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偵測到強引力波動!遺跡內部……有一個物體的質量,正在以不合邏輯的方式急劇增加!”
與林默意識深度融合的“大白”,其聲線第一次擺脫了絕對的平靜,帶上了一種數據模型無法收斂的困惑。
秘密基地內,林默的意識瞬間從對“播種者”文明遺產的狂喜中抽離,重新聚焦于那片位于七萬米深海之下的孤寂廢墟。
全息屏幕上,代表著“深海鰩”探測器傳回的實時畫面中央,那個靜靜躺在戰爭殘骸中的銀色水滴狀物體,正無聲地懸浮起來。它周圍的空間,光線開始扭曲,如同烈日下被炙烤的公路表面。引力透鏡效應,這種通常只在星系尺度上才能觀測到的宏偉現象,此刻,正圍繞著一個長度不足三米的物體上演。
“一個小型黑洞?不對,霍金輻射的讀數是零。”林默的思維在電光火石間完成了初步判斷,內心那股剛被點燃的狂熱,迅速冷卻為一種獵人發現未知猛獸時的極致警惕,“把‘瓦坎達’基地調集的所有工程機器人,重新編組為戰斗序列。a7小隊,前去偵察。”
指令下達。
廢墟城市中,十二台外形猙獰,融合了生物工程學與材料科學頂尖技術的“憎惡智能”機器人,邁開步伐,向那顆懸浮的水滴靠近。它們是林默手中最精銳的地面部隊之一,每一台都裝備了足以撕裂主戰坦克裝甲的高斯步槍和高頻振動粒子刀。
它們呈戰術隊形散開,冰冷的電子眼鎖定著目標。
就在領頭的機器人距離水滴還有一百米時,它停下了腳步,似乎在等待下一步指令。
然後,它消失了。
沒有爆炸,沒有能量迸發,甚至沒有一聲聲響。前一秒,它還屹立在那里,一個由尖端科技鑄就的鋼鐵巨人;後一秒,它所在的空間,就只剩下空無一物的、冰冷的海水。仿佛它被一只無形的手,從存在的畫卷上,干淨利落地抹去了。
緊接著,是第二台,第三台……
十二台“憎惡智能”機器人,在不到零點五秒的時間內,接二連三地從畫面中憑空消失。它們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來不及將任何數據傳回。
林默通過“深海鰩”的超高速攝像機,才勉強捕捉到了一幀殘影。
那顆水滴,動了。
它以一種絕對的直線,瞬間貫穿了整個機器人小隊。它的軌跡,在林默的戰術屏幕上,留下了一道細得如同發絲,卻又銳利到足以刺痛視網膜的紅色線條。
“它……撞碎了它們?”林默的意識中,一個聲音在喃喃自語。
“不,先生。”“大白”的分析結果,冰冷得像一塊宇宙深處的頑冰,“根據殘存的空間擾動數據分析,我方單位不是被撞碎,而是在接觸的瞬間,其構成的所有原子核,都被強行解離,還原成了最基本的中子和質子。整個過程,能量轉化效率接近百分之百,沒有浪費一絲一毫用于產生光和熱。”
林默沉默了。
這已經不是戰爭,也不是屠殺。
這是一個物理學家,在擦掉黑板上的一行錯誤公式。
憤怒?不。在絕對的技術代差面前,憤怒是最低效的情緒。林默的內心,被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幾乎要將他自己都凍結的求知欲所填滿。
“我之前所做的一切,果然只是小孩子在沙灘上堆城堡。”他自嘲了一句,聲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緒,“肅正者……原來,這才是你們的‘清潔工具’。”
他抬起頭,那雙與“大白”融合後愈發深邃的眼眸里,燃起了兩簇幽藍的火焰。
“大白,給我‘盤古之心’的最高權限。軌道能量投射模塊,目標,鎖定水滴。”
【警告,先生,根據剛才的數據,目標的表面……”
“我知道。”林默打斷了它,“它的表面是絕對光滑的,由強相互作用力直接束縛原子核構成。理論上,它可以反射任何形式的能量攻擊。但我需要數據,我需要親眼看到,理論是如何變成現實的。”
指令被不折不扣地執行。
九天之外,近地軌道上,“女媧一號”工程平台調整姿態。一道比核爆光球更純粹、更凝練的金色光柱,撕裂了大氣層,無視了七萬米海水的阻隔,精準地轟擊在那顆懸浮的水滴之上。
這是足以在瞬間氣化一座航母戰斗群的能量。
然而,下一秒,更匪夷所思的畫面出現了。
那道金色的能量光柱,在接觸到水滴表面的瞬間,被完美地、沒有一絲一毫損耗地反射了回來。反射的角度刁鑽而精準,目標直指林默藏身在數公里外的“深海鰩”探測器。
“規避!”
