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煞洞府的石門在杜天身後緩緩閉合，發出沉悶的轟響。他低頭看著自己蒼白修長的手指——這是血煞長老的手，現在卻成了他的偽裝。面具緊貼在臉上，帶著淡淡的血腥味，仿佛真的與皮膚融為一體。
\"杜師兄...不，血煞長老。\"小六子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手里捧著的銅鏡微微顫抖，\"您看起來...完全就是本人。\"
杜天對著銅鏡勾起嘴角，鏡中那張陰鷙的面孔立刻露出令人膽寒的冷笑。他下意識摸了摸腰間，錄音筆冰涼的觸感讓他稍稍安心。
\"記住計劃。\"杜天壓低聲音，刻意模仿血煞沙啞的聲線，\"我去發布第一道長老令，你們負責把消息散播到整個外門。\"
柳青從陰影中走出，手中捧著一卷泛黃的羊皮紙︰\"這是血煞的印信，我從他密室偷出來的。只要蓋上這個，沒人敢質疑命令的真偽。\"
杜天接過印信，羊皮紙上殘留的靈力讓他指尖微微發麻。他深吸一口氣，推開洞府大門。清晨的陽光刺得他眯起眼，遠處傳來雜役們勞作的聲音。
\"血煞長老出關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整個山腰瞬間陷入死寂。杜天能感覺到無數道驚恐的目光投向他，雜役們紛紛跪伏在地，連頭都不敢抬。
他邁步走向傳令台，長袍拂過石階上的落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心髒幾乎要跳出喉嚨。但當他站上高台，俯視著下方黑壓壓的人群時，一種奇異的力量感涌上心頭。
\"即日起，\"杜天用血煞的聲音宣布，聲音在山谷間回蕩，\"廢除雜役制度。\"
死寂。
連風聲都停止了。
一個膽大的雜役抬起頭，眼中滿是不可置信。杜天看到小六子混在人群中，正拼命向同伴使眼色。
\"所有雜役轉為外門預備弟子，享有基礎修煉資源。\"杜天繼續道，從袖中取出印信，\"此令即刻生效，違者——\"
他故意停頓，讓眾人消化這個爆炸性消息。遠處已經有外門弟子在飛奔，想必是去報信了。
\"違者，按叛宗論處。\"
印信重重蓋在羊皮紙上，一道血光沖天而起，在空中凝結成巨大的魔宗徽記。這是血煞獨有的印記，做不得假。
台下爆發出壓抑的歡呼聲，很快又變成驚恐的低語。杜天知道他們在害怕什麼——魔宗千年來從未有過這樣的變革，這等于直接動搖了整個宗門的根基。
\"長老！\"一個尖銳的聲音從人群後方傳來。趙老四擠到最前面，臉上堆滿諂媚的笑，\"這...這恐怕不合規矩...\"
杜天冷冷掃了他一眼。趙老四立刻像被掐住脖子的雞一樣噤聲。
\"你在質疑本座？\"杜天緩步走下台階，靴底碾碎一片枯葉，\"還是說...你更想去血池走一遭？\"
趙老四臉色瞬間慘白，撲通跪倒︰\"不敢！屬下這就去安排！\"
杜天看著趙老四連滾帶爬地逃走，心中暗笑。這個欺軟怕硬的家伙果然好對付。但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面——
\"血煞師兄好大的威風。\"
一道陰冷的聲音從半空傳來。杜天抬頭，看見一個黑袍老者踏空而立，胸前別著執法堂的徽章。
執法堂主厲無痕。
杜天背後的冷汗瞬間浸透了里衣。這可是元嬰期老怪，稍有不慎就會露餡。他強迫自己保持鎮定，模仿血煞慣常的傲慢姿態。
\"厲師兄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厲無痕飄然落地，鷹隼般的目光在杜天臉上逡巡︰\"听聞師弟閉關三月，修為大進，特來道賀。只是...\"他話鋒一轉，\"這廢除雜役制度的命令，是否太過倉促？\"
杜天感到一陣眩暈。厲無痕的威壓像山一樣壓來，若非系統暗中幫他抵擋，恐怕當場就要跪倒。他暗暗握緊錄音筆，這是最後的底牌。
\"倉促？\"杜天冷笑，\"厲師兄是在教本座做事？\"
厲無痕眼中寒光一閃︰\"師弟閉關期間，宗門內發生不少怪事。有弟子報告說，看見"血煞長老"在雜役區活動...\"
杜天心跳漏了一拍。該死，被發現了？他余光瞥見柳青已經悄悄退到人群邊緣，手按在劍柄上。
\"厲師兄多慮了。\"杜天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與厲無痕拉開距離，\"本座出關後視察雜役區，有何不可？\"
厲無痕突然出手，枯瘦的手指抓向杜天咽喉︰\"那就讓為兄試試師弟的修為！\"
杜天來不及躲閃，只能硬接這一招。就在千鈞一發之際——
\"住手！\"
一道血光從杜天腰間迸發，錄音筆自動激活，播放出事先準備好的聲音︰\"厲無痕，你越界了。\"
這是杜天用系統合成的血煞原聲，夾雜著恐怖的靈力波動。厲無痕猛地收手，驚疑不定地看著杜天。
\"師弟這是...\"
\"本座新練成的"血音魔功"。\"杜天趁機退到安全距離，暗中感謝小六子提供的血煞聲音樣本，\"厲師兄若不信，大可去問宗主。\"
提到宗主，厲無痕明顯猶豫了。他盯著杜天看了許久，終于冷哼一聲︰\"既然師弟出關，三日後的大祭典，別忘了出席。\"
\"自然。\"
看著厲無痕御空離去的背影，杜天雙腿一軟，差點坐倒在地。小六子及時扶住他，低聲道︰\"成了？\"
\"暫時。\"杜天擦掉額頭的冷汗，\"但他起了疑心。三天後的大祭典...我們必須在那之前找到血煞。\"
柳青從暗處走來，臉色凝重︰\"我剛收到消息，血煞根本沒死。他被困在自己的血魔大陣里，正在想辦法脫身。\"
杜天心頭一緊。最壞的情況發生了。
\"那我們...\"
\"時間不多了。\"柳青打斷他，\"一旦血煞脫困，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這個冒牌貨。\"
遠處傳來鐘聲，那是內門召集的信號。杜天望向魔宗最高處那座血色宮殿，那里是宗主的居所。
\"走吧。\"他深吸一口氣，\"該去見見我們真正的敵人了。\"
夕陽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三條蜿蜒向山頂的血痕。而在他們身後，獲得自由的雜役們正點燃篝火，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空。
第一道長老令已經發出，風暴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