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外，趙老四的腳步聲突然停在門口。杜天和小六子屏住呼吸，後背緊貼著潮濕的牆壁。月光從破敗的窗欞間漏進來，照亮了地上那只還在冒煙的橡皮鴨殘骸。
"那老狗鼻子真靈。"小六子用氣音說道，手指無意識地掐著衣角。
杜天從懷里摸出一卷晾衣繩，塑料繩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藍光。"系統說這玩意兒能捆住築基期修士一刻鐘，"他壓低聲音，"就是不知道對趙老四這種半吊子管不管用。"
門外傳來鑰匙串的嘩啦聲。
杜天猛地扯開繩卷，塑料繩像活物般自動沿著地面蜿蜒爬行。他飛快地在小六子手心寫了幾個字︰引他去西牆。
小六子瞪圓了眼楮，但還是咬牙點頭。當門閂被拉開的瞬間，他猛地撞開另一側窗戶沖了出去。
"小畜生！"趙老四的怒喝震得房梁簌簌落灰。杜天趁機將繩頭系在門框上，自己貼著牆根滑到柴堆後方。月光下，晾衣繩如同一條蟄伏的毒蛇。
追出去的趙老四突然腳下一絆。塑料繩瞬間暴起，在他腰間纏了七八圈，將他倒吊著甩上房梁。杜天听見重物撞斷木梁的悶響，接著是殺豬般的嚎叫。
"這可比便利店捆紙箱刺激多了。"杜天咧嘴一笑，卻突然僵住——遠處山道上，三道血色遁光正朝雜役院疾馳而來。
他抓起地上還在冒煙的橡皮鴨殘骸沖出門外。小六子正癱坐在院牆下，褲腿被荊棘劃得稀爛。
"血煞老鬼的人來了！"杜天拽起小六子，"得去找柳師姐！"
兩人跌跌撞撞沖進後山竹林。夜霧中，晾衣繩的另一頭還在杜天腕上晃動，繩身每隔三寸就浮現出暗紅色的符紋。
"杜、杜哥..."小六子喘得像破風箱，"你那繩子..."
"便利店特價買的，九塊九包郵。"杜天突然剎住腳步，前方霧氣里立著個縴細人影。
柳青的白衣在月光下泛著青灰。她手中長劍正抵著杜天咽喉︰"你們觸動了護山大陣。"
劍尖很冷。杜天卻注意到她握劍的手在微微發抖。
"師姐，"他慢慢舉起橡皮鴨殘骸，"血煞長老在用雜役的命養陣。"
竹葉沙沙作響。柳青的劍尖垂下三寸︰"我看到了經閣地窖的...東西。"她突然劇烈干嘔起來，劍身"當啷"掉在石板上。
杜天彎腰撿劍的瞬間，晾衣繩突然自行竄出，在三人周圍飛速繞出復雜的幾何圖案。繩結處迸出火星，形成半透明的屏障。
"追兵到了。"杜天把劍柄調轉遞給柳青，"現在信我了？"
霧氣中傳來衣袂破空聲。三個血袍修士呈品字形落下，為首者臉上的刀疤在月光下泛著油光。
"柳師妹，"刀疤臉陰笑，"宗主有令，格殺擅闖禁地者。"
柳青的劍突然暴起青光。杜天還沒看清動作，最右側的血袍修士就捂著肩膀踉蹌後退。
"走！"柳青拽起杜天衣袖。晾衣繩屏障突然收縮，將追兵暫時困在原地。小六子跑得鞋都掉了一只，懷里還死死抱著那只橡皮鴨。
他們在溪邊巨石後暫歇。柳青的劍插在泥土里，劍穗沾滿了露水。
"血煞長老在煉制萬魂幡。"她突然說，"每月失蹤的雜役..."
杜天從系統空間摸出瓶礦泉水。柳青接過時指尖冰涼︰"這是...靈液？"
"怡寶，550毫升裝。"杜天擰開自己那瓶，"師姐，經閣地窖里到底有什麼？"
柳青的瞳孔劇烈收縮。她突然抓住杜天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里︰"三百具干尸...都穿著雜役服..."
月光被烏雲吞沒。遠處傳來晾衣繩崩斷的脆響。
杜天突然把礦泉水瓶捏扁。塑料瓶在他掌心扭曲變形，漸漸拉長成一把粗糙的匕首形狀。
"系統，兌換。"他默念。瓶身泛起藍光，最終凝固成帶著鋸齒刃的古怪兵器。
"接下來去哪？"小六子聲音發顫。
柳青望向黑沉沉的宗門主峰︰"戒律堂有傳送陣。"她頓了頓，"但我需要時間破解禁制。"
杜天掂量著塑料匕首︰"用晾衣繩再布個連環陣？"
"不夠。"柳青突然解下腰間玉佩，"這是子母傳音玉，能暫時干擾追兵神識。"她猶豫片刻，"但需要有人當誘餌..."
溪水突然泛起漣漪。倒影里，三道血袍身影正在林間穿行。
"我去。"小六子突然站起來，"我認得去戒律堂的近道。"
杜天剛要反對，晾衣繩殘余的繩頭突然自己纏上小六子手腕。繩結處滲出藍色光點，在空中組成歪扭的箭頭圖案。
"這繩子..."柳青露出見鬼的表情。
"認路功能。"杜天咧嘴一笑，卻比哭還難看，"便利店新款，帶gps定位。"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杜天和柳青已經潛到戒律堂飛檐下。遠處山道上，小六子的身影在樹叢間忽隱忽現，身後追著兩道血光。
第三道血袍身影卻憑空出現在十步之外。
刀疤臉舔著匕首上的露水︰"柳師妹，你果然..."
晾衣繩最後的殘段突然從杜天袖中射出。這次沒有華麗的陣法，只是死死纏住了刀疤臉的腳踝。
"現在！"杜天撞開戒律堂側窗。柳青的玉佩在空中炸成綠色光雨，暫時遮蔽了追兵的視線。
晨光中，杜天最後回頭望了一眼。小六子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群山之間，只有那根九塊九包郵的晾衣繩，還在松枝上輕輕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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