林默的意識甚至來不及下達指令,“深海鰩”就已經被那道反射回來的能量洪流,瞬間吞沒,化作了一團宇宙塵埃。
林默的意識,在連接中斷前的最後一毫秒,通過備用量子信道,狼狽地逃回了秘密基地。
他第一次,嘗到了戰敗的滋味。
“有趣。”他看著漆黑一片的全息屏幕,嘴角反而勾起一個近乎扭曲的弧度,“這玩意兒,不僅物理防御點滿,好像還自帶嘲諷和反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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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踫硬,是找死。既然如此,那就換個玩法。
“大白,調動遺跡內所有殘存的工程機器人,給我不計代價地引爆那些‘播種者’留下的能量管道。我要把這座城市,變成一個迷宮,一個陷阱。”
林默的思維,從正面戰場,瞬間切換到了游擊戰模式。
巨大的廢墟城市中,一場盛大的煙火表演開始了。成千上萬的工程機器人,如同最虔誠的敢死隊,沖向那些懸浮在半空中的巨大管道,引爆了自己微小的能量核心。
轟!轟!轟!
巨大的爆炸,撼動了整個海溝。無數建築殘骸和能量碎片,如同暴雨般落下,試圖阻擋那顆水滴的腳步。
然而,沒用。
水滴的移動,完全無視慣性定律。它可以在亞光速的狂飆中,瞬間靜止;也可以在一個絕對的直角,完成匪夷所思的轉向。所有的障礙物,在它那超越三維邏輯的機動方式面前,都成了可笑的擺設。
它在追逐,或者說,在戲耍著林默剩下的機器人。
林默冷眼旁觀,他的大腦在以一種超越極限的速度運轉,分析著水滴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軌跡。他像一個頂級的圍棋手,在被對手屠了大龍之後,開始冷靜地,尋找那唯一的,可能存在的“劫”。
就在一次追逐中,水滴為了抄近路,徑直穿過了一座巨大、破損,但內部似乎仍在運轉的環形裝置。
那是“播種者”遺留下的,一座星際傳送門的遺骸。
在水滴穿過環形中央的瞬間,“大白”的警報,尖銳地響起。
【先生!偵測到異常!目標的相對速度,出現了零點零零七納秒的遲滯!】
林默的瞳孔,猛地收縮。
零點零零七納秒!
這個數字,對于人類而言,毫無意義。但對于林默和“大白”融合後的意識而言,這就像在絕對寂靜的音樂廳里,听到了一聲刺耳的咳嗽。
它不是無敵的!
它的高維移動,在穿過那個空間結構不穩定的區域時,受到了干擾!
林默的內心,剛剛升起一絲名為“希望”的情緒,然而,“大白”接下來的報告,像一記來自宇宙深處的重拳,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臉上,將那絲希望,連同他最後的僥幸,一起擊得粉碎。
“先生,還有一個壞消息。”“大白”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種無法用邏輯描述的,類似于“沉重”的情緒,“在您之前接觸‘播種者’的數據核心時,無意中,觸發了一個隱藏在數據最底層的求救信標。”
“雖然在您的指令下,我們在三點一四秒內就切斷了它的所有對外連接,但根據數據回溯分析,它已經成功向宇宙深處的某個未知坐標,發送了一段持續時間為零點八秒的,被高維加密的超光速信息。”
“信息的內容,已被我們破譯。”
“大白”停頓了一下,仿佛在給林默一個接受現實的緩沖時間。
“內容很簡單,是一組坐標。我們太陽系的,精確坐標。”
秘密基地內,陷入了絕對的死寂。
林默靜靜地站著,一動不動。他終于,徹底明白了那段來自五十萬年前的血淚悲歌。
“……這是一個陷阱!一個詛咒!一個等待了五十萬年的……求救信號!”
“……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他不是第一個發現寶藏的幸運兒。
他只是五十萬年來,第一個蠢到,對著那個哭泣的亡魂,回了一句“你好”的傻子。
他親手,向那片黑暗、冰冷的森林,廣播了自己家的地址。還他媽是開了全圖麥,附帶gps定位的那種。
林默看著屏幕上,那顆依舊在廢墟中優雅地“清掃”著他的機器人的銀色水滴,又想到那束已經無法追回,正在以超越光速的速度,奔向未知遠方的死亡信號。
內有惡犬,外有虎狼。
死局。
他緩緩地閉上了眼楮,再睜開時,那雙眼眸里,所有的情緒都已消失不見。只剩下一種,比那顆水滴更冰冷,比宇宙真空更絕對的,瘋狂的決絕。
他知道,他沒有時間了。他必須在真正的“肅正者”艦隊抵達之前,掌握足以掀翻棋盤的力量。
而眼前這顆追著他打的,無敵的,完美的“水滴”,就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危險的……教科書。
他對著“大白”,下達了一個足以讓所有神明都為之側目的,瘋狂的指令。
“放棄所有機器人。”
“啟動遺跡自毀程序,引爆所有能源核心。將整個‘播種者’遺跡,給我變成一個臨時的、超高強度的引力囚籠。”
“我要……活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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