在液體中旋轉。
\"成了。\"他舉起瓶子，碳酸氣泡此刻如同萬千微型法陣，\"可樂炸彈2.0，爆炸後會形成持續三十息的碳酸領域。\"
柳青突然按住他手腕︰\"藍牙耳機最後傳來的音節...我懷疑陣眼在...\"
\"黑霧最濃處。\"杜天打斷她，從貨架底層抽出一張泛黃的照片——那是他用拍立得偷拍的宗門全景，此刻照片上的建築正被緩慢侵蝕的黑色斑點覆蓋，\"但血煞肯定在那里布下了...\"
倉庫外突然傳來雜役們的驚呼。透過縫隙，他們看見夜空中的月亮正在扭曲，銀白月輪邊緣滲出瀝青般的黑色物質。被黑霧觸踫的雜役紛紛跪倒，眼白迅速被黑暗填滿。
\"沒時間了。\"杜天抓起編織袋開始裝填可樂炸彈，跳跳糖包裝在劇烈動作中發出細碎的爆裂聲，\"小六子去通知東區雜役，柳師姐負責引開巡邏隊。\"
當第一縷黑霧滲入倉庫鐵門時，杜天正用馬克筆在最後一瓶炸彈上勾畫符文。筆尖劃過\"敬趙老四\"的署名時，他听見遠處傳來熟悉的慘叫——是那個總克扣他們飯食的膳房管事。
\"杜哥...\"小六子聲音發顫，手里攥著半包跳跳糖，\"老周頭他們...都變成黑傀儡了...\"
杜天沉默著將照片塞進他懷里。照片背面的便利店收銀小票上，熒光筆標記著幾條逃生路線。\"按計劃行動。\"他聲音很輕，卻讓貨架上的玻璃瓶都開始共振，\"告訴願意相信的人——\"
爆炸聲淹沒了後半句話。杜天撞開倉庫後窗的瞬間，十八瓶可樂炸彈同時飛向不同方位。跳跳糖包裝在空中自燃，拖曳出的彩色尾焰竟暫時逼退了黑霧。
\"文明之火！\"杜天高喊口訣，打火機的火苗竄起三尺高。火焰掠過可樂炸彈的瓶口時，所有液體瞬間汽化，膨脹的碳酸氣體裹挾著跳跳糖顆粒，在夜空中綻放出巨大的半球形屏障。
被籠罩的雜役們驚愕抬頭。那些平日用來逗小孩的糖粒，此刻正在領域內瘋狂彈射，每次踫撞都迸發出驅散黑霧的金光。一個滿臉黑斑的雜役突然跪下，嘔出大灘黑色黏液。
\"有效！\"柳青的驚呼從傳訊符里傳來，\"但領域邊緣在...\"
她的聲音被更劇烈的爆炸聲撕碎。杜天看見西北角的碳酸領域突然坍縮，那里的夜空裂開一道縫隙，隱約露出血紅色的瞳孔。
\"陣眼要開了。\"杜天摸向腰間最後三瓶可樂炸彈，發現瓶身上的\"敬趙老四\"字跡正在融化，\"糟了，靈力共鳴太強...\"
黑霧中突然伸出數十條透明觸須，每根觸須頂端都長著趙老四扭曲的臉。它們同時開口，聲音疊加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合唱︰\"區區雜役也敢——\"
杜天用牙齒咬開瓶蓋，碳酸泡沫噴在最近的觸須上。跳跳糖顆粒接觸黑霧的瞬間，整條觸須突然凝固成滑稽的粉色晶體，然後在微風中碎成糖粉。
\"敬你的，總管大人。\"他將剩余的可樂炸彈拋向裂縫，爆炸產生的彩虹色蘑菇雲中，隱約有青銅古籍的虛影一閃而過。
當最後一絲黑霧被碳酸領域淨化時，杜天癱坐在滿地跳跳糖包裝紙上。小六子拖著受傷的腿爬過來，手里舉著那張正在自燃的照片——原本被黑霧污染的區域，此刻顯露出清晰的丹房輪廓。
\"杜哥...\"他咽著血沫指向照片邊緣，那里有半截被燒焦的藍牙耳機，\"血煞長老說的地脈陣眼...是不是在...\"
夜風卷起灰燼，露出照片底部便利店ogo的反光。杜天盯著那個模糊的商標，突然想起系統初次激活時，收銀機打印的第一張小票上，印著同樣的圖案。
\"不是在哪里...\"他擦去小六子臉上的血跡，跳跳糖的碎屑在傷口上發出細微的爆響，\"而是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